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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豐寽的語氣很平靜:“晴婕,你我自小一起長大,你的身份自然是我的meimei。等去了晉都,對外就說是堂兄妹,如此你也不用改變對我娘的稱呼,照舊稱呼‘伯母’?!?/br> 晴婕瞥他一眼,一邊抹桌子,一邊立即改口:“好的,堂哥?!?/br> 顧豐寽頷首,神情淡淡。 顧伯母則板出一張老臉:“既然叫了堂哥,就記住你們是堂兄妹,別想些沒用的?!?/br> 對此,晴婕笑得意味深長:“當然?!?/br> 這個身份,還真是防她防得夠死的。 焉知她有何心思? 夜色降,晴婕歸家,向爹娘告知了要隨顧家搬遷的事情,但沒告知身份是堂妹這茬。 晴婕的爹娘縱有千百般不舍,可更覺得顧家母子會樂意帶上晴婕,是對晴婕的看重和認可。他們本就想讓晴婕嫁入顧家,女兒隨夫家遠去,是理所應當的。 “豐寽喪父不久,自然難對婚姻大事上心。你且盡心伺候幾年,等時機到了,爹和娘去晉都看望你,與你顧伯母商量婚事?!?/br> 晴婕笑:“我不急?!?/br> 夜里,油燈暈黃昏暗,晴婕鄭重地在小本本上寫下兩句話:今,顧豐寽提出與我認為堂兄妹。至此,我僅心存愧疚,再無別念。 …… 舉家搬遷,顧伯母又身體不爽,經過快十天的趕路,才趕到晉都城外。從山路上遠望,晉都近在眼前。 顧豐寽一時有些激動:“晉都,到了!” 又行二里路,他們的粗布篷車突然變得乍眼起來。 這山中不知為何頻有華美馬車出現,亦有錦服公子結伴而行。伴隨著歡聲笑語,亦有絲竹之音,可見是晉都的達官貴人出行郊游。 不過多時,林木漸密漸黃,直至車馬擁擠之處,漫山遍野的楓葉林映入眼簾,艷紅如火,美極了。 人頭攢動之時,忽聽遠處有人在喊:“畫賽將開,還有沒有畫師入場?” 畫賽! 顧豐寽和顧伯母齊齊一驚,顧伯母催促:“我兒,快去!” 顧豐寽也不猶豫,立刻背起畫箱,跳車而去。 趕車的是晴婕,目送顧豐寽沒幾下就消失于人群中,不由地撇撇嘴。 “晴婕,你快把馬車停好,然后扶我去看!” “伯母,人這么多,您行動不便,還是別去了?!?/br> “我要去!這是我兒的出人頭地之時,我豈能不親眼見證?” 一聽顧伯母急了,晴婕立刻“好好好”地敷衍回應,找了個大樹停好馬車,然后攙扶顧伯母去看顧豐寽比賽。 呵,她也想看看顧豐寽要怎么出人頭地。 這場描繪秋季楓林圖景的畫賽,竟有一百個畫師參加,圍觀者不時提出幾個出現頻率很高的名字。顧豐寽在其中毫不起……哦,沒有,因為長得太過俊俏,引得好幾位小姐嬌笑著張望,竊竊私語。講道理,畫師長得帥,就算是在畫一坨粑粑,那也是很吸睛的! 偶爾聽到對自己兒子的討論,顧伯母笑得合不攏嘴:“我兒向來出挑?!?/br> 從旁人的交流中得知,這是晉都每年素有的秋景畫賽,包含晉城內外的十處美景,此處乃楓林賽場。 每個賽場的作品會由三位宮廷畫院中的大師進行評選,評選出的前三等,將會被展示于內城的朱雀大道兩旁,供城內的達官貴人鑒賞挑選。 畫作格外優異的,甚至有機會送至御前。得了皇上的喜愛,直接被招為宮廷畫師也是可以,可謂一步登天! 大約一個時辰后,鑼聲響起,畫賽結束。所有畫師停筆。有幾位派頭十足的老頭進入場地,逐一檢查畫作。 遠處停筆的顧豐寽氣定神閑、十分從容。 人的氣質真是難以遮掩的東西,光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淡定姿態,就足夠旁人紛紛打聽那個俊俏畫師是哪位了。 顧伯母忍不住向旁人告知:“那是我兒,顧豐寽,學畫十五年,畫得可好了!” 一位評選的大師終于走到顧豐寽的身邊,拿起顧豐寽的畫作。對別的畫作都是掃兩眼便過,對顧豐寽的倒是看得仔細。 自己看罷,還招呼其他兩位大師來看。 立刻,周圍議論聲大起。 “那個畫師的畫怕是要中了?!?/br> “看著還是個很稚嫩的少年郎呢?!?/br> “不一定能進前三等,大師們還得對比挑選?!?/br> 不過須臾,評選的大師對管事人揮揮手。管事人快步跑來,聽了幾句,面色詫異地和大師又確認了一遍,而后激動興奮地朗聲大喊:“諸位,一等已出!一等已出!是畫師顧豐寽的——《火楓秋烈圖》!” 音落,瞬間的一寂,而后嘩然大起。 “一等???” “還沒看完就能決定一等嗎?” “畫得有多好??!” 晴婕的胳膊被激動的顧伯母抓得死疼死疼。顧伯母一瞬間老淚縱痕:“我兒是一等!一等……” 激動感慨著,身形微晃,嚇得晴婕趕忙到其背后用身體擋著,以防顧伯母暈倒。 好在,顧伯母很堅強。 晴婕攙扶顧伯母上前去尋顧豐寽。 所出畫作以壓倒性優勢奪得一等的顧豐寽,很快被人包圍恭賀交流。那三位宮廷畫院的大師也對顧豐寽夸贊連連。 “少年人不可小覷啊,小小年紀能有如此畫技,天賦了得。這幅圖不出意外,定會被送至圣上的御案前。不知顧小友家住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