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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著之前那個守門小兵給她的布包。她拆開布包,將針線布料取出來放在一旁,輕手輕腳的把里頭放著的那身男子外袍取出來展開。 這是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外袍,尺寸目測起來與季飛光的身量差不多,季映雪打量著,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只是轉念一想,必定是季飛光之前曾穿在身上被她看到過。這樣一思量,她更為放心。于是仔仔細細的將這件衣袍展平鋪開,又拿起一旁放著的針,在指尖狠狠的劃了一道。 血 液頓時從傷口中涌出,季映雪皺著眉,用流血的指尖在這件衣袍上寫起字來。 她用血寫出來的東西并不是如今通用的文字,而是一個個怪誕不明的符號。如果這時有南楚的老人在場看著,勢必會大驚失色。因為她正在準備的,是南楚流傳許久的一種極其陰損狠毒的蠱術。 這種蠱術是專門針對施蠱人的至親之人下咒,包括父母、子女、夫妻,只需要此人的一樣貼身物品,即便是遠隔千里也能施下咒術,中咒人一旦使力提氣,便會引發蠱咒,震斷心脈,當即氣絕而亡。只是因為這種法子對施蠱人本身傷害也極大,又過于陰損,施術條件也十分苛刻,所以南楚皇室將其列為禁術,只有許多宮廷的大巫知道如何施行。 季映雪努力擠著指尖的血,撐著寫完了衣袍上一行一行的咒文。停下來歇息了一會,緩過了那陣眩暈的勁頭,又拿起一旁的剪刀,挽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自己潔白細瘦的手腕,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 她想起慕容修臨行前對她的叮囑,和那位陰沉古怪的大巫的指令,心下一橫,用剪刀割破了小臂。胳膊上頓時血流如注,季映雪卻并沒有理會,只是咬著牙繼續盯著割破的傷口,似是等待著什么從中出來。 眼看著血一直在流,季映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突然,驚變橫生,只見她胳膊的皮膚下有一點突起開始緩慢蠕動,場面十分血腥怪誕。那道傷口自己詭異般得從里撐開,像是有東西要破體而出。季映雪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控制不住的痛呼一聲,終于,從傷口中爬出了一只黑乎乎的蠱蟲。 季映雪抖著身子,把胳膊湊到了那件寫好咒文的衣袍前,那只剛從人體內跑出來的血淋淋的蠱蟲便如能辨別方向一般,飛快的爬到了那件衣袍上。 季映雪扯了塊布,胡亂將傷口包了起來??粗M蟲一一爬過用血書成的咒文,最終如冬眠一般停在衣袍上,終于心中一定,抓著桌角癱坐在了地上。 頭痛的快要炸開一般,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季映雪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下也一片慌亂。勉強抬手揉了揉額頭,想起之前臨走前,慕容修柔聲告訴自己,施術之后會有輕微不適, 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癱倒在地上,因著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昏睡過去。 * 南楚大營里,慕容修正在軍營里巡視著士兵將領。因著剛剛與統帥胥成業大吵一架,兩人不歡而散,他臉色十分難看。 演武場的士兵們正在cao練,慕容修踱步過去,見兩個小兵正執劍比試切磋,周圍許多將士圍觀,便開口高聲道:“讓本殿來與你試上一試!” 在場眾人皆是一僵,切磋的兩人也是一愣,其中一個較為機靈的忙捧了劍奉上來,跪下恭敬道:“還請三皇子不要嫌棄鐵劍粗陋?!?/br> 慕容修從他手里接過劍向前走去,另一個小兵還愣著,見他走來忙行了個禮,還沒抬起頭,慕容修已是上前一腳踹上他的胸膛,直把人踢飛了好遠。小兵勉強撐著劍站起來,就見慕容修窮追不舍,上前招招致命,小兵不敢真動手,于是硬挨了好幾下,最終被帶了內勁的一拳打倒在地,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暈過去了。 慕容修見人凄慘倒地,這才感覺心中郁氣散了幾分,隨手將劍擲在地上,扔下一句“好好cao練”便轉頭走了,留下一眾敢怒不敢言的將士。 慕容修走了幾步,一位貼身侍從便從后方趕了上來,輕聲稟報道:“殿下,您派出的那個女子那邊沒傳出消息?!?/br> 慕容修揚唇一笑:“那便是事情已然辦妥了?!?/br> 他陰沉著眼神,狠聲道:“給我吩咐下去,準備好明日攻渝州城?!?/br> “可是....胥將軍那邊....” “這南楚是我慕容氏的南楚,這軍隊也是我慕容氏的軍隊!他胥成業一介武夫,不是父皇抬舉哪來的今日,他還真想造反不成?我明日,定要他乖乖出兵!” 侍從恭敬的一抱拳:“是,屬下明白?!?/br> 第26章 進擊的白蓮花【十五】 這日清早,夜里霜露未退,太陽才將將從淮水邊升起,南楚的軍隊已擂起戰鼓,集結全軍。慕容修黑發高束,一身戎裝,手執長刀,高踞馬上,指揮全軍進擊,揚聲道:“我大楚的兒郎們,今日隨我攻下渝州,凱旋回京向大皇復命!” 面前眾將士被他高昂的情緒感染,也舉起兵刃回應,瞧著也算是有幾分昂揚的士氣。 一旁的老將胥成業看著慕容修意氣風發的樣子不語,沉著臉思索了一會,驅馬走到慕容修身旁低聲問道:“殿下對這件事有幾分把握?” 慕容修挑眉一笑,語氣篤定:“本殿派過去的是他季飛光絕不可能疑心之人,用的是大巫親自培育僅此一只的蠱蟲,你說有幾成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