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他富可敵國 第296節
而后,顧硯書便收到了皇帝一個“繼續”的眼神,只能開口接著說道: “十七年前,西境發生了一場百年難遇的旱災,西境域內顆粒無收,時年秋日,西戎便聯合西境內三個國家一起,向天齊發戰爭?!?/br> 因為秦戮的緣故,在厲王府的書房之中,近年來在天齊發生的大小戰事,都有詳細的記載。 顧硯書在得空的時候,偶爾也會翻看一下秦戮放在書房之中的手札。 而顧硯書現在所說的這一場戰爭,是秦淵上位以來,遇到的第一次,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次戰爭。 當時西戎等國家因為旱災,幾乎都餓紅了眼。 上百年來,其他國家早就已經養成了缺什么便來天齊搶的習慣。 那一年,天齊又是一個難得的豐年,秋收時的糧食,都比往年多了不少,這更是刺激了西戎等國脆弱的神經。 故而那一次,西戎等國,來得極為瘋狂,動作中透著一股與天齊不死不休的意味在里面。 最終這場戰爭終止于天齊讓出小半壁江山。 而也是那一年,西戎的大帥,以及天齊彼時最杰出的將領,在疆場上同歸于盡。 許是那位將軍與西戎大帥玉石俱焚的決心嚇退了周邊蠢蠢欲動之人,也或許是因為天齊讓出的那小半壁江山,足夠養活西境內的幾個小國。 接下來的幾年,天齊便迎來了一個難得的休戰期。 彼時的戰爭情況到底如何,顧硯書無從得知。 但僅僅是從書房中,秦戮的手札上面所記錄的天齊犧牲的將士,以及割讓出去的領土,便足夠讓人覺得觸目驚心了。 即便皇帝掩飾地很好,顧硯書卻依舊從皇帝此時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絲心有余悸。 對此,顧硯書覺得倒也不難理解。 畢竟當時,天齊的百年基業,差點就此毀于一旦,皇帝作為天齊的國君,很難不留下心理陰影。 恍然之間,顧硯書又想到了初見溫清霄時,溫清霄所給他看過的那本,記錄著當今上位以來,所有重大舉動的手札。 顧硯書的記憶力不錯,即便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手札上面的內容,顧硯書也能記起七七八八。 到現在,顧硯書都還記得,其中有兩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其中一個是兩三年前,皇帝的舉動愈發頻繁,野心逐漸有了顯露的時候。 還有一個,便是十七年前。 在皇帝剛剛上位那幾年,皇帝的各方面表現,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咸魚”,頗有一股得過且過的意味在里面。 然而在十七年前,皇帝卻突然開始認真了起來,上朝的時間愈來愈早,下朝的時間愈來愈晚,休沐的日子,也愈來愈少。 當時顧硯書還與溫清霄調笑了一句,“這感覺怎么像是咸魚翻了個身?” 現如今,再結合一下這個時間節點,顧硯書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 想來這應該便是十七年前的那場戰爭,帶給皇帝的影響以及變化吧。 “沒錯,朕上位以來,遇到的最大的危機,應該便是十七年前那一次了?!?/br> 就在顧硯書心中思索的時候,皇帝便出聲贊同了顧硯書的說法。 這邊顧硯書剛被皇帝的聲音拉回思緒,便聽到了皇帝的下一句話: “前幾日朕突然收到消息,西境今年……遭了蝗災?!?/br> “什么?”顧硯書猛地抬頭看向皇帝。 “就在豐收前不久?!被实壑苯咏o了顧硯書一個肯定的眼神。 顧硯書是個聰明人,幾乎不用皇帝明說,便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十七年前,西境內的幾個國家,因為旱災顆粒無收,同年便對天齊發動了戰爭。 那一場戰爭,西境內的幾個國家是抱著不死不休的決心來的。 今年,西境又發生了蝗災。 皇帝雖然沒有說明蝗災的災情到底如何,但一句“就在豐收前不久”便足夠囊括所有。 相比今年西境內幾個國家的情況,不會比十七年前好多少。 十七年前,西境可以因為無糧過冬,便起兵來天齊掠奪。 那今年呢? 恐怕也會如同十七年前一般吧? “西境的探子前些日子傳了消息出來,說是西戎等國,已經開始點兵了?!?/br> 就在顧硯書如此作想的時候,皇帝便給了顧硯書一個肯定的答案。 現如今西境內各國點兵,是為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顧硯書先是心下一緊,隨后便很快發現了不對: 若是西戎此時要對天齊作什么,而皇帝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此時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家小鹿,以求應對之策嗎? 但為什么,今天皇帝卻要將他單獨叫來御書房? 就在顧硯書心中如此作想的時候,皇帝便說出了他的目的: “天齊向來便不畏戰爭,以前如此,現在有了老三,更是如此?!?/br> “但戰爭一旦啟動,便勞民傷財,近幾年,天齊的境況雖然有所好轉,卻也經不起太大的折騰?!?/br> 而后,皇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瞬,又加上了一句: “天齊今年氣候不錯,工部的人說,會是一個豐年?!?/br> 皇帝此言一出,顧硯書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豐年,十七年前,天齊也同樣是一個豐年。 彼時皇帝以及天齊的百姓,都以為能夠過一個好年。 但西戎等國家的動作,卻打破了眾人的幻想。 那一年,遭遇旱災顆粒無收的西境各國過了一個難得的豐年,而明明在秋日里豐收不錯的天齊,卻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皇帝在此時提到“豐年”二字,顯然是不想讓天齊重復十七年前的歷史。 思及此,顧硯書忍不住低聲勸說道: “父皇不必太過擔憂,現如今,天齊早就不是十七年前的天齊了?!?/br> 此話顧硯書也并非只是安慰。 自從十七年那一場之后,天齊便沒有遭過什么大災,雖然大大小小的戰事依舊沒有停止過,但也沒有再出現過接連丟失領土的情況。 更別說后來秦戮橫空出世,收復了不少領土不說,天齊也得到了不錯的休養。 可以說,現如今的天齊,完全有與西境抗衡的能力。 這個道理,顧硯書明白,皇帝也同樣明白: “朕當然知道,天齊已經不是十七年前的天齊了,但戰事多了,總歸不好?!?/br> 顧硯書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但卻不是十分肯定: “那父皇的意思是……” 而皇帝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直接肯定了顧硯書的猜測: “朕的意思是,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西境打消進犯天齊的念頭?” 第194章 有那么一瞬間,顧硯書甚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種事皇帝竟然拿來問他? 但在看到皇帝詢問中又帶著一絲認真的神情后,顧硯書才確定,自己剛剛的確沒有聽錯。 有那么一瞬間,顧硯書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思索片刻,最終開口道: “父皇,這……不合規矩?!?/br> 如同華夏古代后宮不得干政一般,在天齊,男子嫁人,便代表著失去了進入朝堂的權利。 在這項規矩最為嚴格的那幾年,男子嫁人之后失去的,不僅僅是進入朝堂的權利,同時也包括了議論朝中之事的資格。 故而現在顧硯書的這一句“不合規矩”,倒也不是妄言。 “什么規矩?”誰料皇帝卻直接抬眼睨了顧硯書一眼,“你做的不合規矩的事兒,還少了?” 說話的同時,皇帝還在自己的桌案前,伸手點了點。 顧硯書所坐的位置本就與皇帝相隔不遠,顧硯書年紀輕輕視力也正常,一眼便看除了,皇帝指尖之下壓著的,恰巧便是他前些日子交給溫清衍的那一份“攤丁入畝計劃書”。 頓時,顧硯書便明白了皇帝此舉的含義: 他就說剛剛皇帝和他扯七扯八一大堆,又是說手底下的朝臣沒他能干,又說攤丁入畝,是想要做什么,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同時又難免在心中念叨了溫清衍兩句,溫家的幾位公子,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做事太實誠了。 像是這份攤丁入畝計劃書,溫清衍竟然就這樣將他寫的原版給交上來了,謄抄都不帶謄抄一份兒的。 讓顧硯書即便是想要否定,都不知道該如何否定。 “這……” 就在顧硯書絞盡腦汁,想要為這份“攤丁入畝計劃書”給找個合理的借口的時候,便見皇帝揮了揮手,直接打斷了顧硯書的話頭: “現在這御書房內就咱們兩個人,所談內容天知地知你只朕知,即便不合規矩,也不會有旁人知道,你盡管直言便是?!?/br> 皇帝這番話說的也的確有道理,顧硯書思索了片刻,便低聲問道: “那……兒臣可就直說了?” 誰知道顧硯書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皇帝的臉上便有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你果然已經有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