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錯換人生 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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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南風輕咳一聲,率先說:“目前咱們倉庫里已經有快十二噸的布料了,要是再不處理,雨季一來難度更大?!?/br> “要不就像工人們說的,給拿出去賣了吧?”楊靖說。 “不行,不能賣,那是擾亂市場秩序?!?/br> “對了廠長,是不是讓車間先停一下,先把現在積壓的處理掉?”不然一頭處理不出去,一頭還在繼續產出,那不是會越積越多,以后積重難返嗎? 安然搖頭,“不用停?!?/br> “不用?!囊馑?,廠長已經有眉目了嗎?” 安然皺著眉頭點點頭,“不知道算不算眉目,就是希望大家能一起坐下商量一下?!?/br> 其實,她的想法是提前一步進入下一個階段——服裝制造。本來,按照事先計劃,她是想先等廠子規?;\營到一定程度,完全能打包轉移的時候再考慮服裝上馬,但現在所有事情堆在一起,縱火導致成品積壓,工人情緒低迷,廠里反對之聲不小,這是意料之外的催化劑……既然已經被架著脖子走到這一步了,那就硬著頭皮上吧。 安然是這么想的,“既然知道咱們的布料別人買去做啥,那干嘛還讓被人賺咱們的錢,干脆一步到位,咱們自己做服裝吧?!?/br> 眾人大驚,“啥?” 自己做服裝?東風紡織廠是紡織廠啊,又不是服裝廠。 一般來說,紡織廠機械化程度高,只需要開動機器就行了,可服裝廠那是需要手工,需要審美,需要打版和裁剪的啊,這步子會不會跨得太大? 都知道安廠長不走尋常路,敢為人先,可這么大的步子……不會扯著那啥嗎? 在座的只有安然一個女同志,大家都不好說啥,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眼神投向供認的跟廠長關系最好的衛東。 小伙子摸了摸后腦勺,這種領導班子的會議,他一個秘書也不好插嘴啊。 安然把所有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里,“大家想一想,這十二噸成品,如果處理不掉的話,不僅造成成本積壓,對后續的單子也會有影響,萬一后面有人說咱們以次充好,將賣不掉的黑心棉轉手賣給他們怎么辦?難道每一個單子每一次交貨咱們都得自證清白嗎?” 況且還有競爭對手在橫插一腳,她懷疑火災后之所以被退貨,很有可能就是競爭對手發力造成的。 “現在關起門來咱們聊兩句閑,大家知道咱們東紡目前的競爭對手有哪些嗎?” 楊靖接口道:“這整個系統,只要是搞紡織的,都是吧?!?/br> “不止,系統內的是公家的,還有外面私人的,咱們的眼睛不能只盯著這些兄弟單位看了,市場的大門一開,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市場經濟的競爭者?!卑踩环P記本,念了幾個名字出來,這都是近兩年來在鄉鎮企業管理局備過案的紡織廠,規模大小不一,有的是小作坊,有的也是擁有幾十人的小中型廠子了。 但無一例外,都是正規的,合法的。 “而且,大家知道私營廠的優勢是什么嗎?” 孔南風說:“他們比咱們更自由,更能迅速地嗅到市場的變化,做出適應市場的調整?!?/br> “對,這才是最可怕的,舉個例子,大象和猴子,哪個體量大?哪個更靈活?旋轉跳躍誰更快?” 這下,所有人都聽懂了,小廠靈活多變,市場需要什么就能生產什么,可國營大廠不是說干就能干的,想要調個頭或許需要幾年。 況且,客戶的心理也很好揣摩:國營廠又怎么樣呢,在放開采購的年代,采購經理們看著這么多琳瑯滿目的選擇,考慮的可不是體量的問題,而是哪個的成本最低,能產生的利潤最大……這,就是競爭力。 “如果不改變,咱們喪失了競爭力,十年后,二十年后,工人會迎來下崗潮,東風紡織廠也會查無此人(廠)?!卑踩环浅烂C地說。 雖然病了一場,但談起工作,她的精氣神立馬就起來了,整個人神采奕奕,“反正咱們廠子有現成的打版間,不如再添兩個裁床和針車,自己做服裝吧?!?/br> 這可是她的老本行,要做什么,怎么做,該置辦哪些設備,她一清二楚。 可底下的人不知道啊,服裝廠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全新的領域,忽然說干就干,雖然廠長打的雞血很熱很濃,可是還是有點脫離實際啊,最簡單的,也是最實際的一個問題——“誰來教咱們的工人?” 東風紡織廠剛建立起來的時候,可是由幾個兄弟單位手把手教出來的,幾乎是動用了現成的整個系統的力量來攙扶,可現在不比幾年前,現在下海經商的人多如牛毛,誰都想辦個廠子當個鄉鎮企業家,誰都想掙錢,沒有人會再這么傻乎乎的把自己吃飯的手藝傳授出去,培養自己的競爭對手。 這無異于自掘墳墓。 可是,安然卻胸有成竹地說:“放心吧,師父我有現成的?!?/br> 散會后,安然先回辦公室泡一缸茶水,像個老干部似的抱著暖暖手,喝上兩口,然后才抽出時間看看報紙,有要批復的文件看一下,基本就是給各項開支撥款。 對于每一筆錢,安然都力圖做到來龍去脈清清楚楚,用到實處,也幸好手底下的人還是很靠譜的,財務過一道,孔南風過一道,最終才會來到她手里。 “廠長?”秦京河站在門口,看著她。 這兩年秦京河跟老宋愈發像了,隨著年紀漸長,臉上的膠原蛋白“流失殆盡”,只剩一個臉盆架子還在,倒是更顯得骨相完美,幾乎是雕塑的一般精致。 他們這種好看跟西方人的異域風情又不太一樣,就是很正統的華國人帥哥,五官深邃有度,鼻子眼睛無一不剛剛好,絕對不會顯得過分深邃或者過分突出,都是那種看上去就很像華國人的感覺,甚至雙眼皮也雙得非常標準之含蓄。 “進來吧老秦,怎么了?” “大家伙心里都沒底,讓我來問問你說的現成的師父是指……”張衛東知道圓滑,可秦京河是真的很老實,腦子不會轉彎也不會多想一道的那種,大概也就只有這種敏感的一根筋才能兼具文人的豪爽和婉約,多愁善感。 安然笑笑,避而不談,“你的小說怎么樣,出版了嗎?還沒的話我認識個朋友,在報社工作,就是專門研究你們文學藝術這一塊的,改天我引薦你們認識一下?” 文人不光自己寫文章寫得好就行,這個時代曝光渠道有限,不像后世,除了紙媒、電視廣播之外還有各種網絡渠道,五花八門的論壇和app,這里你要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你的文學作品,還得認識人。 而安然經常出去開會,接觸的人多,各行各業都有,去年在特區也認識了幾個搞文學藝術這一塊的專家,想要走出版的話倒是不難。 上輩子秦京河的詩歌是怎么出版的呢?單純是安然掏錢砸出來的,那時候誰也不認識,為了出詩集確實是走過不少彎路,花了不少冤枉錢。 誰知秦京河居然笑了笑,“已經在校稿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版?!?/br> “???”安然沒忍住自己的錯愕,主要吧,這人他就是很直很不會轉彎那種,居然能找到關系? “是……老孔幫我找的?!?/br> 安然了然,這樣那就說得過去了,孔南風啊,在書城市還是有點人脈的,而且平日里為人也比較圓滑,進退有度,基本不會干得罪人的事。 “你倆可真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br> 安然的打趣,讓秦京河有點很不自在的笑了笑,她還以為是自己這么打趣兩個大男人不妥當,也就笑笑,揭過不提,轉而說起自己現成的“老師”,“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但得等幾天,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br> 秦京河也知道小安有時候有點高深莫測,再問肯定是問不出來了,“那行,沒事你先忙著?!?/br> 安然拿出自己的電話本,翻到“宋明遠”這個名字,后面寫著一串地址,他倒是留有電話號碼,但目前國內打國際長途非常麻煩,尤其是作為一個國營大廠的廠長,要經過各種審批手續,去電話局話務大廳打才行……她要找的“老師”就是這個人。 當然,介于他跟老宋的關系微妙,安然覺著尊重老宋就該跟他說一聲,如果他不愿她跟宋明遠有接觸,她就只能另想他法。 畢竟自己的枕邊人自己知道,老宋這人軸起來還是挺軸的,他對自己原生家庭的感情有點說不清道不明,說奇怪吧又在情理之中。 晚上回到家,兩口子也懶得做啥吃的,繼續吃面,不過今天因為胃口不好,安然就做了簡單的番茄白菜豆腐三鮮面,再加兩勺小野最愛的蝦醬,紅紅綠綠很有食欲。 小野不在家,他們幾乎不開空調,一碗面下去熱得滿頭大汗,但胃口倒是一下就開了,老宋吃了一碗不過癮,看鍋里沒了還有點意猶未盡,安然指指灶臺底下的柜子里,“那里還有?!币宰约褐?。 誰知他摸了半天沒摸出面條,卻是摸出一個金黃色的南瓜來。 安然:“……” 老宋提溜著南瓜,腆著臉說:“小安你看南瓜是不是那誰送的?” 安然不出聲。 “就是那誰啊,小野叫她伯娘的……” 其實是糖妞家送的,鴨蛋媳婦兒上個月來省醫院住院,聽說是胎位不太好,然后她本人還有個什么病,發生難產的風險很高,婆家也不怕花錢,一問省醫院看得最好,立馬就請了輛面包車給送省城來了,鴨蛋媽跟著來照顧,給安然家送了很多土特產。 都是些自家種的瓜啊豆的,日照時間充足,很甜,味道很正,小野最喜歡吃炸南瓜餅了。對甜食糯食的喜愛,小野是完全遺傳自老宋的,他也是看見甜的就有點挪不動腳。 此時,看著金黃的橢長橢長的大南瓜,他有點咽口水,“小安,咱們家里還有清油吧?粉子面也還有吧?” 粉子面是石蘭人的土話,學名其實就是糯米面,安然笑,“行啊,要吃可以,但我得跟你商量個事?!?/br> 老宋已經去找刀子準備削南瓜皮了,“行,你有什么喪人辱格的不平等條約,說?!?/br> 安然掐他精瘦的腰上一把,“邊兒去,咱們廠現在想做服裝,但沒師父帶,你大哥宋明遠不是干這個的嘛,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愿不愿接受我們的人去學,給他交學費,怎么樣?” 老宋削南瓜皮的手一頓,“你確定要找他?” 在商言商,宋明遠確實是個成功的商人,港城的服裝廠和書城的服裝廠隔著幾十個廣東省呢,怎么說也不存在利益競爭,不說他們兄弟之間的私交,單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說也是穩賺不賠的事,他答應的概率應該不低。 安然想到這,很肯定地說:“確定,就看你愿不愿意我去求他?!?/br> 老宋皺了皺鼻子,就跟他閨女似的,“我沒什么不愿意,他總體來說不是個壞人?!?/br> “是不是壞人不好說,你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時間有幾年?那時候三觀都還沒形成呢,什么算壞什么算好,現在已經多少年沒見了,可別急著下定論?!?/br> 老宋有點不屑,“我相信自己眼光?!?/br> 好吧,安然也不想當杠精,他說是就是吧,反正她現在是要做生意,不是交朋友,宋明遠是好人或者壞人,又有多大影響呢? “對了,別打電話,最好是寫信?!彼沃逻h想了想,又說。 “為啥?有區別嗎?” 老宋搖頭,看著刀下的南瓜,不愿多說。 南瓜餅其實很簡單,比綠豆餅簡單多了,因為是沒餡兒的,只需要把南瓜蒸熟搗碎揉進面里,再加點白糖,搓城圓餅狀,清油一炸就金黃焦香,甜絲絲的,剛出鍋老宋就一個人吃了三個。 他們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南瓜,還剩下大半打算留著小野回來炸給她吃,這也是她愛吃的。 這段日子不在家,兩口子念了多少遍“小野”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不,老宋吃了五個小餅,就不舍得吃了,說是萬一小野明天就回來呢?這可是她最愛吃的南瓜餅。 安然覺著,老宋真的老了,居然有種像老年人記掛孩子的既視感了。 “安阿姨你們家是不是吃南瓜餅了呀?我媽讓我來聞聞?!笔裾驹陂T口,大聲問。 老宋不動聲色把廚房門擋住,“沒吃?!?/br> “我不信,我都聞見了,我媽說準是南瓜餅,沒餡兒那種?!睕]去旅游成的石榴嗅了嗅鼻子,總覺著宋叔叔有點小氣,一點也不像她爸,她爸可是做了啥好吃的都會給鄰居們分享呢。 話說,石萬磊自從調到書城市來,所在的區公安分局離603不遠,每天早中晚只要他有時間都是他做飯,蕭若玲徹底成了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奶奶,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拎著個小皮包,踩著高跟鞋來回于家屬區和研究所之間。一開始大院里的婦女們少不了要說幾句,這個蕭研究員漂亮是漂亮,就是有點冷若冰霜,又有點那啥,大家都不喜歡她。 可后來一看,人除了冷傲一點,風情也只是對著自家男人才那樣,對別的男人看都不帶看的,好像也不是啥大問題?況且人家里是海城的,有錢人,自身又有本事,打扮一下又怎么了?大院里偷摸學著她打扮的人多的是,大家都自以為別人看不出來而已。 安然給石榴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媽是個懶鬼,咱們不給她吃,你偷偷吃了再回去,乖啊?!?/br> 油津津甜絲絲的南瓜餅實在是太好吃了,表皮酥脆,內里軟糯,她一張嘴咬掉半個,瞇著眼睛說:“我待會兒跟我爸說,讓他學著點兒?!?/br> “哎呀阿姨和叔叔躲著吃好吃的!”二十歲的大姑娘姜麗娟,現在神志越來越清醒,不僅憨氣沒了,還得到李忘憂真傳。 仿佛頭頂上長著兩根天線,總是能接收到別人不想讓她聽見的消息,這一嗓子嗷得,房平西和李小艾都過來了,都用一副“你看著辦吧石榴都有我也得有”的眼神看著安然。 于是,本來是兩口子做來改善伙食的,被左鄰右舍給瓜分個一干二凈,老宋氣得鼻子都歪了。 安然憋笑,等人散得差不多了,看時間才八點半不到,看著電話機無語?!袄纤?,哪天讓電話局的來看看,能不能安有撥號鍵那種?” 跟全國大部分座機一樣,安然家的電話機還沒有撥號鍵,都是手搖式的,得先打到電話局,分機撥出去才行,國際長途太麻煩了,最有效的聯絡方式還是——寫信! 老宋在廚房里洗碗刷鍋收拾灶臺,“不用電話局,我給你改裝?!?/br> 安然在書桌上鋪開兩張報紙,拿出信簽紙開始寫信。主要內容就是說明自己現在廠子的轉型困難,直截了當提出能不能選派幾名工人去他的廠里學技術,她會按照市價給他交學費,如果他不介意的話,能直接派幾名老師傅過來手把手教授就更好了,安然愿意提供食宿和額外的學費……畢竟,比起自己的工人過去,對方工人過來無論是效率手續還是經濟上,都更劃算。 當然,不敢保證他一定會同意,安然還得雙管齊下尋找別的出路。她去年在經濟特區學習的時候認識了幾個這一領域的翹楚,她也打了幾個電話過去寒暄,先把關系維護著,萬一宋明遠那邊不同意的話,她就打算在國內自尋出路。 做著兩手打算,廠里的機器肯定也不能停,不僅不停,她還要讓生產線加大產能,把所有能用的人手和機器都用上,一天二十四小時轟隆隆地響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廠子訂單火爆得不得了呢! 可真實情況只有東紡的人清楚,老工人們愁得不行,這家里這么多張嘴巴等著吃飯,廠里已經連續三個月沒發獎金了,安廠長以前干啥都行,他們都支持,畢竟是切實提高大家收入的舉措,可這一次……有人開始有意見了。 這不,安然正在辦公室寫計劃,籌備服裝廠的事,門就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