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錯換人生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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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司旺八司旺八,背后誰都叫他死王八。 “你!”司旺八氣得脖頸上青筋直冒,氣勢高昂,義憤填膺地說:“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們是領袖的好同志,人民的好戰士,我現在代表最高指示批評你,你的所作所為……” “等等,最高指示我知道,具體是哪一條?” 司旺八平時只管斗人,但凡提到“最高指示”,誰也不敢還嘴,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問住的。當然,他不慌,他有的是幫手。 “劉向群同志,請你轉達最高指示?!?/br> 劉向群給他指使懵了,本來這一次來就是以談話為主,哪來的指示,那不過是噱頭罷了。 安然總覺著,這個叫“劉向群”的小同志她有點眼熟。重生以后她肯定沒見過,這可以肯定,但上輩子見過的人太多了,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而且,這種眼熟還莫名的帶著點心疼,居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因著這層關系,安然也不愿為難他,對著司旺八說:“既然你要批斗我,又傳達不出最高指示,那你就說說,我有啥錯處吧?!?/br> “大家看她家里的擺設,這樣的三門柜六斗柜,不是資本主義作風是啥?你身為小海燕生產隊的會計卻生活奢靡,一點也不艱苦樸素,一點也不同情勞苦大眾?!?/br> 這些,其實都是何寶花事先打聽好,告訴他的,就防著臨場找不到批的點來。 果然,斗天會的人和小海燕社員們伸頭一看,她們屋里擺設真不賴,哪里像別的農民家庭,一貧如洗,一眼就能看到底。有些貧苦出身的年輕人,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一種叫“階級認同感”的東西冒出來。 “你知道我的這兩件擺設怎么來的嗎?是我沒有住處,我的父親陽三棉優秀黨員安容和同志同情我,贈予我的,我沒有花老百姓的一針一線。如果送我家具也有錯,那就是人理常倫,骨rou親情也有錯,那你們應該去批安容和同志,而不是我?!?/br> “可不是,人家親爹給的,你還有啥說的?!?/br> 安然篤定他司旺八還沒這個膽子動陽三棉的人,因為今年的棉紡織生產是整個陽城市的工作重心,上頭地委書記市革委會都保著他呢。再說了,就是真去批了,以徐紅梅和安雅的本事他們也只能鎩羽而歸,搞不好還得損兵折將。 這倆人壞是壞,為了她們的既得利益絞盡腦汁,但在她們的保護下,安容和上輩子可是安安穩穩退休,壽終正寢的。 司旺八噎住,優秀黨員,還是副廠長,那可不好辦,沒想到這小會計還真是牙尖嘴利。對于一個幾乎沒鎩羽過的人,現在這種狀況挺不好受,社員和小將們全都眼巴巴看著,等著他要回句啥呢,可除了無能狂怒,他居然屁也放不出一個。 “主席尚且說自個兒‘有個原則,遇事不怒,基本吃素,多多散步,勞逸適度’【2】,你怎么就怒成這樣了呢?你看看你那屎肚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主席尚且基本吃素,你比他老人家吃得還好,你哪來的臉說你艱苦奮斗!我看你就是好逸惡勞偷jian?;桓扇耸?!” 字正腔圓,聲音又大又清脆,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安然保證讓所有人都能聽清,她就是要讓這些窮苦的,掙扎在溫飽線下的人看看,他們跟著革命,跟著“造反”,造得肚子都吃不飽了,帶領他們的的人卻吃得滿腦肥腸,他們圖什么! 尤其那劉向群,瘦巴巴一小伙子,兩條大腿捆一起還沒人司旺八一只胳膊粗,人倒是長得不賴,眉清目秀的,就是臉太黃,黃里還泛著青,像個放了三個月即將要發芽的瘦土豆。 安然指著他說:“劉向群同志,你高中畢業幾年了?” “三年?!?/br> “那我問你,你現在哪兒上班,什么單位?” 哪有啥工作單位啊,這些人都是高中時期就是紅衛冰主力軍,畢業也不插隊,被司旺八糾集著斗天斗地,東家混兩頓,西家混一餐,別說工作,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看,說不出來了吧,你們一個個年輕力壯不參加勞動,不事生產,祖國缺什么你們知道嗎?” 大家都不說話,只有司旺八還梗著脖子,呼嚕呼嚕癩蛤蟆似的喘氣。 “國家不缺跳梁小丑,缺的是糧食,是鋼鐵,是紡織品,是汽車,是坦克,你們這么一天天斗這個整那個的你們是能給國家整來糧食還是鋼鐵,???” 青年們垂下了他們驕傲的頭顱。 這兩年大環境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全社會已經從革命的瘋狂中清醒過來,該干嘛都干嘛去了,就他們,其實人之初性本善,他們也知道這樣做好像不對,要真是壞分子也就罷了,可副會長支使他們斗的,都是些什么人?教師、醫生、公安、工人,任何一個放在外頭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你們想過沒有,你們吃著國家提供的糧食,干著阻礙國家前進的事,你們配嗎?”安然直接罵了一句,“小小年紀,都給我該干嘛干嘛去,有力氣使不完是嗎?是國家讓你們吃太飽了嗎?” 對不起,她實在是氣死了!要是將來小貓蛋敢玩這些她打斷她的腿腿。 社員們只知道安會計潑辣,但怎么也想不到她會潑到這程度,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斗天會都敢罵,罵個狗血淋頭,罵到不敢回嘴。 姜書記悄悄抹了抹眼睛,這么多年啊,終于有人敢這么罵了,罵出他的心里話。 眼看著自己來了半天啥也沒辦成,司旺八眼珠子一動,忽然想起何寶花說的,這個安然是城里來的,細皮嫩rou吃不了苦,經常逃避勞動……“安然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br> 別人是先禮后兵,他是硬的行不通那就軟的,而在安然看來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慫包蛋一個嗎? 對慫包蛋,就要趁勝追擊,一壓到底,搞到他破防:“有事在這兒說就是,孤男寡女進一個屋想像什么話,你不要臉我還要呢?!?/br> 眾人大笑。 司旺八冷哼一聲,小聲說:“你很想回城吧,如果我沒記錯你原先可是非農戶口,還是效益最好的陽三棉,我有辦法把你弄回去,只要……”啥叫循循善誘,這就是。 這年代,多少人做夢都想農轉非,而安然能轉回去不僅她自個兒受益,以后小貓蛋上戶口也是隨媽的。他原本以為,安然必將感激涕淋,然后他就正好提出…… 這不,安然居然對著他淺淺的笑了笑,司旺八整個人仿佛觸電一般怔住。他正值壯年,天天面對著四五十歲的老妻,現在忽然看見個漂亮的,鮮活的,仿佛帶刺玫瑰一樣的女人,他整個人都傻了。 忽然,安然眼睛一亮,大聲道:“婦女同志們咱們快謝謝司會長,掌聲響起來?!?/br> 大家不明所以,但都聽安然的話聽習慣了,一經帶頭,院里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把個司旺八捧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聽說咱們的婦女不辭辛苦的開墾荒地,司會長大為震動,剛剛司會長主動要求帶著斗天會的小將們幫咱們開荒,不開出三十畝地他和兄弟們絕不離開,他勢要將自己青春的汗水揮灑在咱們小海燕的土地上?!?/br> 啥?給開荒??! 陳大娘鴨蛋媽為首的婦女們高興瘋了,她們正愁沒勞動力開荒,瞌睡居然就有人送枕頭來,一個個高興得臉色漲紅,雙眼冒光,看著他們不是人見人恨的紅小將,而是送溫暖的八路軍啊。 快樂是會傳染的,斗天會的小將們再怎么爭強好斗,那也是一群孩子,看著一群跟他們母親jiejie差不多年紀的婦女流下開心的淚水,他們也被感染到,不管不顧的鼓掌,司會長實在是太好啦! 于是,鋪天蓋地的掌聲淹沒了司旺八,當著這么多人,他“說出來的話”還能反悔嗎? 安然指著后山,“咱們隊土地少,吃不飽,要是能有你們加入,幫他們吃飽飯,主席老人家在京市知道也會感謝你們,這樣的你們是人民的好衛兵,好戰士?!?/br> “走啊兄弟們,咱們給小海燕的社員們開荒去!”劉向群高舉拳頭,斗志昂揚:“你們隊去哪兒領農具?我們現在就開干,走吧司會長?!?/br> 司旺八苦著臉,就這么在眾人的歡呼雀躍中,眾星拱月的走向了后山,那兒有幾座山頭的荒野等著他們。 年輕人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是真的,大小伙子們一個個正是掙滿工分的年紀,兩三個婦女合力都抬不動的大石頭,他們一人抱一個,扔。 婦女們鋤不動的沙石地,他們一鋤頭下去就能把盆大一塊土坷垃翻過來。 反正,四十多個斗天會小將們,干得風風火火。因為他們相信,司會長說是為人民服務那就是為人民服務,種地也是干革命! “安會計你說那群紅……是不是有那個,毛???”鴨蛋媽開心了幾天,本以為過過癮也就回城里過好日子去了,怎么還越干越起勁?一個禮拜就把她們一個月才能干完的活給搶光了。 這,讓她們接下來干啥呢?沒活干她們就沒工分啊,安會計小本本上可是記著呢。 “對,而且病得不輕?!?/br> “還真是啊,那你說是啥???真想讓我家鴨蛋也生這個病?!睉械笆钦鎽?,整天不見人,讓他帶一下meimei小糖妞他說他是男人,咋不看看人比他還小的鐵蛋,整天把小貓蛋兜在身上。 “中二病?!?/br> “啥,中啥?” 安然笑笑,也不好跟她解釋:“你們就放寬心吧,該干嘛干嘛,只要安安心心等著種藥就行?!?/br> “那他們的伙食……”家家戶戶的糧食都金貴,其實打心底里是舍不得給外人吃的,可他們又是在幫她們干活,不給又不像話。 “那天司會長不是說了嗎,他們自帶干糧,不能因為為人民服務就拿老鄉的東西,堅決不拿咱的一針一線是鐵的紀律?!?/br> 鴨蛋媽咋舌,“他說過這話嗎,我咋沒印象?” 安然趕緊走了,這人還真認死理。反正她才不管他們吃啥,以前從別的“壞分子”家里薅的東西,夠吃好幾個月呢。 *** 驚蟄過后,村里人的日子終于好過些了。雨水一下,山上綠起來,小野菜們一個個害羞的娃娃似的,冒出了土皮,終于有綠色菜吃啦! 種下去的藥材都露出嫩生生的尖尖,周圍用竹子編的圍欄圍上,以免放牛娃不注意,讓牛啊羊啊驢子啥的吃了它們。竹籬笆里頭是藥材,外頭安然就讓大家種上爬藤的瓜豆,茄子辣椒,小蔥大蒜,一切能吃的蔬菜。 因為這是整個婦女生產小隊種的,成熟以后也是大家一起按工分分配的,又沒拿去賣,又不獨屬于某個人,完全符合國家政策,誰也說不出個不對來。 那嫩生生的瓜藤爬滿了竹籬笆,開出黃色的毛絨絨的小花,路過的看見,誰不羨慕嫉妒恨吶? “媽你說安會計那腦子,咋就能想到這么多招兒呢?”金蛋mama,每從藥材地邊經過一次,就得感慨一次。 “哼,不就幾個瓜瓜豆豆的,咱家自留地沒有?瞧你眼皮子淺成啥樣?!焙卫掀抛有睦镎嶂?,兇巴巴地說:“你有那閑工夫,趕緊把自留地侍弄好?!?/br> “那你咋不侍弄呢?整個村里也沒你這么享福的老太太,五十歲不到呢就不用上工了,啥都指派著咱們做,你說……” “噓……你能不能小聲點,我不上工,可我工分一分沒少拿啊,你有個屁的意見!” 金蛋媽撇撇嘴,好吧,看在她還真沒少掙工分的份上,就不跟她掰扯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婦女小隊的瓜瓜菜菜,總感覺沒參加這個小隊就是最大的失誤,失誤到家了! 為啥? 因為啊,她jiejie嫁在市里第三棉紡織廠,一家子工人,條件挺好,平時啥也不缺,就缺點她們農村人的新鮮蔬菜,每年她都給送不老少呢。 可家里種的終究有限,婆婆又整天只記掛著小叔子,有啥好的都摟他們懷里,就說院里那圃韭菜吧,明明是她天天燒火盆子蓋稻草精心伺候出來的,她姐沒吃上一口,卻讓小叔子吃了,你說氣不氣人? 可婆婆又是村里第一潑婦,她惹不起,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了。 鐵蛋最近可是牛氣沖天了,他吃土豆不是快吃吐了嘛,安然就讓他去挖野菜,那肥嘟嘟的蕨菜桿兒,剛有巴掌高就讓他掐了,還有那嫩綠的蒲公英,每天都能摘滿滿一筐野菜。 大家都缺綠色蔬菜吃,上山的孩子那可真是太多了,唯獨他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安然夸過幾次,他尾巴都給翹上天了。 這不,今天更過分。眼看著村小要開學了,安然就準備把他送進去,已經做過很多天思想工作,眼看著就快成功了,今兒他忽然嘴一撇:“不去,我不上學?!?/br> “嘿,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說給你一天時間想想就答應我嗎?” “我就是不想讀書,沒意思?!?/br> “怎么沒意思了,書里有那么多故事,那么多人物,都是你在小海燕村里看不見的風景……你每天撿糞挖野菜就有意思了嗎?” “誰說我要撿糞的,我再也干這個了,我要……”他忽然就不說了。 安然那個氣啊,她上輩子是真發號施令慣了,上至各級領導公司股東,下至家里的司機保姆,就沒有誰敢不聽她的。對鐵蛋,她已經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哄了又哄,威逼利誘全用了一遍……結果他臨陣反悔。 “何鐵蛋,我警告你,別跟我談條件?!?/br>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彼镏N乎乎的屁股蛋,跑了。 孩子上學,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安然決定了,鐵蛋這家伙就不配民主,沒商量的份兒,等開學就給塞教室里去。 她最近還有別的事要忙,司旺八快被她榨干了。她怎么搞的呢?每天親自上山監工,名義是指導小將們開荒,實則監控司旺八,他但凡有想跑的苗頭,安然就堵上去,總得大聲吆喝著跟他說話,他的得力干將們頓時將他眾(團)星(團)拱(圍)月(?。?,插翅難飛。 他要是想趁上廁所或者休息時間跑路,安然只要一聲哨響,出村的各個要道路口就會有婦女等著他,將他客客氣氣的“請”(綁)回山上,“司會長走錯路,在外頭繞了一圈,差點兒讓母老虎吃了,咱們這一帶的老虎啊,那是能吃人的?!?/br> 他要是想躲個懶,陳大娘就哇嘰哇嘰罵“那么大個男人屁用不頂,只會吃軟飯”,別問,問就是罵別人,可所有人分明都在看他呀! 短短二十多天,他真是度日如年。 當然,他不在,國營飯店不能沒人,何寶花帶著她婆婆來找了兩次,都沒能見上人,就讓安然打發走了。 鐵蛋罷工,連小貓蛋也不帶了,說是meimei老抓他頭發,這下,安然不僅要監工,還得帶上小貓蛋。最近她雙手的抓握力大大提升,見啥都得抓一把,經常是把鐵蛋的頭發抓疼了自個兒卻不知道,哥哥兇她她還以為是跟她鬧著玩呢。 為了頭發不遭她的毒手,安然只能把她兜胸前,“你哥都讓你抓得受不了了,小壞蛋?!?/br> “咯咯,咯咯?!?/br> “鐵蛋是哥哥,那我是誰呀?”她摸了摸女兒白乎乎的小手臂,總感覺沒以前胖了。 “木——啊——” “mama,mama,是mama呀?!币f不失望是假的,自從上次無意間叫出一聲“mama”后,安然耐心教了兩個月,可她的小嘴巴就像被封印住一般,怎么也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