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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轉眼又道:“也無妨,那讓她們重新擬了來,再挑就是了?!?/br> 一轉身的工夫,卻見楚瀅從另一邊繞到他身前,眼睛明亮,小臉發光,一看就是心里憋著算計,在暗自得意。 “不用,我都想好了?!彼龎旱吐曇?,卻難掩興奮,“就叫錦繡,好不好?” “……” 蘇錦在她獻寶似的目光里,沉默了片刻,啼笑皆非。 “怎么了,不好嗎?” “一般?!彼鐚嵉?,“既然沒有喜歡的,讓禮部再擬就是了,可別過兩年不喜歡了,又要改?!?/br> 改元麻煩,一切有年號出現的地方,例如錢幣書籍,都要一應更改,頗為勞神費力。 楚瀅卻笑盈盈的,頭搖得很認真,“不會的不會的,我喜歡一輩子,我在位一天,就一天不改?!?/br> “錦繡元年,”她一字一頓念出來,面帶喜悅,“聽起來就很吉利,很有盛世的氣象?!?/br> 蘇錦終于無法假裝不明白她的用心,輕輕嘆了一口氣:“陛下?!?/br> 她只笑著,眼睛里盛滿真心,“蘇大人,我就想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年號里,能不能同意一下?” 前世里,她也經歷過改元,也是像如今一樣,由禮部擬了吉祥莊重的字眼,寫成奏折呈上來。 當時的折子,與今天大同小異,甚至她當年親手挑選的年號,現下就明晃晃地,白紙黑字寫在那份折子里。原本嘛,禮部這一群老古董,換湯不換藥,多少年拿出來的都是同樣的東西。 是“建章”,她當時信手勾畫的,沒有更多的寓意,只是覺得讀來還算順口。 但是如今,她改了主意了。 她想把蘇錦的名字,牢牢地鐫刻進她的年號里,一生一世都不換,她在位一天,就流傳一天。 這樣,哪怕千百年后,他們早已化為塵土,連大楚也早不復存在的時候,后人掘出的錢幣上,傳世的書籍和瓷器上,仍然會刻有錦繡年間的字樣。 她統治天下的歲月里,都會留下他相伴的痕跡。 蘇錦望著她清澈眼眸,忽地怔忡了片刻,良久,才低聲道:“陛下,這不合適?!?/br> 不說他只是一個臣子,如此極為逾矩,即便是有朝一日,真的成為了她的君后,歷朝歷代,亦沒有哪位君后享有過這樣的尊榮。 他都能想見,若是朝中那些老臣聽聞了她這番說法,怕是一個個爭著血諫,要氣得將大殿的立柱都給撞斷了。 古往今來,并非沒有出過幾個多情帝王,但在情愛與滿朝文武之間,自然是朝綱為重。 然而楚瀅已是料到了他要勸阻,根本沒有真心問他的意思,一溜煙地就往外跑,“不聽不聽,蘇大人念經。就這么定了,那折子你就別管了,我親自同禮部說去?!?/br> 說著,還回頭笑瞇瞇:“蘇大人不是要去火器廠嗎?那就快些去吧,不然一會兒天就晚了?!?/br> “……” 蘇錦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 跑得倒還挺快。 不過無論如何,有一句話她沒說錯,火器廠建在城內偏僻處,若是要去,此刻便該動身了。 他簡單收拾了,帶上秋桑,便往宮門走。 馬車早已候在宮門外,他走到近前,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四周隨從人數頗多,仿佛已經超出了朝臣出行的規格。 他對距車最近的幾人留心看了幾眼,就覺得有些面善。 “你們是不是御前侍衛?”他問。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是一個小首領模樣的,沖他一抱拳,“蘇大人,請您上車吧?!?/br>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這不合規矩?!?/br> “您就不要為難小的們了?!蹦鞘绦l臉色略苦,賠了個笑,“小的們也是聽吩咐辦事啊?!?/br> 他倒沒有與她們為難的意思,只是心里微微笑了一下。 她為他花這樣多的心思,不惜讓御前侍衛換了便裝,充作尋常宮人來護衛他,要是讓朝中大臣知道了,少不了又要上幾本折子。 上了車坐定,車卻并不立刻走,反倒是來了一個侍衛,客客氣氣道:“秋桑小哥,勞您借一步說話?!?/br> 秋桑原是已經陪著他在車里坐了,聞言很摸不著頭腦,但仍是跳下車去,隨著她走開了。 又過一會兒,秋桑沒回來,那侍衛領來一個小宮女,往他的車上送,道:“蘇大人,秋桑臨時有些事要辦,小人帶一個宮女來伺候您?!?/br> 神色卻像是做賊似的,擠眉弄眼地說完,轉身就走。 話音剛落,車立刻就前行,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 那小宮女上了車,乖巧跪坐在一邊,梳了一個極少見的發式,墨發低低墮于鬢邊,又插了大朵宮花,將側臉擋去大半,一言不發。 蘇錦實在是忍不住,伸手一把將她拉起來。 “陛下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br> 第32章 廠房 蘇大人的小尾巴。 楚瀅被他拽起來, 看眼睛里的模樣,還是揣著幾分膽怯的,大約是真怕他生氣。 但臉上卻笑得燦爛, 立刻蹭上來坐到他身邊,“我厲不厲害?” 其情其狀, 竟還有幾分邀功似的得意。 蘇錦心里忍不住道,都快給她厲害得上天了。 “陛下這是在做什么?”他故意板了幾分臉, 伸手去摘她鬢邊艷俗的大朵宮花,“方才是怎么答應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