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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話還癟了癟嘴,那張蠟黃的小瘦臉兒看上去唯唯諾諾的,整張臉上唯一可以稱得上是好看的桃花眼忽閃忽閃的暗含委屈,聲音小如蚊蠅:“對不起我不知道家里那么困難,需要把我嫁給別人沖喜換高價彩禮才能過得下去,所以我才跑了……” 茶藝基礎:裝弱小扮可憐,善解人意不要錢。 林家家中困難?要把兒子嫁給別人沖喜換高價彩禮? 林南風這一句話信息量著實太大,讓圍觀的學生們一時間接收不良了。 畢竟在旁人眼中,林家雖然不是什么富豪之家,但小康水平還是有的,實在不至于靠“賣兒子”討生活。 E班的班霸許敬吊兒郎當地靠墻站著,嘴里咬著棒棒糖棍兒,下巴指了指林映雪,語氣淡薄自帶嘲諷:“林學霸這一身名牌,我可看不出林家生活困難啊?!被鸺噙@女的從中午那會兒就開始來她班找事兒,現在又帶了一群人烏泱泱地圍上來看熱鬧,這不是把她這個班霸的臉面扔在地上踩么,她可不慣著別人。 許敬這話一出口,眾人的關注點一下子又轉移到了林映雪身上,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將眼神在林映雪和林南風身上游移。 然后大家就發現,好家伙,這兩人分明是在一個家里生活的姐弟倆,穿衣打扮用度卻天差地別。 觀林映雪那一身輕奢名牌貨,整套下來估計大幾千塊不止,可反觀林南風,他一身洗得發了白的破校服,衣角處還打了個丑陋的補丁。 這二者之間懸殊太大,怎么看林南風都是在家不受待見的受氣包兒模樣,再聯系剛才他說林家要拿他換高價彩禮的事,誰還能不明白事情緣由? 重女輕男的家庭不少見,在這種家庭里兒子就跟工具人差不多,養著到了歲數就找個人嫁了,換來的彩禮錢一分都不給兒子帶走,而是留在家里補貼給將來要繼承“皇位”的女兒。 隨便一聯想,林南風的遭遇就被大家自行拼湊出來了,方才還叫囂著幫林映雪聲討他的學生們紛紛閉上了嘴巴,看向林映雪的眼神也變得晦暗不明。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跟家里說一聲,我不想嫁給梁家那個四十歲……”林南風戲精上身了,故意沒把話說全,但梁家在花城家大業大,誰人不知梁家少家主現年四十,前些日子病危了,家里正在忙著找人沖喜? 眾人神色變得更難看了,尤其是男孩子們更是覺得大家同為男性,同BBZL病相憐感同身受。 “這就是你剛才說的,找了門好親事?”茹宇暉不知不覺間已經擋在了他的好同桌林南風身前,他的身量比林南風還矮了多半個頭,可此時他氣勢絲毫不弱,小拳頭緊握一臉憤憤,“遇上這樣一門親事,傻子才不跑!” 經過幾次男權運動,男性已經不必事事都聽從女性了,他們也是擁有自主選擇權的,誰都有說“不”的權利。 盯著茹宇暉的后腦勺,對這個世界一直沒什么歸屬感的林南風心里突然軟了一下,他垂下眼臉,唇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分。 原來在這里也有人愿意用自己并不堅實的小身板兒堅定地護著他啊。 迎上大家不太友善的眼神,林映雪一張臉白了又青,難堪得想要找條地縫鉆進去。 她作為學霸,再加上出色的外表,走在哪里不是受人追捧,何時遭受過這般對待? “林同學也沒說錯啊,梁家家大業大,林南風能嫁過去那確實是不錯的親事啊……”到了現在,只有林映雪的愛慕者胡冬冬還在堅持替她說話。 然而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更多不滿的聲音給淹沒了。 ——“你想嫁個病秧子嗎?” ——“你去嫁個四十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吧,boys help boys??!” 胡冬冬被噴了個大紅臉,林映雪更難堪了。 “我會好好學習的,以后考上大學就可以勤工儉學補貼家用,絕不讓母親和繼父為難?!绷帜巷L上前一步,手指攥著旁邊茹宇暉的衣角不肯松開,弱不經風的脆弱模樣惹人生憐,“以前是我不好,以為jiejie和弟弟生活優越家里條件還不錯,不懂得好好學習幫家里的忙,現在我知道了以后我會努力的,能不能……不要讓我嫁到梁家去?” 今天這一出兒實在讓林映雪有些下不來臺了,就連跟她一起過來的幾個火箭班的同學都覺得林家對林南風著實過分了些,忍不住退后了半步與林映雪拉開了些許距離。 “行了,現在都實行十二年義務教育了,要談婚論嫁也都是高中畢業后的事,你們林家的事不如還是以后拿到家里去說吧?!痹S敬擺了擺手,啐了一聲把口中的棒棒糖棍兒吐到了林映雪的腳底下,留下一個看垃圾的眼神抱著手臂回了班。 女人最了解女人,在她眼里林映雪這個道貌岸然的東西實在上不得臺面。 許敬這個人在整個花城一中都是出了名的難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林映雪背后又莫得背景,現在人家下了逐客令,她只能帶著火箭班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吃了這半天瓜,E班的同學們也難得對林南風有了好臉色,甚至覺得林南風都這么慘了,他們以前還成天欺負他,簡直不是人??! “林南風,你沒事吧?”茹宇暉小聲問。 “沒事?!绷帜巷L勉強地彎了下唇角,但很快就繃不住微笑唇角又耷拉下來,BBZL任誰看去都是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怪惹人心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