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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子帶著侍女策馬狂奔,不可不謂咄咄怪事——薄將山騎術卓絕,在這泥濘山道上縱馬,照樣快如閃電、迅若猛雷,手下沒一個能追上他,只能遠遠地綴在后面。 紅豆面無表情道:“您出汗了?!?/br> 薄將山:“……” 他不僅出汗了,心還跳得極快,一股恐慌牢牢鑷住了薄將山的心,催逼得他脈搏都快了起來。 ……當年他的娘親,也是受了驚嚇,血崩難產而死??! 這命運像是一個古怪的圓環,兜兜轉轉而來,薄將山居然又回到了當年—— 薄將山一咬舌尖: 不,不,不會是當年…… 當年他只是個北狄胡兒,無權無勢,低賤卑微,娘死了都只能用一卷草席裹著,埋在關西那片貧瘠的土地里; 現在他可是位極人臣的嵩國公,高居二品的尚書左仆射! 暗風苦雨里,薄將山一壓眉峰,眼神炯炯生光: 他無所不能!他誰都能救??! · · “哎喲,老薄爺!” 薄將山甫一翻身下馬,莊子管事就沖了過來: “恭喜老薄爺!是個小娘子哪!” 薄將山風風火火地趕來,熱得扯開領口,猶是氣鳴自促,面上卻露出罕見的茫然: ? 他這一路上想了很多,幾乎是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早產也好,難產也罷,他只要步練師! 他只要薇容!只要薇容活著,人活著就好! 其他的破事,他來想辦法! 結果:“……” 哦,——女兒?他昨天做夢,還是個猴子呢,哦,居然是個女兒。 “好啊,”薄將山茫然道,“挺好的,……” 莊子管事:“……” 莊子管事試探著問道:“……薄爺,我們……?” 薄將山陡地反應過來,大步邁進門檻,紅豆幽幽地飄在他身后,跟著薄將山直奔步練師廂房去了。 · · “急急忙忙的,不成個體統?!?/br> 薄將山這剛一邁進廂房,步練師的數落便迎面砸了上來: “相國大人,注意風度?!?/br> 薄將山:“……” 他準備了一萬句的安慰,愣是一個字也沒用上。 步練師躺在拔步床上,面色蒼白,鬢角潮濕,神色說不出的疲憊;但她眼神清明,表情寒冷,哪里像是要被安慰的樣子? 她像是一尊名貴的瓷器,又像是一塊冷硬的生鐵。世上的至堅至脆,至剛至柔,迥異又和諧地呈在步練師的身上,迸發出不可思議的美麗來。 薄將山默默地拖了個椅子過來,他在床邊坐下,要去捉她的手:“沒事吧?” 步練師倒是任他握著手,但臉上就是不肯給他好臉色:“我若是有事,你現在就見不到我了?!?/br> 廢話! 薄將山:“……” 奶娘慣是個乖覺的,抱著孩子湊了過來:“老爺您看,好漂亮的小娘子喲?!?/br> 薄將山這輩子還沒抱過孩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小東西,生怕一用力人就碎了。 剛生下來的孩子能好看到哪里去,被羊水泡得皺皺巴巴的。但薄將山發揮了強大的聯想能力,很努力地盯著女兒的五官,硬生生地端詳出幾分天姿國色來。 “——”薄將山快樂得不行,左看右看都覺得滿意,“孩子像你?!?/br> 步練師看了眼女兒,刻薄地評價道:“你真丑?!?/br> 薄將山:“……” 奶娘:“……” 襁褓里的小娃娃大聲哭叫起來。 薄將山手足無措,一陣亂哄,還抽空抬頭怒道:“是你不懂欣賞!” “哦?”步練師冷笑一聲,“薄大人就懂了?” 奶娘:“……” 這房里還有沒有正常人了! 第38章 文忠印 百步九折 步練師面沉如水地盯著女兒看。 女兒眼睛隨了母親, 睜大之后又圓又亮。小女嬰正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步練師,嘩啦啦地流著口水:“嘿嘿?!?/br> 步練師冷淡道:“你笑什么笑?” 女嬰不為所動, 勇敢無畏,繼續流口水:“嘿嘿?!?/br> 步練師麻了:“……” 女嬰笑得更開心了:“嘿嘿嘿嘿嘿嘿?!?/br> 不知是不是早產的關系,這小鬼看上去就不是很聰明……別人小孩哇哇哭, 她成天嘿嘿笑,而且邊笑邊流口水,傻得別具一格,蠢得不循常理, 看得步練師是心驚rou跳: ——這妮子會不會是個神經??? 步練師一邊坐月子,一邊抑郁道: 好你個薄止,你自己有病就算了,還要遺傳我女兒?。?! 薄將山:“……” 薄相國心里一百句委屈沒處說:他當年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早慧, 七八歲就能上戰場的奇男兒! “那怪我么!”步練師怒火中燒, “我四歲能識字, 五歲能成詩,你那時候連句漢話都不會說!” 薄將山麻了:“……” 那我也不會天天流口水! 女嬰看了看步練師, 再看了看薄將山,這小鬼倒是頗會看氣氛, 不嘿嘿嘿了,只是屏聲息氣地繼續流口水。 步練師麻了:“……” 步練師放棄了。她本來覺得, 父親七竅玲瓏, 母親足智多謀,她女兒一定是個舉世無雙的奇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