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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關照,天子的賞賜,都是明碼標價的。 她步練師窮極一生,都是周皇室的一顆棋子;你薄將山捧出的那一顆真心,只是喂給皇上座下的一條好狗罷了! 不值得。 薄將山想要的,她根本給不了;從那顆櫻桃開始,步練師對他的回報,也只有這一身無用的皮囊。 肌/膚/之/親,僅此而已。 不值得。 “相國,”步練師抬起手來,把薄將山的亂發,撩到他耳后去,“放過你自己吧?!?/br> 不值得。 薄將山冷冷地看著她:“周琛何故?” 他明明是才是刀俎,她明明才是魚rou。但薄將山這般倉皇狼狽,只能把自己的嫉妒,血淋淋地撕扯開來,呈在雙手里奉給她看: ——為什么周琛得到的,我得不到? “薄止,”步練師輕輕地笑起來,也不知是在嘲諷誰,“你做什么,要和周家人爭?” 周琛可是周皇室的血脈,我為他傾注的一切,都是為大統服務!朝堂講究分權制衡,你薄將山站在太子一邊,那么為了防止東宮一家獨大,周琛背后自然也要有舉足輕重的權臣。 在皇帝周泰的授意下,步練師站在了周琛一系上;至于那些青梅竹馬之情,兩心相許之誼,不過是癡人嘴里的夢幻泡影: ——步練師的心,只歸皇帝一人所有。 她和周琛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可能。 薄止,你做什么,要和皇上爭? 薄將山聽懂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低聲輕笑,極盡嘲諷。 “步大人,”薄將山的眼睛里呈出一種奇異的光彩,病氣森然,扭曲萬分,“來選吧?!?/br> 步練師錯愕道:“什么?” 選什么? 你既然聽懂了我的話,就應該徹底死心,你我枕上歡愉,不過是玩耍而已…… ——唰! 刀光驚惶,血色飚濺! · · 步練師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的點:“……” 薄將山用匕首,劃開了她胸腹??! 狂漫的血氣瞬間掩去了所有春色。大紅燭旁、錦羅帳里、鴛鴦被下,無窮無盡的死意蔓延開來。 劇痛撕心裂肺,步練師捂著傷口,痛苦地蜷了起來:“——” 薄將山神色悠然,刀尖轉向自己,他劃拉開自己的胸腹,和步練師的一般深、一般痛、一般怖人。 薄將山的笑容很溫和:“步大人,想起來了嗎?” 步練師根本說不出話,只能咬牙輕輕發著抖:“……” “我七歲那年初入大明宮,被太后的好狼狗一番撕咬,最怖人的便是這道抓痕?!北⑸綕M掌都是鮮血,神色卻無比地懷念,“那時我覺得,就這樣死了,倒也不錯?!?/br> 薄將山低俯下身體,捏著步練師的下巴,端詳她滿頭冷汗的痛苦情狀: “步大人,疼嗎?” 步練師輕輕地發著抖,喉嚨里全是血沫:“你這……” 瘋……子…… “這生不如死的痛苦,我偏偏忍下來了,就是因為你出現了?!?/br> 薄將山的問詢溫柔極了: “步大人,感受到我的決心了嗎?” 劇痛暴擁疾卷而來,步練師眼前陣陣發黑,記憶卻像是被風翻卷的書頁,她終于回想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大明宮宴,她手持銀鞭,抽飛了太后的愛犬。 那一天,薄將山躺在血里,傷口形狀可怖,眼神卻灼灼生光。 他看著她,一輩子都沒有挪開眼睛。 “那一天,我發誓?!?/br> 薄將山親吻她的眉心,好似信徒親吻神明的腳背,虔誠地、狂熱地、瘋魔地: “——我要得到你?!?/br> 步練師面色蒼白,強撐精神,冷嗤一聲:“薄將山,你找死……!” 薄將山大笑起來。 兩人的情誼,算是徹底完了。 · · 長樂十四年冬,薄將山南巡告訖,與吳王周瑾一道,返回上京述職。 大朔運河,相國樓船。 薄將山一身玄裳鶴氅,肩膀擎著白鷹昆山雪,端的是一派雍貴雅意。他身段頎長,氣韻冷峻,雪白的長發隨意往后一束,仿佛被裁剪下的月光本身。 既有武將之威武,又具文臣之風雅,薄將山確實當得起“白玉京”之名:起碼長相確實是位高質量的衣冠禽/獸。 吳王周瑾一見著這位高質量的衣冠禽獸,便開始—— 哭。 薄將山:“……” 周瑾此生絕活,便是嚶嚶垂淚。據說當時在金陵城時,周瑾便是靠著嚶嚶嚶,向各方伸手要錢要糧要人;這奄奄一息的吳江流域,才得來如此之多的周轉物資。 可謂是大朔高質量的嚶嚶怪。 薄將山眼皮一跳: ——怎么,九殿下這招,要用到他身上了? “吳王殿下,”薄將山連步練師都能拿捏,自然不怕他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男兒有淚不輕彈。若是讓別人看了去,還道我薄某欺負了殿下……” 周瑾嚎啕大哭起來! 薄將山:“……” 周瑾一直在體制外游蕩,薄將山還是第一次和周瑾交手,這才見識到了周瑾的臉皮之厚! 周瑾抓著薄將山的袖子,搖來晃去地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