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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膽敢應聲,四下一片安靜。 “——哦,”薄將山恍然,“是我孝敬龍王爺孝敬的不夠?” 他笑著調轉手中銃口,冒著騰騰白煙的火神銃,對準了下一個抬轎人: “那我再送一個神使大人,去拜見那老龍王!” 被指中的抬轎人放聲慘叫起來。 步練師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來按下了薄將山的火神銃,與薄將山交換了一個眼神: 夠了。 差不多得了。這群神棍裝神弄鬼,害人性命,固然可惡;但最可惡的還是那老神婆,這些抬轎人雖是為虎作倀,但罪不至死,殺一個敲震其他就已足夠,再殺下去那就太過了。 薄將山涼悠悠地看了步練師一眼,他還真就停手了,像是被勒住項圈的惡犬: “薇容說了算?!?/br> 按照大朔禮俗,女子的小字,旁人是不能截去姓氏隨便亂喊的。能把步練師喚作薇容的,除了已故祖父和當今圣上,那也只剩下在京城的幾個閨中密友了——他薄將山算是她什么人? 我們很熟么? 步練師當即就要翻臉,又想到薄將山放過抬轎人,是賣給她一個面子。人情不過禮尚往來,她也不好當面駁了薄將山,只能咬牙忍下了這個稱呼:“……” 無恥! · ·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老神婆跪在地上,瑟縮不止:“我、我、我是受人指使的?。。?!” ——又是受人指使? 步練師眉尖一蹙,正要說話,沒成想薄將山突然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步練師的唇瓣:“這是破了?” 步練師:“……” 在做正事呢,你發什么癲?。?! 步練師的唇生得色澤豐/盈,朱丹瑰潤,細按下去,像是花瓣一樣柔軟的觸感。薄將山低頭端詳,只見步練師下唇上,似乎是生了顆小痣,乍一看像是破了皮,這千般嬌麗萬般嫵媚,從這一缺口上流溢出來。 薄將山淡淡地看了,嗓聲倒是又柔又輕: “那就少說點話?!?/br> 曖/昧的語氣,親昵的動作,警告的臺詞。 薄將山這句話聽上去是在體貼她,實際上是一記冰冷的敲打: 這事歸我管了,不需要你插手。 步練師面色一寒,拍開他的手,轉頭就往外走。 身后傳來風輕云淡的一聲: “鈞哥兒,跟著薇容?!?/br> · · 步練師面無表情地走在山道上。 沈大猴兒捧著水瓢:“令公喝水!” 不喝。 沈大猴兒拿著山花:“令公快看!” 不看。 沈大猴兒舉著小孩:“令公你餓了嗎?” 步練師:“……”你這是讓我吃小孩嗎? 步練師沒忍住,揉著太陽xue道:“快還給人家!” 沈逾卿苦惱地撓頭:“令公別生氣了嘛,我真想不到怎么哄人了?!?/br> 沈大公子其實就沒哄過年輕姑娘。唯一一次還是為了給瓔珞公主賠禮道歉,沈逾卿一揮手送了公主一條街的地契……他現在微服私訪,身上就沒地契,也不知道對步練師管不管用。 步練師一皺眉毛,她又不是小姑娘,怎地需要別人哄? ——她旋即意識到了不對,自己負氣走開的行徑,怎么看都像是小姑娘。 步練師:“……” 她明明沒有這么幼稚的。但是薄將山那話一出,步練師確實被激怒了: 你既不讓我插手,那帶我來做什么? 氣死人了! “……”沈逾卿小心翼翼地覷著步練師的臉色,“相國,……相國不是那個意思?!?/br> 步練師冷冷道:“那是何意?” “巫蠱之風在此村橫行多年,光靠那老神婆一張嘴游說,斷然是不成立的?!鄙蛴馇淅蠈嵃徒坏亟忉尩?,“這巫祝后肯定是有勢力倚靠。暴力和神學雙管齊下,原本就并不開化的村民,才會走上獻妻祭女的道路?!?/br> 步練師心里還有氣,這還用你教?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老神婆背后定有世族支持,搞不好就是那個梧州胡氏——還沒待她仔細審問,薄將山居然叫她住口! 他怎么敢這么對我說話?! 沈逾卿頭大如斗,夢回兒時年少,他老子爹和老子娘吵架,猴兒夾在其中可憐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娘啊,你別跟我爹計較! “……那是因為,”沈逾卿艱難地組織著語言,“這老神婆是鼓搗巫蠱之術的,又是受人指使,那心神堅定必是異于常人。相國為了節約時間,省去那些彎彎繞繞,要她吐露真相……這場面一定,不太好看?!?/br> 是很不好看——沈逾卿這話沒說,他知道步練師為人剛正,又心存慈善,以往就看不慣薄將山那些刑訊的法子,還往皇帝面前參過好幾本。 步練師皺著眉心,抬頭剛想說什么,就看見一個農家少婦,怯怯地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 正是之前在龍王廟前,被人五花大綁,準備祭祀給龍王爺的女子。 沈逾卿也瞧見了:“夫人,何事?” “……”少婦面露難堪,小步上前,朝二人斂衽一禮,“民女意鵲,見過二位大人。是恩公教我,要是無家可歸,可投奔先前那個‘慈悲心腸,國色天香,氣度高華’的大人,民女、民女思來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