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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啊,可憐。 可惜啊,可惜。 旁人的憐憫影響不到鄒靈雨,她只是想起已故的父母,心中泛起陣陣酸澀。 前頭支起的小攤有一少女正在對人說話,她清冷的嗓音響起,對還排著隊伍的人言:“今日沒了?!?/br> 鄒靈雨眼睛一亮,忙打起精神,不讓她發覺自己異樣,笑笑朝她走去,腳步輕快。 “余jiejie?!?/br> 她甜甜喊了聲。 沒能等來酒水的隊伍散去,這處人少,鄒靈雨不再壓著嗓子說話。 她聲音清脆,喊人的時候語調上揚,一句稱呼也能給她喊出撒嬌的音色來,活像挨著人脆聲鳴叫的鳥兒。 余瑩瞧見她,淡漠的眼里閃過笑意,很快又恢復成面無表情的臉。 她拿出巴掌高的小酒壇,手背上新結的傷痕格外突兀,“替你留的,拿走吧?!?/br> 鄒靈雨不動聲色掃了眼余瑩身上擦傷,見都逐漸好全,才彎了彎眼,“多謝余jiejie,這樣給伯父的壽禮我就不必愁了?!?/br> 伯父喜酒,過幾日便是他四十歲生辰。 知他對余瑩釀的酒饞了許久,偏礙于身份糾結許久,不便前往。 鄒靈雨偶然間對余瑩說起,沒想到對方將此事記在心中,特意給她留了一壇。 余瑩見她那樣,勾了勾唇,說道:“若不是你,我今年也釀不了酒?!?/br> 她倆去年冬季才相識,余瑩為集初雪滑落山崖,險些丟掉一條命。 鄒靈雨那會兒正欲往父母留給她的莊子去,恰好發現了她,兩人又談得來,鄒靈雨時常來尋她說話。 她問:“怎么樣?今年可找到了?” 余瑩搖搖頭,“未曾?!?/br> 鄒靈雨也是認識余瑩后才知道,那人人贊揚的名酒春櫻是余瑩所釀,每年堅持親自舀酒與人,為的便是在尋、在等一人。 見她神情落寞,鄒靈雨便打住不再細問,可瞧著余瑩的目光卻隱隱透著艷羨。 余瑩抬眼,正想讓鄒靈雨不必介意,瞥見天空,神色登時一頓。 鄒靈雨問她:“怎么啦?” 也跟著往后望去。 藍天白云,云朵如碎塊布滿空中,還有幾朵聚合在一處,層層相疊往上突起,形似小山。 余瑩對鄒靈雨說:“快下雨了,趕緊上馬車吧,咱們改日再聚?!?/br> 鄒靈雨微微瞪大了眼,心里覺得可惜。 她才同余瑩說沒幾句話呢。 但相處這段日子,她知道余瑩說會下雨必是會下雨,也不耽擱,幫她一起收拾起來。 余瑩愣了愣,啟唇想勸,話未出口,淡笑著搖了搖頭作罷。 勸了,鄒靈雨肯定還是會替她收完東西的。 有了鄒靈雨和兩個丫鬟幫忙,余瑩的攤子收得迅速,兩人并肩離去。 釀酒人走在鄒靈雨身旁,身后長靖侯府的丫鬟還抱著酒壇,兩排樹下一滴一滴舔著酒水,不舍喝完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有人大著舌頭問:“余姑娘,不是說了這酒不賣嗎?” 余瑩看他一眼,點頭應道:“是不賣?!?/br> “那……”那人手指甜雪手中的酒壇,表情很是委屈,活像垂下耳朵哼唧的小狗。 鄒靈雨垂眸,遮掩眼中笑意。 甜雪看向他,她可還記得這人,不就方才唉聲嘆氣談論自家姑娘的人其一嗎? 她仰起小臉,冷哼一聲,像只開屏的雄孔雀,驕傲地展示自己的尾羽──也就是那壇酒。 可以的話她甚至還想來句:“羨慕嗎?” 或是:“嫉妒嗎?” 來顯擺顯擺,替她們姑娘掙回臉面。 余瑩解釋:“不賣,是送的,贈與友人?!?/br> 鄒靈雨被許多姑娘以艷羨的目光注視過,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眼神竟還會來自男子身上。 就好像她拿了一只香氣逼人的雞腿兒,卻惹得幾只小狗垂涎,一只只的沒敢撲上來,只能原地干咽口涎。 鄒靈雨這回沒能忍住,彎起眼輕笑起來。 這一笑,幾個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正對著鄒靈雨的那側直面美人半張笑靨,正是沉醉時,另側無緣見此景的人,心還懸在酒水上。 有人反應快,揚聲問余瑩:“余姑娘,你還缺朋友嗎?” 話一出立刻被身旁人拽衣襟喊了“無恥”,給硬生生捂住嘴,惹來眾人哄笑。 鄒靈雨也被逗得漾起笑臉,余瑩無奈,只告訴他們快下雨了,得早些離去。 他們望著晴朗的天,覺得余姑娘怕是被說得惱了,也不以為意,卻是沒再纏著她們。 鄒靈雨同余瑩告別,約好下次見面的日子,才上了馬車。 兩人的馬車駛離沒多久,還待在樹下的人鼻端感到濕意,以為是自己酒醉引起的錯覺,但幾滴雨珠接連砸在臉上,酒都醒了三分。 “還真下雨了???” 這雨越下越大,鄒靈雨在車內都聽見雨水打在車頂的噠噠聲響。 外邊忽地一亮,鄒靈雨心中一緊,還未做出反應,緊接著的雷鳴便震得她們險些耳聾。 “轟隆──” 響雷離得極近,威力大得好似得以震下整座山頭。 鄒靈雨撫著心口,眼神都直了。 問楓發覺鄒靈雨面色泛白,急忙問道:“姑娘,可有嚇著?” 鄒靈雨回過神來,當即搖了搖頭,“無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