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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水躡手躡腳,可甫一出帳門,便看到了一個身影在她眼前晃動了一下。 因著做賊心虛,這一身影著實將她嚇了一大跳,可待定神,才發現竟是阿顏。 “公主?!卑㈩伒痛怪X袋,目光閃爍,不敢抬頭直視心水的眼睛。 “小小年紀,本事沒學會,就敢出賣自己主子了?”心水睨阿顏一眼,故意罵道。 其實她從未生過她的氣,阿顏待她極好,心水知道。 “才不是?!卑㈩佭B忙擺手,矢口否認。 雖如此說,可阿顏的小眼睛卻時不時從心水面上掃過,隨即又垂眸避開,并小聲嘀咕道:“公主,我只是瞧顧颯將軍人帥本事又高,和公主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所以才極力撮合的?!?/br> 她出賣了她,她倒是有理了? 心水做勢要打她,可阿顏卻是一個轉身直接跑開了。 “公主是沒瞧見顧颯將軍看你的眼神,直勾勾的,全身心都在你身上,眼底再沒有其他人,這樣子的好男人,現在是很少了,所以我得替公主把握機會,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讓他落入她人手……”阿顏邊跑邊說道。 心水聽了,做勢伸手欲敲打她,“你給我站住,我竟不知你還有給人牽紅線的本事,早知道如此,就該逼著你算算,算你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嫁出去?!?/br> 心水一壁說,一壁追她而去,可誰知……顧颯卻不知從何處折了過來。 阿顏見了他,立馬如獲大赦般藏身到他身后,以求他的庇護,并同時高聲向心水喊道:“公主,無論如何,阿顏都在你后面嫁,因為阿顏還要等著幫您和顧將軍鋪床疊被鬧洞房……” 心水:“……” 有侍女如此,心水想自己還能說什么,她很是無奈地瞥阿顏一眼,連連撫額,卻再不敢看顧颯含笑的神情,只當什么都沒聽到,徑直往伙房而去。 剛走一步,顧颯卻是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心水遲疑,仰目看他,只見他微抬手臂,幫她順了一縷發絲兒別進發簪中,許是方才追趕阿顏落下的。 他動作溫柔,猶如呵護一朵嬌花般,心水心下一動,低斂眉目,可下一瞬,他卻勾指,直直從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舉止親昵但不乏促狹戲弄,心水以臂推他,他卻揉了揉她的臉,對她如哄小孩兒般道了一句:“乖……” 這在人前,心水面上羞臊,呵他一句:“規矩點?!?/br> “這已經很規矩了?!鳖欙S瞧她著實嬌羞可愛,忍笑說道,“人后你知道的?!?/br> 此人厚臉皮,心水瞥他一眼,總結出來她非他對手,索性扭頭暴走,再不理他。 身后,阿顏和顧颯二人的談話不住地傳來。 “將軍,公主她害羞了?!?/br> “我家夫人向來面皮薄,不過不要緊,很快她就會習慣我的甜言蜜語了,阿顏你做得很好,該賞……” 真是的,這二人怎么竟然統一戰線了呢? 心水無奈恨恨,恨自己有心無力,又恨顧颯的厚臉皮和好手段。 心水正思量著,轉眼便到了伙房。 說是伙房,其實便是在空地上搭的一個簡易的棚子。 伙房嬤嬤見到心水的到來,連忙從灶臺后起身相迎,動作麻利,好似早就在盼望著她來一般。 “嬤嬤?!毙乃畣舅宦?。 “公主?!眿邒咭姷叫乃?,面上欣喜至極,一壁舉目細細看心水,一壁提裙緩緩跪下,動作高雅自然,絲毫沒受到粗裙布衣的影響。 心水瞧她模樣甚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她稍作停頓,又見她眸中隱隱似有所期待。 她遂凝神想了想,這一停頓,于是猛然想起了百花樓來,那個妖嬈的,高傲的,以懶散姿態看天下男人的美人兒,百花樓的老板娘許隱娘。 “怎么是您?”心水大驚,百花樓是什么地方?紅塵里數一數二的富貴風流鄉。 做百花樓的老板娘,且不說富甲一方,便是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也不為過,可是她為何舍棄了那一切,竟洗盡鉛華,投身進了軍營? 心底的震驚,宛如走得好好地,卻在路邊撿到了一大筆金錠子,既覺驚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公主無需覺著奇怪?!痹S隱娘微笑著起身,風吹過她鬢角,雖粗布麻衣但依舊難掩她出色的容顏。 許隱娘很美,無論何時見到她,她身上都有著一種淡定的,超塵脫俗的婉約和清雅,她目光從容,好似將所有人事都已經看透,一切皆在她眼中,一切又皆不在她心上。 “國難當頭,誰又能置身之外?若不然,豈不是真成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唱后.庭花。更何況......”徐隱娘目光飄忽看向遠方,那里顧颯已經開始練兵。 心水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遠遠地,只覺顧颯動作利索,立于一眾人前,微風凜凜,虎虎生威。 秋風里,心水又聽許隱娘說道:“更何況,我的女兒,女婿也皆在這軍中,我人老了,但骨頭還硬朗著,能幫他們一點便幫他們一點,這一次,就算是死,也要和我的孩子們在一起......” 許隱娘稍稍歇了一會兒,又道:“但是,我的孩子們一定會打勝仗的......我女婿,他很好,他有這個能耐......” “那您女兒女婿是誰呢?”心水連著問道。 許隱娘卻是一笑,并沒有回答心水的問題,只向心水微微欠身,引心水向前,將灶上蒸籠蓋子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