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章 詩詞大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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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這詩詞大會終于開始了。 蘇邁笑道:“諸位都是江都縣的飽學之士,蘇某今日與秦老弟舉辦這次詩詞大會,不為其它,乃是以文會友,望大家不要太拘謹?!?/br> 秦湛也是笑道:“既是如此,那秦某就斗膽拋磚引玉了?!?/br> “春透水波明,寒峭花枝瘦。極目天涯百尺樓,人樓中否?四和裊金鳧,雙陸思纖手。擬倩東風浣此情,情更濃于酒?!?/br> 這詞念罷,人們不禁嘖嘖贊道。 厲害,果真厲害! 此詞雖表面看是贊風景色,但實則是懷人。寥寥數語,卻道盡了無數的惆悵。 此詞恐怕與昔日的邗溝居士佳作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秦湛笑著看向蘇邁:“蘇兄,小弟既然已經獻拙,眼下也該輪到兄長了吧!” 蘇邁點點頭,也道:“熟顆無風時自落,半腮迎日斗鮮紅?!?/br> 熟顆無風時自落,半腮迎日斗鮮紅。 這花熟之后自然要衰落,可是縱然地上落葉繽紛,但枝頭卻依舊殘留著瓣蕊與紅日爭艷。 短短二句揭露了這人雖日漸老去,但這雄心卻依舊。 秦湛拍拍蘇邁的肩膀:“兄長,還是如此執著呀!” 蘇邁一聲長嘆:“縱想放,焉能放?” …… 蘇邁,秦湛既然已經拋磚了,眾人也不好意思再傻坐著了。 丁鋒清清嗓子:“丁鋒獻丑了?!?/br> “夏日微明望水清,三年不到未歸栽,花開舊約留孤州,月落花開一夜吟?!?/br> 人人紛紛點頭:“不錯,不錯?!?/br> 的確,這丁鋒所做之詩,雖說無令人驚艷之處,但也算是一良作。 崔哲趾高氣揚:“該我了?!?/br> “玉籠萸髻五千秋,人驅萬騎女一折,崩虬挾得報神仙,一曲不復無人歌?!?/br> 這崔哲不但風流成性,就在這詩詞之上,也頗有幾番本事。 既丁鋒,崔哲之后,人們紛紛將自己的得意佳作吟頌出來。 一時之間,氣氛顯得熱鬧無比。 柳懷冰也是笑道:“既然大家雅興這么高,那柳某也來湊個熱鬧?!?/br> “鄉去多期寄好杯,愁歸一石禪漁船。廬林東掃松蘿路,山雨晴來水上寒?!?/br> 雖然眾人踴躍,歡喜不已,但是崔蒲卻是一直緊鎖眉頭。 看到這,崔威連忙把小聲問道:“兄長為何如此悶悶不樂?兄長才學過人,腹有佳作無數,何不拿出來,以至于讓這些俗人猖狂?” “二弟,為兄我此時哪有心情顯擺?”崔蒲搖頭:“你看蘇邁,秦湛至始至終談笑自如,但眼睛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瞧向齊慕羽,而那種欣賞之色更是盡露無余?!?/br> “二弟,這說明了什么?” 崔威也是一極端聰明之人,看崔蒲這么一說,頓時就明白了。 崔威恨恨地咬著牙:“這說明這次的詩詞大會很可能是蘇邁,秦湛專為齊慕羽所設,我等倘若再風光,恐怕也是為齊慕羽做嫁衣而已?!?/br> 崔蒲點點頭:“可笑那些蠢貨卻一個個不知,還高興得很?!?/br> “想讓我等為他齊慕羽做嫁衣?休想!” 崔威緩緩走到齊慕羽的身前,恨恨地看著他:“齊慕羽,這詩詞大會既然如此熱鬧,可為何你直到現在還一言不發?” “齊慕羽,為何不將你的佳作拿出來,也讓老夫品鑒品鑒?” 崔威已經決定好了,哪怕齊慕羽的詩詞做得再好,自己都要好好斥責,嘲諷一番。 就算會得罪蘇邁,秦湛,自己也要讓這齊慕羽顏面掃地。 可他崔威的心思,齊慕羽如何不知? 要知道,一個作品哪怕再優秀,也有其的不足之處。 而逮住這不足之處,一陣狂噴,將之貶得一文不值,將作者貶得懷疑人生。 在后世,這樣的人就叫噴子。 好呀,你崔威想做噴子,我齊慕羽成全你,但是我要告訴你,以你的那點本事,想噴我,你太小瞧我齊慕羽了。 齊慕羽微微一笑:“既然主簿大人盛意相邀,我齊慕羽也斗膽獻一下丑?!?/br>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br> 這詞念罷,齊慕羽笑嘻嘻地看著崔威:“主簿大人,你看我的劣作如何?” 頓時,崔威目瞪口呆。 他崔威早就料到,以齊慕羽的本事,做出一篇佳作來,當不在話下。但是縱然是佳作又如何,老夫就不信不能挑出毛病來。 老夫只要死死抓住這個毛病,斷然要叫你齊慕羽顏面大失。 他崔威是這樣打算的,可是沒想到的是,齊慕羽的這詞卻早已經超脫了佳作的范圍,已經躋身為神作的行列,絕可以稱作是千古絕唱,足可以和東坡居士,邗溝居士爭輝。 面對這樣的一闕詞,倘若自己還要挑毛病的話,那絕對是對這詞的褻瀆。 人生若只如初見,羞澀的言語像清晨的露珠般晶瑩剔透,又似那朝陽般明亮燦爛。 所有的驚鴻一瞥定格為一副念念不忘的絕美畫面。 但流光容易把人拋棄,沒人能抵擋那光陰的利箭,最終都恍若那秋扇一般被拋棄。 這 華年易逝,那姹紫嫣紅最后只付與了斷井殘垣,最終的刻骨銘心只能是歸了風輕云淡,滄桑的審美疲勞之下,原來的卿卿我我變成了相顧無言。 春風過后是冷月無聲,仙葩美玉最終化作水月鏡花。 初見時人面桃花,讓人驚艷,來年物是人非,讓人唏噓。 曾經長生殿里的信誓旦旦,卻變成了馬嵬坡前的悲鳴。 初見時回眸一笑的百媚,如今卻早已變成此恨綿綿的哀怨。 人生好比是一場盛筵,初見總是琳瑯滿目,熱氣騰騰,之后卻是酒冷茶涼。 這悲傷的,不是面前殘羹冷炙,而是那早已尋覓不見的似水流年。 默默地念叨著這詞,所有的人都唏噓不已。 神作,曠世神作呀! 所有人的人齊刷刷地看向齊慕羽,而眼中更充滿了驚愕之色。 那崔威向來風流倜儻,他本以為借這次的詩詞大會,讓自己名揚天下,可是齊慕羽的這詞一出,頓時讓他心底生出黯然形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