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脫鏈
“如果不是它們所為,那又會是誰干的呢?又會是誰具備那樣雄厚的實力?” 白天羽不解的看著聶齒,他本意決定不說話了的,可現在卻又忍不住開口。 聶齒道:“我怎么會知道是誰?” 白天羽驚愕的問道:“連你也不知道?” 聶齒笑了笑,心想:“這傻小子外表長得精明,內里卻是一塌糊涂,虧他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本領,也只能讓人當槍使了……” 一日一夜過去,太陽的光芒亦如往常那樣的祥和。 聶齒的力量已恢復完畢,與白天羽相繼站直了身子。 這時白天羽竟還不忘問聶齒是誰殺的比丘國眾人,這事絕不是小事,當然也不是兒戲。 聶齒道:“你回去問問你們比丘國的長老們,自然就知道了?!?/br> 白天羽仍像個傻子一樣看著聶齒,道:“上面的人物我哪見得到?何況他們遠在國都,怎會知道這里發生的事?你此行是去無極淵吧?就不怕那些家伙在無極淵上埋伏你嗎?” 對于山路上的那些死尸,聶齒的心里大致有個猜測,所以并不畏懼,只是他并不想帶白天羽一起回去,冷笑了笑,道:“就算比丘國的長老們沒來,但至少也會留一兩個上層的人物,把守這里,并做好通訊,所以他們一定知道是誰出的手,你若真想知道真相,就只有回國去問?!?/br> 白天羽沒了刀,就如同是沒了主心骨,不把刀尋回來,要他只身回國,只害怕路上遇見伏擊。 其實以他現在的伸手,大可以不必害怕。這仙塵大陸上雖然是強者縱橫,卻也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一般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不屑于偷襲一個晚輩,且如今天下還算的上是太平,任何一方也不敢冒然對大國的子民動手。 那些山路上的仙者們之所以被殺,乃是因為他們欲染指聶齒的陰魂力之故,若白天羽這時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回家,并不會有人或妖族的強者為難他。 若是遇見,最多也就是豺王之流,白天羽自己足以應付。 但他現在心里卻在害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無極淵上,空空蕩蕩。 白天羽似乎是吃定了聶齒,好像跟著他就很安全一樣。 聶齒道:“沒有伏兵,你是不是很失望?” 白天羽并不失望,反而很慶幸,因為他怕有伏兵,不是比丘國的伏兵。 可聶齒現在要跳下無極淵,這令他也很頭疼。 去,怕再也爬不上來,不去,自己又不敢獨處,既怕豺王,又懼怕其它神秘勢力,因此猶豫不決。 聶齒道:“現在我要回家了,你是否也要跟著我?” 白天羽并不回答他,反問道:“你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聶齒道:“我不是大國之臣,小國亦不敢收留,只有這無極淵下面最為安全。大國長老不屑親自動手,下面嘍啰兵又不敢下去,深怕一躍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因此這里是我避難的絕佳場所,而你則不同了,你身為大國臣民,來去自如,修的又是堂堂正正的昆侖決,不像我這么惹眼,所以,請便吧!” 誰知聶齒話音未落,白天羽竟然縱身一躍,躍下了無極淵。 聶齒見他已跟定自己,無可奈何,只能也躍下無極淵。 他們不用仙力,任由自由的大地的引力牽引著他們下落,約飄了十五個日夜,才總算到達了深淵下面。 聶齒順著河流,極速的飛奔著,這里已是輕車熟路。 仿佛是真的有了種家的感覺。 這里是他比較熟悉的地方,就好比當年的犀牛鎮,好比當年的班抵亞國。 一轉眼,滄海變桑田,聶齒心里詢問著:“也不知道班抵亞國現在怎樣了?母親是否安好?如意是否也已離開?犀牛鎮呢?那里是否已成了一片廢墟?是否已荒涼無比?家里現在是什么樣子?父親呢?師父呢?師娘呢?” 他甚至也想到了大國師和國王,姜紅月和阿碧…… 想的越多就越是悲哀絕望,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安慰著自己,心里說道:“好了聶齒,別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又何必再去想她?” 說了聲不想,可又想起了“地獄犬”,狗rou很好吃,但那卻是黑子的身體。 “黑子還好嗎?”他的心里不禁又要再問。 …… 世間之事,不過轉眼之間。凡塵的高樓平地,尚且只在點頭之間,仙塵之中,無處不有怪力亂神,此些家伙,無不可在頃刻之間將青山夷為平地,讓滄?;魃L?。 在這里,似大力神夸娥氏一樣能移太行、王屋兩山者比比皆是,不足為奇。因此滄海桑田之變,更是快的驚人。 昨日也許是熱鬧非凡的鬧市,今日或可成為冷冷清清的死地。 如今的無極淵下,就是一片死的,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村口的古樹還在,卻已成了焦炭一樣枯死樹。 樹上掛著一具干尸,隨著微風輕輕蕩漾。 聶齒遲愣了片刻,喃喃道:“這是怎么了這是?” 他已察覺到了四外已無活人,可還是心有不甘的說道:“莫非他是做了什么錯事,被族長懲罰,掛在此處的?” 白天羽見那尸體周圍有一層瘴氣,便已大致猜出是誰的手筆,淡淡問道:“這里還有族長?我怎么已察覺不到有活人了?” 聶齒道:“不會的,三江是小仙的,一定可以保護大家,保護自己,你感覺不到,那一定是你沒能耐的緣故?!?/br> 聶齒這糊弄鬼的話,卻真的把已經不太有自信的白天羽糊弄住了,他心道:“莫非真的是我太沒本事了?可我已眼看就要渡劫升三重天了???怎么會如此廢物?” 他又集中了精力,設法的去感知周圍的環境,只片刻,他便已知谷底大致情況,包括地形地貌,哪里有死人,哪里已沒了活物…… 聶齒撒腳如飛,奔了沒幾步,卻緩了下來,他已害怕太快,害怕太早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真相,害怕看見自己不想看到的場景。 麥田里,村路上,小道間,樹枝上…… 到處都有死人。 聶齒喃喃著問道:“這是怎么了?大家都怎么了?男人們不好好的在田里干活,女人們不好好的在家里織布,怎么都偷懶?怎么都睡覺?” 白天羽已明白,聶齒這是徹底的瘋了。 哀大莫過于心死,聶齒現在的心比死了還難受。 在這片充滿了瘴氣的死地中,聶齒抽泣著,慢慢的前行著,他要去和藍羽一起住過的小屋,去看看藍羽是否也在那里,看看是否有鳳凰一族的人來過。 只可惜這里就算有人來過,聶齒也已找不出它們的痕跡,因為大火已把這里化為一具焦炭。 他又跑到苗成虎的家里,這里一樣荒涼,有十幾具尸體,也已晾曬成了干尸,他們朝著苗成虎住宅的方向伸著手,仿佛是在呼救。 破爛不堪的庭院里,一棵枯萎的古樹,挺拔而又堅毅,就像她的心,永遠都守護著伊人。 聶齒猛然間看過去,竟然看到了苗三江的影子,她在一棵大樹上吊著,目光中尚有神在,仿佛還有一絲氣息。 聶齒連忙奔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他的眼里竟然看到了她笑的樣子,白天羽卻知道,枯尸不會笑。 枯尸卻時不會笑,但靈魂卻可以發出她的聲音。 她的靈魂是這世間最純凈的三滴水,就像她的名字那樣純潔——三江之水最可貴。 白天羽想打斷聶齒,卻也和聶齒一同聽見了三江的話。 她的手掌,枯萎般的手掌忽然向四外伸展開來,空洞的眼眶里射出幽綠色的光芒…… 白天羽的眼睛里流露出無限的驚恐,雙腿竟有些顫抖。 他極力的想要控制,卻實在沒有辦法,因為死人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