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很平淡，卻莫名令她感到巨大的愧疚。

    原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的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絕情。

    見向芷月遲遲沒有反應，蕭離沉重地嘆了口氣。

    他轉動方向盤，眼神望向渺遠的地平線。

    “其實，我只是想要個答案?！?/br>
    “當別人擠破頭都想要追到我的時候，你憑什么拼了命地把我往外推？”

    “你知道嗎，我蕭離驕傲了二十一年，頭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這種懷疑，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也沒有完全擺脫出來?！?/br>
    向芷月咬咬唇。

    她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呢？

    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選擇非常冷靜。

    “蕭離?！毕蜍圃碌穆曇艉茌p，“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你說這句話有什么意義呢？”蕭離忽然抬高音量，一直平穩的情緒也略顯煩躁，“你明知不合適，還要先招惹我？”

    “因為我一開始也不覺得我們會分手?！彼齽e過頭，悵然若失，“但我無法控制我的感情?！?/br>
    先撩者賤，是沒錯。

    可向芷月每次狩獵目標的時候，都是抱著認真談戀愛的態度去的。

    她確實貪念新鮮感，卻也能愛對方愛得深沉而熱烈。只不過每次以為自己遇到真愛時，都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迅速喪失熱情。

    這種病態，她在與蕭離分手后才后知后覺。

    他是第一個愛她愛得如此癡狂的男人。

    諷刺的是，他也是自己傷得最深的男人。

    因此，從那以后，向芷月便再也沒有對任何人動過心。

    三分鐘熱度的感情騙子，活該單身一輩子。

    “所以說不愛就不愛了？”蕭離的眼神凜冽。

    “對不起?！彼恼Z氣誠懇。

    而蕭離顯然不買賬：“我是來聽你道歉的？你就算是道一萬遍歉都沒用。我只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從始至終有虧待過你嗎？”

    “如果沒有，就算不愛我，為了金錢和地位成為蕭太太又有什么壞處？”

    向芷月聽得出來他在刻意隱忍即將失控的情緒。

    因為她清晰地察覺到了蕭離在說最后一句話時，嗓音在止不住地顫抖。

    “蕭離，你沒有虧待我。和你交往的那一年里，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沒有之一?！?/br>
    “選擇離開你，是因為……”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

    蕭離冷冰冰道：“說出來?！?/br>
    “因為?！毕蜍圃律晕⑴矂恿艘幌律碜?，鼓起勇氣看向他的眼睛，“比起錢，我更想遵從自己的內心。當時法國那邊留給我的交換生名額，我不想放棄?！?/br>
    “這和分手有什么關系？不就兩年時間，是你等不起還是我等不起？”

    “不是等不等得起的問題?！彼亮顺另?。

    “而是我不信你會等我?！?/br>
    五年前，她發自內心這樣認為。

    理性告訴她，讓一個豪門少爺苦等自己幾年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情。

    也許蕭離會執拗下去，但她還清楚地記得他的母親對自己厭惡的眼神。

    簡直像是在宣判這段戀情的死刑。

    向芷月明白他們是云泥之別，走到最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刀斬斷。

    而就在這剎那，向芷月猛然發現蕭離的雙眼頃刻間黯淡無光。

    接著，他的眉擰成一團，眼眶似有似無地泛紅。

    “行，我知道了?！?/br>
    蕭離意料之外地沒有發火，只是靜靜地盯著她。

    “所以你現在后悔了，對吧？你看到我就算和你分手了，也沒有再去開始一段新的戀情，讓你又覺得有機可乘了?！?/br>
    照平常，向芷月或許就當是聽笑話一般對此置之不理。

    可今天，她卻不忍拆穿——

    蕭離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認真。

    又格外憂傷。

    “你這樣想也不奇怪?！毕蜍圃卤M力彎起唇角，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一些，“就當我是這樣吧?！?/br>
    這時，蕭離也將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可這表情實在算不上是在笑。

    “什么叫‘就當’？你明明就是?！?/br>
    “……”

    “現在說得這么不服氣，以后我再見到你，是不是可以無條件認為你在不擇手段地接近我？”

    “可以這么認為?！毕蜍圃聸]了脾氣，“但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從不會打自己的臉?！?/br>
    “哦？你上次好像也說過‘再也不見’這種話，可距離我們再次見面的今天，似乎還沒過一個星期吧？”蕭離的口吻帶著挑釁，好似看穿一切。

    好像是這么回事……

    她又被懟得沒話說。

    “算了?！笔掚x踩下剎車，穩穩停在小區前的路口，“不管你當初怎么想的，知錯能改是件好事?！?/br>
    “？”

    “雖然追我的人很多，但多你一個也無所謂。不過蕭太太這個位子競爭激烈，你現在的這點伎倆還真不夠看的?！?/br>
    “好了，到地方了，下車吧?！?/br>
    向芷月在風中凌亂。

    不由地暗暗感嘆——

    自我意識過剩的人，真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黎婉兒：向老師，為啥你這么自信不會再見到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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