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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佳人在側在線閱讀 - 佳人在側 第300節

佳人在側 第300節

    余盛就又把“推薦”給扔到了腦后,傻笑著說:“好?!睅е枋辖忝贸鋈?,邊走邊告訴她們,小楊是他的夫人,現在兼管著慈幼局,人是很好的,也是自己考試考上的女官。不過小楊的品級還不高,現在才是個八品。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凌家姐妹卻都張開了耳朵來聽,覺得新鮮又有趣。余盛把人帶到了地方,交給了“楊夫人”,三姐妹悄悄打量這位夫人,她身形頎長膚色白皙,看著人有點冷,不愛笑的樣子,任余盛又把事情嘮叨了一遍,聽到是“阿姨吩咐”,“楊夫人”臉上才滑過一點笑,又收了:“好。交給我,你去忙吧。晚上別亂跑?!?/br>
    余盛乖乖地答應了,跟妻子道別:“她們就交給你了。我走了。你等兒先吃點東西,別又忘了吃晚飯?!眹Z叨了一堆才走。

    “楊夫人”比凌大娘高半個頭,看人都像是在俯視:“來這兒就是要正經做事的,你們那不叫考試,也不是選官,選官沒那么容易。丞相是動了惻隱之心為留下你們有個說法出的題?!?/br>
    凌大娘本以為題目不難,自己可以勝任之心被壓了下去,認真地應道:“我們姐妹,什么事都可以做?!毕攘粝聛?,有了靠山,就可以把父母的靈柩好好安葬了,然后再說別的。她們也不比別人缺胳膊少腿兒,養活自己也沒那么難。至于考試,接著學就是了,她們也不是不識字,只要自己不放棄,比現在本事強些還是能做到的。

    再不濟,即使女官考試很難,先在雍邑落了腳,等一陣兒變賣了細軟,略置點產業重新經營也行。她管過家、也幫過父親經濟,還是有把握能養活自己的。當然,這收留的人情是不能忘的,人家讓干啥就先干啥,接下來再看自己能幫著做什么。

    “楊夫人”又說:“有上進心是好事,你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也讀書識字的,蘭庭那里一直都收女學生,你們真有心就把書撿起來,不妨試一試。你們有這個心我就要先提醒你們——那兒不是給誰家養媳婦、養奴才為了說親的時候臉上貼金的地方!是要與女公子一起讀書做人的,女公子將來前途無量,丞相是不允許將女兒當豬養的!誰要跟女公子說不思進取的話,腦子都給她打爛了!”

    凌家姐妹心中一凜,齊聲道:“是?!蔽覀円膊幌肽菢?!

    從此三人就在慈幼局里棲身,“楊夫人”并不天天過來,她還有別的事,倒是給她們帶些書本、紙筆。

    余盛眼看著這三個留下名字的姐妹天天在慈幼局里帶孩子,也不知道小姨媽是個什么意思。居然不是“一眼就相中”,另一方“納頭就拜,許以生死”?

    在余盛的疑惑中,時間飛快地流逝。前鋒發回來的軍報仍然是不固定的,有時候三、五天一封,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沒音信。后隊的汪斗那里倒是很有規律地往回發軍報——順利。

    就太順利了,元錚在前面錘狼主的部族,狼主就帶隊去錘舊王族,舊王族往梁平那兒一跑,狼主跟著舊王族就過去再錘一錘梁平。

    狼主并不好打,元錚與他打了幾個月,雖然戰果可觀,仍到了需要撤回休整的地步。梁平那里情況就更難。元錚可以完全放心自己的后方,那里有公孫佳坐鎮,源源不斷的補給、兵源絲毫不用擔心。狼主損失不小,但是可以通過追擊舊王族補充。梁平就需要朝廷的支援,負責與他對接的是蘇銘,蘇銘能力不錯,在戶部卻是個新人,手生,對軍事也不夠了解,自然比不過公孫佳給元錚的安排。

    總的來說,卻是一切向好的。

    好到狼主不得不再派人求和,同意劃分草場給舊王族,要求兩下罷兵。章嶟這回卻硬氣了,他只接受與舊王族的和談,并且下詔指責狼主謀逆,要人家認罪,迎奉“舊主”。

    這就是不想講和了,擺明要逼狼主動手。

    狼主卻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他居然表示:可以談??梢哉劸褪且墒拐?,要慢慢的爭吵。狼主想借此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公孫佳心知肚明,因為元錚的隊伍也需要修整、補充。兩下除了一點邊境的小摩擦,進入了冬季和談期。

    毫無意外的,來年一開春,沒談攏,接著打!

    狼主是有苦說不出,冬春是很難熬的,過了一冬的牲畜掉膘掉得厲害。元錚則完全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這都有公孫佳在安排,公孫佳在調度上做到了最佳,保障了元錚的后勤,元錚從來沒有為后勤、與后方主帥的關系發過愁。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你打我、我就打他”的鏈條,只是這一回與去年不同,元錚準備停當,一鼓作氣向前推,汪斗率部跟上,不給狼主喘息之機。

    狼主終于做了個決定——西遷!

    我不跟你對上了還不行嗎?我往西走,順便暴打一頓舊王族和梁平,搶點東西當路費,一路往西過瀚海,到那兒我還是最強的。

    公孫佳收到狼主西遷的確切消息之后,終于松下一口氣來,說:“我們也要回京城了?!?/br>
    第291章 預判

    “十天前與梁平打了一仗, 梁平稍作追擊就撤回了?!毙∏锢碇粡埣垪l說。

    公孫佳道:“算他撤得快?!睉{她對狼主的了解,梁平但凡撤得再晚一點兒,就得被狼主安排的后隊埋伏了。

    單良陰陽怪氣地說:“干嘛理他呢?”

    公孫佳哂笑一聲:“你這話是認真的?梁平有點兒冤, 你問他愿不愿意跟個不會拖后腿的友軍共進退,他會怎么說?”

    單良撇撇嘴:“那就是他的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笔钦聧l掘了他,也是章嶟綁定了他。前途真未可知。

    公孫佳道:“要說, 入了至尊的法眼那是前途無量的?!笨上н@位至尊自己沒什么數。

    單良干脆不提這事兒了, 問公孫佳:“等小元回來咱們就走?”

    公孫佳道:“等他回來先上表報捷。等一等梁平那里的戰況,狼主一向詭譎多變,還是等見了分曉再離開?!?/br>
    此時, 她實際上的仗算是打完了,這次戰爭的安排并不是像當年紀辰與燕王那樣明確地分作左右兩路, 而是名義上由她統籌, 實際上梁平自成一軍。公孫佳安排戰略的時候把梁平給安排進去, 到時候怎么打, 她就不好給梁平下命令——梁平是章嶟罩著的人。

    如果梁平也聽她的指揮,她能有把握讓梁平的損失至少減少一半。事情總是不能隨著人的心意來, 礙于章嶟, 公孫佳不能插手梁平的事。如果梁平戰敗了, 她估計還得跟著吃瓜落,還不能真的不管他。因此公孫佳實際上是放了一只眼睛在梁平身上的。

    梁平被錘, 只要不錘死了,只要能扛得住她就能攔著人家“立功”,真被暴打了,她還得幫著別被打死了。梁平其實沒那么水,但是先被吳選坑了一把, 再章嶟劃一個圈兒,公孫佳這兒就不好朝他伸手了。

    “哎喲,”公孫佳仰起了脖子,含糊地說,“給梁平議功可不太好寫呢?!?/br>
    單良道:“哪用政事堂與樞密管呢?兵部怕也管不著他,嘖!命??!”

    “但愿他的命好一點,這一次對上狼主不要有什么失誤,”聽了半天的彭犀認真地總結了一下,“戰事有個圓滿的結局才好做接下來的事。丞相的目光應該放得更長遠,以免回京之后無所措手足?!?/br>
    公孫佳與單良都收起了戲笑的表情,單良嘆道:“還能怎么著?先哄著唄?!?/br>
    公孫佳兩手一攤:“嗯,也只能如此了?!?/br>
    彭犀被這兩個無賴給氣笑了:“誰問那個人了?我是問,您打算如何處置京派、賀州派、南人。這一戰,自吳選開邊釁始,等到小元將軍凱旋回來您安頓好雍邑再回京,就整三年了。三年間,京城的變動您也應該看到了,陛下親近寵信蘇銘、陸震二人,二人都是能臣的坯子,京城必有一番爭斗?!?/br>
    公孫佳輕松地說:“我是武將,不管他們這些?!?/br>
    彭犀黑著臉說:“丞相莫不是消遣下官?您是武將?還掌戶部?這話萬不可再提起!您既籌劃削減兵馬,就要有后手!”

    單良道:“小彭小彭,息怒息怒。把你想的都說出來嘛!君侯什么時候心里沒底了呢?”

    彭犀這才緩了口氣道:“雍邑的勢力已成,但要防著有人摻沙子!陛下,嘿!看似平庸懦弱,實則焦躁頑固??v然他一時想不到,一二小人提上一句他也會生疑的。您要做在他的前面。邊患平定之后,最該擔心的不是先帝的遺志無人承繼,而是要擔心先帝的遺志被人拿來臉上貼金給做壞掉了!

    到那個時候,您一定不要心急!請將先帝的事業放一放,也將您與下官之前說的盛世放一放,否則霍相公就是前車之鑒!俗語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段日子權當休養了,丞相已經cao勞了數年,先父遺志已完成,也可以靜養一段日子看一看風云變幻了?!?/br>
    彭犀說得還算含蓄,單良忍了忍,沒忍住,說:“那人扶不上墻,就是運氣好點兒,咱多想想自己。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您這樣子,咳咳,不能算很‘達’的!還是要想想自家的基業傳承?!?/br>
    公孫佳覺得好笑,問道:“那要看meimei,有人想卡住meimei怎么辦?”

    單良的臉耷拉了下來,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人沒發??赡樕系钠つw仍然松弛了下來,兩頰往下在嘴角兩側微微下垂,看起來很嚇人。他的目光十分瘆人,與公孫佳四目相接,碰了一下,又跳開了。

    彭犀認真地想了一下,道:“您還是開府,禁衛還在您的手上?!敝缶烷]口不言了。

    公孫佳卻笑了:“我說過,生孩子之前我就都想過了。好啦,咱們都準備準備,安心等他們回來吧?!?/br>
    ~~~~~~~~~~~~~~

    公孫佳在元錚回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無論是議功還是請賞,都寫好了許多的計劃,就等著人回來核算一下實際的數目再往上填。同時,她還與彭犀等人準備好了向章嶟報捷、請功的奏本,兼寫了戰后處置。

    這一仗起初打得倉促,后續雖然跟上了,消耗仍然很大。動員的兵馬雖然不如上一場的多,但是因為是長途奔襲,其消耗的物資竟不比上一場的少。由于戰場主要不在己方境內,對己方的破壞倒是比較小。公孫佳核算了一下,雍邑儲積的糧草耗費了一大半,沿途的儲備估計也差不多了,下面是需要再次休養生息了。這一次休養生息,沒了迫切的準備一場大仗的需要,可以比戰前征稅更少些,更有利于民生的恢復。

    同時,解甲歸田的士卒里一部分還鄉的,發錢帛,其他的可以就地分給土地,又或者酌情分一部分人實邊囤田,戰后士卒也安頓好了,不至于形成匪患。士卒經過了血火的洗禮,一個安頓不好,他們就要用自己手里的刀為自己開拓生存的空間了。

    除了己方,北方胡人的情況也需要關注。章嶟找的借口是為舊王族恢復秩序,那就得把舊王族給安排好了。如果任由他們散著,就容易成為邊境的馬匪流寇,打也打不死、抓也抓不完,不如捏一捏,方便找人。

    公孫佳的建議是,把他們一分為三,三家各領一片地方。分兩家,極容易合作,四家以上就太散了,既不方便了解控制,他們內部也容易彼此并吞。三家正正好,可以做很多的文章。誰弱了就扶植誰,不能讓他們擰成一股繩。

    她請求在雍邑再停留一兩個月,將收尾的工作做好,同時等一等梁平。要到梁平那里確認沒有危險了、不用她這里增援了再回京。

    公孫佳將能想到的,一條一條都寫好,快馬發往京城。

    她這一封奏疏送到得正是時候!

    戰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發一封的,不斷往京師匯報的情況都顯示——這次是咱們一直在打勝仗。章嶟的心里,除了每每激動地等著“大勝”的捷報,就是想著如何處置戰后的事宜。

    他也在想。

    現在章嶟的新寵是蘇、陸二人,周廷已成了個陪襯。蘇銘在戰時籌劃補給做得有模有樣,陸震也被章嶟在吏部里安了一個侍郎的位置——這個位置本來是吳選夢里畫給張幸的大餅。陸震做事又比周廷強許多,他在此時不與趙司翰爭執,只專心調整現有的官員,剔除不合格者。京官,尤其是蔭官里有許多混日子的官員,混日子且算是好的,歪七豎八的都能攢夠一個大殿的。

    陸震毫不客氣,將這些不干實事的人一一踢走。公孫佳的小舅鐘泰,得虧是資歷夠老、地位夠高、還是章嶟的姑父,不然好賴得被罰個俸。饒是如此,鐘泰也被章嶟談了話,讓他“每日按時到衙坐班,不許提早回家”,這么不想在衙門里呆著,章嶟可以給他自由,讓他在家里吃自己

    其他人的遭遇可想而知。

    總的來說,賀州派的處境更好一點,這一派里互相聯姻,老一輩的公主王妃多,都是章嶟的長輩,章嶟還是要給自家人面子的。京派的閑人們頭一回比賀州派的紈绔們倒霉,被陸震頭一年就削掉了一百多號人的頭銜。個個有理有據,噎得趙司翰都說不出回護的話來——因為他也用同樣的手段削了十幾個周廷時期引入的南人。

    此時最得意的就是章嶟了,朝廷里的蛀蟲被清除了,蘇銘、陸震也不是周廷這樣的二把刀能比的。趙司翰雖然嘮叨,態度比起霍云蔚又強不少。賀州派忙著打仗,公孫佳出兵之后又強征了一些賀州派的年輕子弟送上陣去歷練,這些人一走京城也安靜了些。連后宮都消停了。

    蘇銘與陸震卻又聯袂而來,章嶟見他們倆面色凝重,問道:“我這兒才接到了捷報,你們怎么苦著臉?”

    蘇銘道:“臣等正是為了捷報而來。陛下,大戰之后的事陛下想好如何處置了嗎?”

    章嶟開玩笑地問:“怎么?你現在就開始為國庫發愁了?我記得國庫還算充盈的,此番出征,雍邑的糧倉可頂了大用了。你可不要小氣,不舍得給流血賣命的將士賞賜呀!那是他們該得的。寧愿我儉省些,也不能苛待了功臣?!彼@條倒好,因為在軍中呆過,也見過當時是怎么干的,比較當年紀氏的做法,他知道哪樣是對的。

    陸震嚴肅地道:“說的就是功臣?!?/br>
    蘇銘道:“臣并不吝惜些許錢帛,賞功的錢還是有的??墒?,安置‘功臣’還請陛下三思?!?/br>
    章嶟身體往前傾了傾:“怎么說?”

    陸震道:“公孫丞相雖是女子,氣度卻是不凡,與臣有提攜之恩。臣是陛下之臣,出于公心也要講的。此戰之后,她的威望直追烈侯,這是她自己爭得的,旁人沒有挑剔的道理。但是,她又在政事堂,又兼領副都留守。丞相,文臣之首,定襄武勛卓著。臣擔心的是,臣強主弱,尾大不掉,到時候陛下與丞相君臣一場,如何收尾?”

    蘇銘道:“或收其兵,或另派副都留守,請削其一以保全丞相。滿朝文武,唯她私心不重,唯愿陛下與丞相可以善始善終?!?/br>
    章嶟驚訝到笑出聲來:“你們也太嚴肅了吧?想多了想多了,不至于,不至于!”他還能笑出來。雖然吳宣總在他耳朵邊說,公孫佳是很有本事的,他自己也親眼見過公孫佳辦事。但是章熙臨終前囑咐了他,鐘源、霍云蔚、公孫佳等人是可以依賴的,否則霍云蔚可能就落不到一個賜金還鄉還帶著丞相的頭銜,還是自己“主動請辭”的好結果了。

    且公孫佳在章嶟這里,她是個“能干的女人”,是的,女人,還是個身體不太好,只生了個女兒還沒追個兒子的女人。章嶟看到的女人,沒有不愁這個的,他打心眼兒里就不覺得公孫佳有太大的野心。

    蘇銘與陸震都說:“現在想多,總比事到臨頭無法可想要好?!?/br>
    章嶟又是一陣笑,拍出了一疊厚厚的奏本:“都看看吧,本來沒想給你們看的?!?/br>
    蘇銘、陸震對望一眼,揀起來一來,臉上都露出吃驚的樣子來——他們說的公孫佳都給安排好了,什么副都留守?她自己給卸了,雖然副都留守是她外甥,但是她請示章嶟,派個皇子或者宗室領這個職。章嶟理所當然就想到了自己現在最重視的是吳宣那個兒子四郎,同時他又有了太子,先給四郎安這個職,占這個坑。以后無論是四郎還是大郎,總有一個地方安頓他們兄弟。

    妙!

    至于兵權,公孫佳沒給自己撈更多,按正常的功勞算,她就領個驃騎將軍,由于已經開了相府,所以不再另設一套班子了。元錚也是按功晉的將軍,沒給破格給予更大的權力,比如掌個京城防務什么的。汪斗是公孫佳的人,讓他做了余澤的副手,負責雍邑的防務。其余各人,也都公平安排了。

    兵權不在于一個職稱,還在于手上的兵馬。公孫佳先就分好了,除了必要的守軍,其他的都解散掉,某部多少人,安置何處,分田地多少等等。之前放在邊境的公孫佳的幾大家將、薛氏、張氏、黃氏也都大部分帶回京中授官、予田、安置。

    善后的事情一結束她帶著全家回京,她都帶著丈夫女兒、親娘都回到京城了,這還不夠表達忠心嗎?

    章嶟已經很滿意了,因為他的心中,是想加重梁平在軍中的份量的。公孫佳如果真把元錚、薛維等人往邊境放,章嶟還真不能說讓梁平去管著他們。這些人或功勞不比梁平小,或經驗比薛維更豐富,但公孫佳都先一步把人撤了,只留了薛、張、黃幾家的兒女在邊境,這些年輕人壓不住梁平。明擺著就是讓梁平出頭的。

    蘇銘與陸震的想法里,是請公孫佳退出某一領域,公孫佳卻是先主動讓出一半地方來,且讓得十分到位,卡在章嶟能接受的點上。陸震才說:“邊將是否要替換……”

    就被章嶟悍然打斷了:“這個不用你管,她比你明白這個!”這是真心話,卻是一半真話,另一半是,他打算等梁平回來了再問問梁平的意見??傊?,這事兒不該是文臣管的。章嶟記住了章熙的教導:不要讓文臣插手武將的事。

    陸震道:“那……雍邑的官員要否要替換?”

    章嶟詫異地道:“為什么要替換?那里的官員不是很好嗎?你發現他們有不稱職的地方了嗎?”

    陸震道:“呃……女官終究不雅……”

    章嶟想了一下,點頭點到一半,又板起臉來說:“只要合用就好!陸卿才裁撤了百余人,朝廷正在用人之際!”他想起來了,公孫佳不也是個女官么?比朝里這些男人好多了!公孫佳手下的女官一撤了,選誰上?這才是個大問題。

    男官當然有,如何合用呢?至少公孫佳現在用出來的人,她都是稱職的。章嶟已等不急想要完成章熙的夢想,創建一個盛世了,好用的人他為什么不用呢?

    蘇銘、陸震二人一片公心,沒一條被采納的,只得退了出來。兩人出了大殿,蘇銘道:“既然丞相聰明,咱們就要再多言啦。權臣古來有之,卻都是善進不善退。女子向來柔弱不好戰,就這樣吧。眼下要緊的是接下來的變法?!?/br>
    陸震道:“也好!我等與她作對,京派、賀州派必幫她,我們沒有勝算。若與京派對上,她與賀州派倒有可能袖手旁觀?!?/br>
    蘇銘搖搖頭:“我倒是覺得她知進退,有慧眼,一介孤女支撐門戶除了撐下去又有什么辦法呢?倒不必敵視之。我說‘保全’,是確存了保全之心,怕她一時經不住手下人的攛掇想要擅權?,F在這樣我就放心啦?!?/br>
    陸震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是真心這般想的嗎?女子為官,究竟不合綱常?!?/br>
    蘇銘道:“你想她辭官?然后呢?給趙司翰當軍師嗎?還是隱在幕后從此不必想什么‘調和陰陽’,無拘無束地聯合地賀州派、京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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