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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喬驚詫的看著這一幕,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遠處的警笛聲給了她一些安全感,讓她能靠著墻,勉力支撐住身體。 巷子末端,許致站在陰影中,直到三人鬼喊鬼叫的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才慢慢收回了追著三人的那股徹骨寒氣。 他始終望著三人消失的方向,目光冰冷,神情陰沉嚇人。 片刻后,好像才回過神,揮了揮手,警笛聲戛然而止。 整條小巷瞬間又被寂靜籠罩,一眼望去,前不見頭后不見尾,深的讓人害怕。 鹿喬靠在墻邊,大口喘息著,終于從剛才各種極端緊繃的情緒里回過神來,隨后,恐懼和后怕就將她淹沒。 她腿軟得站不住,直接蹲坐在了地上,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她似乎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 她努力深呼吸,逐漸穩住了心神。她現在猶如驚弓之鳥,巷尾再度響起的腳步聲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側頭,警惕的看過去,當看清向她走來的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時,鹿喬壓抑著的委屈像決了堤一般洶涌而來。 鼻頭瞬間泛酸,視線也變得模糊,太陽xue酸脹難受。 她一點都不想哭,也不想示弱。 但情緒很怪異,從不由人控制。她現在完全就像在外受了欺負的孩子,對外可以假裝堅強,但見到自家大人,自覺有了依靠,就委屈到難以自持。 鹿喬抽抽鼻子,然后猛地低頭,把臉埋在了手臂間。 她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卻完全無法控制住委屈的情緒。 腳步聲逐漸靠近,停在了她面前。鹿喬沒有抬頭,但也從膝蓋間的縫隙中看到黑色帆布鞋的一角,以及他投射下來的一團陰影。 鹿喬沒說話,也沒動,小小一團蹲在路燈下,只留個發頂給他,等著他開口。 然而她等了半天,除了許致清淺的呼吸聲外,再沒聽見別的聲音。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時,頭頂終于響起了少年特有的帶著沙啞的低沉嗓音。 “你……還好么?” 他聲音有些干,有些生硬,像是問得無比艱難。 鹿喬剛藏起來的委屈,像是被他這幾個字點燃,被壓抑的情緒忽地就炸開了,需要天崩地裂似的宣泄。 “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她埋著頭,幾乎是胡攪蠻纏的喊了起來,聲音悶在膝蓋間,帶著莫名的委屈和哭腔。 “都賴你,全都賴你,許致,都是你的錯!” 鹿喬已經完全不講理了,邊哭邊瞎說,但始終不肯抬起頭看他。 許致站在她面前,看著那一小團身影哭得發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手抬起來,又放下,想蹲下來,身體卻發僵。 怎么辦?怎么辦?! 哄??? 怎么哄? 買、買小魚干?進口的那種? 許致猶豫地望望巷口,想要跑出去買小魚干,但又隱隱有種預感,如果他走了,小姑娘估計要炸。 走?還是不走? 這是妖王殿下活了這么多年,遇到的最大難題。儒雅斯文的殿下都想罵臟話了,小姑娘哭起來,比他手底下鎮壓的數萬妖獸還可怕。 畢竟妖獸用一把刀就可以解決,他再直男,也知道小姑娘堅決不能用刀解決。 他杵在那里,自己跟自己僵持,最終僵成了一根木頭。 鹿喬埋著頭,哭得渾然忘我,完全不知道許致的天人交戰。 她哭得一抖一抖的,已經不是害怕了,根本是在撒潑要哄。 “鹿總的瑪莎拉蒂又快又舒服,江畔綠墅的別墅又大又溫暖,秦叔煎的牛排我能吃五塊,我現在都還沒吃飯……嗚嗚嗚嗚嗚……我為什么要跑到這個破地方來受罪,路都是爛的,一步一個坑。蚊子咬我一個包,我媽都要心疼好半天……現在我被人欺負,也沒人管我……嗚嗚嗚嗚……” 鹿喬越哭越來勁,簡直不講理,“都賴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這么慘,也不會遇上這些事。我再也不會理你了!再也不會來這里了……” 許致僵在那里,垂眼看著她,神情里哪還有一絲高高在上的冷淡。 他緊張到不會說話,張了張嘴,好半天,干巴巴哄道:“嗯,你以后別來了?!?/br> 鹿喬:……許致,你沒有心! 她哭得更大聲,“你還趕我走!” 許致更慌了:我沒??!能不能講道理?!我要趕你走,我就直接拔刀了! 越說越錯,許致干脆抿著唇,不說話了,只靜靜陪著她。同時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免得再有什么圖謀不軌的人或非人靠近。 然而在鹿喬看來,只覺得這人這么冷漠的?真的沒有心!男人沒有心??! 碰上這么一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直男,攻略之路看來是道阻且長啊。 鹿喬作了一通,委屈的情緒逐漸平復,哭聲也漸低,最后只剩不時的抽噎。 許致幾不可查地松了好大好大一口氣,感覺其驚險程度不亞于天淵群妖□□。 看著小姑娘好像平靜下來了,許同學才勉強找回語言能力。 “好點了嗎?” “沒有!”鹿喬恍若賭氣,猛地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 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哭,已經偷偷把眼淚蹭干,但睫毛還是濕漉漉的粘在了一起,眼眶紅潤,眼珠水洗般的晶亮,哭的痕跡很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