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當爹那些年 第69節
邴洪是定北侯心腹,每年軍中采購的藥材軍衣蔬菜糧油rou類都從他手里過,在營里是一等一的肥差,卻不必上前線去搏命,比軍中許多將士們都過的滋潤,背后又有定北侯撐腰,為人甚是倨傲。 姚一可不過是府里妾室的大哥,邴洪也不怕得罪了姚姨娘,人倒是應約而來,不過進門就嚷嚷著要見蕊蕊:“聽說如意館里屬蕊蕊姑娘最美,還不請蕊蕊姑娘出來?”反正也是姚一可請客,他倒不怕花銀子。 包mama與世子爺打交道久矣,平日瞧著世子爺笑瞇瞇的,可發起脾氣說不定連房頂都要掀了,最近的一次是她怒打前姐夫竇路,令人印象深刻。 這位小祖宗可不能得罪,當即陪笑道:“蕊蕊房里有貴客,還請兩位爺點別的姑娘?!?/br> 邴洪不肯,非要見蕊蕊,還大聲嚷嚷,包mama耐著性子解釋:“這位爺,蕊蕊姑娘房里的貴客奴家真得罪不起,不如爺改日再約?” 邴洪沒想到包mama不識好歹,罵罵咧咧鬧了一場,還是被包mama死死按著沒放上來。她倒是想把人放上去,讓樓上那位小祖宗收拾這蠢頭蠢腦的漢子,但想想蕊蕊房里名貴的擺件,恐怕到時候心疼的就是她自己,花了老大力氣才將人勸住。 邴洪沒見到想要見的美人兒,連帶著遷怒請客的姚一可,姑娘也不點酒也不吃,怒氣沖沖走了。 姚一可塞了張銀票給包mama,向她賠禮:“都是爺,得罪不起,mama見諒?!?/br> 包mama見到銀票便換了笑臉,況且這位也是熟客,時常帶人來如意館談生意,當即感同身受道:“這位爺的脾氣也忒大了,姚大爺辛苦了?!?/br> 姚一可鬼精,進如意館之前便見到了世子的車駕,況且包mama又收了銀子,當即湊近了壓低聲音問:“可是世子爺在蕊蕊姑娘房里?” 包mama頓時啞然失笑,笑嗔著用帕子掃了一下他:“姚大爺也真是的,明知蕊蕊在陪世子爺,還不攔著點,非要讓那位來鬧?!?/br> 姚一可是真委屈:“我能攔著誰???mama通融一下,讓我上去給世子爺請個安?!?/br> 包mama便遣了個小丫頭子上去傳話。 聽話聽音,世子聽姚一可的意思,就咂摸出味兒來。 邴洪仗著定北侯的勢在外橫行,恐怕拿捏幽州城里的商家也不止這一回了,吃拿卡要玩的順溜,且不論他采購的軍需物資如何,本人定然吃個肚滿腸肥。以她對定北侯的了解,連吃空餉的事情都敢干,插手軍需采購拿大頭應該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世子暗暗心驚,用眼神問沈淙洲:沈大哥可知道邴洪其人? 她入營之后接觸的都是各營征戰的將士們,至于軍需后勤還真沒機會接觸,沒想到讓姚一可誤打誤撞給扯出來了。 鄧利云等人識趣,見世子神情凝重起來,便知有事,當即扯了懷里的姐兒道:“帶爺去你房里?” 那姐兒用盡了手段勾纏鄧利云,早盼著這話,當即披衣坐起,扯了他的腰帶往外帶,其余幾人摟著各自的姐兒一同亂紛紛出去了。 蕊蕊最是知情識趣,當即道:“世子爺飲了不少酒,奴家去廚房看著讓她們做一碗醒酒湯過來?!?/br> 她是如意館頭牌,哪里需要踏足廚房,傳個話下去自有山珍海味送到房里來,不過是找個借口給世子談事兒,出來倚著欄桿閑坐散散酒氣。 蕊蕊正在外間坐著,包mama身邊的小丫頭陪著林月生上來了。 那小丫頭才過十三,還未接客,脆聲聲的一把好嗓子上前道:“姑娘,林公子聽說世子爺在你這兒,趕著來給世子爺問安?!?/br> 蕊蕊有陣子未見世子,原本想著兩人獨處,也好想法子讓世子贖了她出去。聽說世子還養著外室跟私生子,她娼門出生不計名份,只想求個良人托付終身,世子雖花名在外但實則內心良善,對館里的姑娘們都很客氣,從不見她糟蹋哪個姑娘,出手又大方,蕊蕊陪世子的酒局不止一回,這份心思也藏了一陣子,好不容易見了世子,誰知道湊上來的人還不少。 她懶怠動彈,指使那小丫頭子:“你去隔著門問一聲,世子爺若是同意便讓林公子進去吧?!?/br> 林月生忙奉上一串紅艷艷的珊瑚手串:“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姑娘收下?!?/br> 蕊蕊:“……” 小丫頭隔門一問,里面的人表情各異,金不語倒是無所謂:“看來林公子也想為大營效力,不如請進來一起?”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2057775 3瓶;nuomituz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九十八章 幽州十萬大軍人吃馬嚼, 大部分糧草靠各州府產出及朝廷下撥,但疏菜rou類軍服藥材等日常需求卻要營中自主采買。 日常蔬菜rou類的供應不說,往年軍服藥材可都是軍需官跑好幾個州府分批次采買。今年不知為何, 前些日子營里放出風聲, 說是就地采買, 于是姚一可與林月生都盯上了軍服藥材這塊大肥rou。 兩人明爭暗斗各顯神通,前者走了邴洪的門路, 后者便派人盯著侯府大門,想要走世子的路子。 定北侯經過蘇溱溱已歷練有成,林家姐妹倆輪換上場,頂著十級的枕頭風, 他竟能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該辦的床幃之事一樣沒落下, 美人的溫柔奉承照單全收,事關軍服藥材卻不肯吐露半個字, 逼著林月生不得不另外想轍。 林月生一腳踏進房門, 撲鼻一股暖香, 房內陳設精致華貴,顯見得蕊蕊姑娘身價不菲。還未入冬, 地上便早早鋪了厚厚的地毯,世子爺踢了靴子敞著外袍一身酒氣靠坐在榻上,身后站著個面白臉俊的少年郎侍候, 左右手各坐著一位。 左邊這位是侯府養子沈淙洲,右邊這位燒成灰他都認識, 乃是林家的死對頭姚一可。 林月生早前聽說姚一可走通了軍需官的路子, 也不知道他幾時攀上了世子, 先上前行禮:“小人給世子爺請安!”轉頭皮笑rou不笑的與姚一可打個招呼:“不是聽說姚大爺認識了軍中的邴大人嗎?怎的又在世子這里?”姓姚的最近搶了他兩單生意, 年輕人忍性再好,有機會捅刀子也不想放過。 他進來就給姚一可上眼藥,暗示世子——姓姚的兩面三刀,前腳巴著邴洪,后腳就求到了世子面前,您可得小心點! 姚一可進來的時候主動向世子坦白過,借口請安告了邴洪一狀,沒想到又遇上林月生上來就插刀子,當下心里一沉,面上卻依舊是個笑模樣:“林公子這話說的,咱們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結識的人越多生意越是通達,不拘我認識了誰,該來給世子爺請安,還是不能差了禮數的?!?/br> 金不語在侯府后院親眼目睹了好幾次姚家女與林家姐妹倆拈酸吃醋的場面,出來享樂也躲不開這兩家人的爭吵,不由崩潰的說:“兩位?!?/br> 姚一可識趣,連忙道歉:“擾了世子爺的清靜,都是小人的錯!” 林月生也不落人后:“都是小人的錯!” 金不語揉揉太陽xue,身后立即有人靠了過來,溫聲道:“世子爺可是頭疼?” 不等她回答,獨孤默已經上手替她做頭部按摩,少年修長的手指沿著太陽xue輕柔打轉,世子舒服的閉上了眼晴,暗暗感嘆高mama教導有方。 沈淙洲額頭青筋直跳,強迫自己轉頭避開眼前一幕,心里難免直冒酸水,都快將他溺死了。 房間里靜了一刻,世子爺享受完了美少年的按摩,總算睜開了眼睛,直截了當的問:“兩位都是奔著軍服跟藥材來的?” 姚一可:“……” 林月生:“……” 做生意講究個迂回委婉,先套交情再談生意,誰能想到世子爺問的如此直白,兩人頓時卡了殼。 金不語感動的說:“竟然不是?兩位真就是單純過來請安的?” 獨孤默低頭偷笑,知道世子這是犯了促狹的毛病,故意拿姚林兩家的家主逗悶子,也不點破。 姚一可見狀,生怕下一刻被世子趕出去,忙道:“小人來向世子爺請安不假,可也想做營里的生意,為侯爺與世子出一份力?!?/br> 林月生也急急表態:“小人與姚大爺是一樣的?!?/br> 金不語少不得換了正經神色教訓這兩人:“既然如此,兩位大可不必互相拆臺。幽州大軍十萬之數,冬衣與藥材是一筆不小的生意,兩位都想獨吞,難道就沒考慮過撐破了肚皮?”她試探性的問:“兩位有沒有考慮過合作?” “跟他?”姚一可嫌棄的掃了一眼林月生,發表了行業龍頭對晚輩的評價:“年輕人冒冒失失沒有章法,僥幸成功幾次尾巴便要翹上天去,眼里哪有旁人?” 林月生向來厭煩論資排輩,總覺得生意場上用這一套過于惡臭,對姚一可也沒什么好話,同處一屋都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姚大爺家大業大,乃是幽州首富,小人家中薄有資產,還入不得姚大爺的眼,哪里就敢提與姚大爺合作呢?” 秦寶坤手里的消息不少,姚林兩家早先競爭還未如此激烈的時候,他便留意了。待兩家皆送了女兒入侯府,秦寶坤關注的就更緊密了,知道兩家私底下已經鬧的勢同水火,連帶著幽州城內其余大小商家都不得不開始選擇站隊,也曾向金不語稟報過此事。 金不語取笑道:“兩位給meimei挑男人的眼光都一致,何況做生意,怎就不能合作了?” 姚一可向來臉皮厚,沒想到也讓世子給鬧了個臉紅:“……世子說笑了?!?/br> 林月生平日穩重,皮厚心黑的事兒還未做到麻木,送meimei入侯府時不覺得臉紅,抱著不能輸給姚家的心氣兒將事辦成了,事隔數月被世子調侃取笑的時候卻幾乎羞的無地自容。 “世子說笑了,小人……” 金不語才不想聽jian商們洗白自己的內心,講做生意有多少不得已,她只關心結果:“兩位只聽說了大營里要采買棉服與藥材就撲了上來,都知道是樁大生意,難道就沒打聽清楚?想要參與此事的不止是幽州城內的商家,還有別的州府商家在趕來的路上,而且這些人往年都承接過大營軍服。如此緊要關頭,兩位也不是后院里打破頭搶男人的妾侍通房,只能看得到眼前利益,卻不曾瞧見男人外面流連的花草?” 姚一可與林月生被世子爺比喻為后宅爭寵的女人,各憋了一肚子氣,兩人視線相接各自冷哼轉移了視線,逗的金不語直樂。 “兩位,可別說我刻薄,拜二位所賜,近來每回輪休回府,總能見識到兩位的meimei們在府里互相拿鼻孔看對方,用冷哼當開場白,均得了兄長真傳!” 姚一可汗顏。 林月生低頭。 金不語聽多了金不言告狀,總要給長姐找回場子:“兩位的meimei們還時不時給我長姐找點麻煩,不是缺這個便是少那個,再或者互相指使對方的丫環做點什么小動作,總要拉扯著我長姐去斷官司。有些話爺不方便跟三位姨娘說,但兩位可否考慮過,若是府里的姨娘們再內斗下去,說不定侯爺便要抬新的姨娘進府了?!?/br> 姚一可與林月生同時替自己的meimei感受到了外面潛在的危機,齊齊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世子——這位爺是不管侯爺后院之事,但往她身上使銀子比侯爺身邊的人要靠譜多了。 “請世子指條明路!” 金不語卻不再就侯爺后院之事做太多評論,轉而又談到了生意:“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兩位難道就沒想過,自己所要謀求的是什么?” “幽州大營的軍服與藥材,不拘是你們哪一家單獨吃下都消化不了,與其等著跟別的州府的商人們打的頭破血流,還要防備后背有人下手,為何不考慮合作呢?” 回去的路上,金不語喝的有點多,半靠在獨孤默身上醒酒。少年端著碗酸味沖鼻的醒酒湯喂她喝。 世子半閉著眼睛小口小口喝著,完全無視了沈淙洲打成死結的眉頭,與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淙洲夸下??谝刈o她,她覺得這話一點都不牢靠。 男人總以為自己頂天立地,視女人為弱者,能為女人遮風避雨便豪氣滿懷。實則他們能提供給女人的不過是方寸之地,卻還要可笑的為女人量身定制許多枷鎖,鎖住手腳頭腦思想,以免女人張望外面的世界,生出野望。 沈淙洲嘴里說著深情,可他與世間那些理直氣壯禁錮女人的男人又有何區別? 他的溫柔是誘餌,懷抱是枷鎖,守護是牢籠。 而金不語很清楚,她所謀求的從來都不是方寸之地的安穩,而是外面廣闊世界的自由翱翔。 見多了女人溫順討好的解語花模樣,金不語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那副模樣依附在某個男人身邊,不管這人是誰,沈淙洲也好,別人也罷,男人的深情不過都是生活的點綴,可有可無。 她不會依附遷就任何一個男人,只想沿著姜嫻為她設定好的路走下去,憑著一己之力在男人的世界開疆辟土,勝者為王。 作者有話說: 到天亮了,這是昨晚的二更,晚上見。 第九十九章 獨孤默扶著半醉的世子回房歇息, 沈淙洲眼睜睜看著兩人消失在內室的身影,內心里酸成了一片醋海。 他以往與世子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況且世子日常有高mama服侍, 她是最為妥帖不過的老人, 沒想到不知幾時, 她竟放任男子出入世子的臥房毫不避諱。 “高mama,讓獨孤默去服侍世子歇息, 是否有些不合適?” 高mama也聽世子提起沈淙洲知道她女兒身之事,心里對他起了忌憚的心思,神情卻依舊和緩,不見半點生分, 反而跟沈淙洲談起了心, 無比煩惱的模樣:“公子也知道世子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老婆子又不能跟去營里照顧,侯爺治軍嚴謹, 也不能帶丫環過去, 你說能怎么辦呢?” 沈淙洲想起世子浪的飛起的模樣, 一時語塞。 高mama發愁道:“老婆子也是沒辦法,在世子身邊扒拉一圈, 她手下那幫子不是性子莽撞就是毛手毛腳,哪個都做不了這些瑣碎之事?!崩先思沂嬲沽藵M是褶皺的臉龐:“萬幸有阿默這孩子,手腳輕巧利索, 做事又有章法,不怪道都說讀書人好, 凡事一點就通, 服侍世子很是周到妥帖, 不然我都不知怎么辦才好?!?/br> 沈淙洲:“……” 他知道金不語什么德性, 做男人多年,別說她不愿意做回女兒身,便是她身邊的高mama都沒拿她當女兒家規勸,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憋出一句話:“可是世子終究是女子,也終究……要嫁人生子?!?/br> 那是他隱藏在內心深處多年的想法,只是時機尚未成熟,但對著侍候了金不語多年的高mama,還是脫口而出。 “嗐!”高mama一臉驚訝:“是誰說世子要嫁人生子?我們世子爺將來是要繼承爵位掌幽州軍的,嫁什么人???”她對沈淙洲的話完全不能認同:“再說世子那副脾性,稍不如意就要上房揭瓦,誰家愿意娶個祖宗回去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