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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最看不慣談宴西的這做派,什么嚴肅的事兒到了他這兒,都能消解得一干二凈。 談振山語氣沉冷:“荒唐也該有個限度?!?/br> 談宴西故作愕然,“這話從何說起?我這剛出差回來,飯都還沒吃上一口,又哪里惹得您不高興了?” “談宴西?!闭務裆骄嫔裆?,“我不管上回你跟文華那事兒鬧到什么程度,那都是談家內部的事。你既冠了這‘談’姓,就給我守點規矩。別以為老爺子不在了,沒人勒得住你?!?/br> 談宴西分外的不以為然,這話,放以前說,他說不準多少的會怵三分,可上回跟談文華爭權這事兒,是他贏了,他早就試探出談家人的底線。 他面上倒是帶笑,問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還請您明示?” 談振山一下撂了杯子,“你少給我裝相!我就問你,那傳聞是不是真的?” 談宴西分毫未收斂笑意,“是真的,您打算如何?” ——先頭跟衛丞打聽,這兩周發生了什么事。 衛丞告訴他,孟劭宗這一陣是真走投無路了,也不知該不該夸他“急中生智”: 之前,談宴西替周彌轉交了還給孟劭宗的錢,雖然孟家生意上的那攤子事,談宴西依然袖手,絕無可能親自插手,但還是給孟劭宗指了一條別的門路。 談宴西的想法很簡單,先前,孟太冒犯的事,他已經“教訓”過了孟劭宗,一碼歸一碼,那事兒已然了結。 眼下,自己懶得沾一身泥,但也不至于真要眼觀孟家家破人亡。這也有他的三分遠瞻在里頭,萬一孟家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說不準要狗急跳墻地去sao擾周彌。 不如留人一線,給他指條生路,各自安生。反正,事情能不能真的轉圜,還要看孟劭宗自己的造化。 然而,衛丞說,也不知道姓孟的是不是試探出了周彌對你的重要性,有恃無恐地舉著你的招牌去拉合作,談融資。 談宴西問,什么招牌。 衛丞說,孟劭宗逢人便暗示,談家三公子,可是要給自己做女婿的人! 有了談家這大樹給他背書,以前閉門不見的那些生意伙伴,立即又是另外一派笑容相迎的諂媚嘴臉了。 孟劭宗這么招搖,很快圈子里都傳遍了,大家都知道了孟劭宗年輕時風流得很,有女人跟他分手后,還不圖名不圖利地給他生了個私生女兒。 這女兒更好本事,居然還鼓動得談三公子為了她跟祝家退婚。 談家是這圈里的核心之一,自然比誰都更早知曉這些。 談振山由來看不起這些商人陽奉陰違的嘴臉,這回孟劭宗是正正好地戳到了他的逆鱗。 他一直叫家里低調做事,哪想到,談三一出手,就給他惹了這么大一個笑柄。 孟家和孟劭宗的妻家,起勢緣由提起都是臟了他的嘴,孟劭宗長子吸-毒酒駕,社會新聞上還掛著呢,這一回,話題中心的女人,還是個私生女的出身! 眼下,談宴西輕飄飄地問他,若是真的,打算怎樣? 真不怕將老爺子從地底下氣活過來! 談振山冷聲道:“別以為我不敢出手清理門戶。你做了多大的家業,也只是談家的蔭蔽。橫豎是我跟你大哥一句話的事?!?/br> 談宴西笑問:“我想問問您,您是瞧不起孟家小門小戶,還是瞧不起人私生女的身份?” 他有心拿這兩點去刺激談振山。 果真,談振山臉色都更難看了兩分,但只說:“這事,你自己出手料理了,別再讓我聽見一點風言風語。否則到時候我親自動手,別怪我沒個輕重。你自己掂量?!?/br> 談宴西目光驟然冷了三分,語氣卻十足的平和:“我也是在談家長大的。您說,誰家里沒點家丑?談家能不能例外,是不是真就鐵板一塊,禁得起細查?” 《紅樓夢》里,探春說: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須先從家里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涂地。 談振山倏地微瞇了一下眼睛,盯著談宴西。 他是真從他這幺子身上,覺出了森然的殺意。 這話,已然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是,他是受了談家的蔭蔽;可他也沒少反哺談家。 要將他連根拔除,他也不怕豁出去把談家的家底抖落出去。 然而,下一瞬,談宴西又恢復那副混不吝的模樣,笑說:“你權當我這人,就是個荒唐到底的逆子,但隨您怎么說,孟家這私生女,我還真是非娶不可了。你要覺得這是讓孟家人占了便宜,我這么做叫談家無光。不如,您把我這姓摘了去?往后我再做什么丟臉的事,丟的也不是談家的臉,是我自己的臉?!?/br> 談振山氣絕,“行!你現在就跟我滾出去!” 談宴西拿了那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施施然地起身,甚而禮節不缺地沖談振山頷一頷首,方轉身出去了。 第65章 一棵樹 談宴西踏出談家大門之時, 瞬間地變了臉色,如覆霜雪的凜然。 車在門口等著,他甚至不及走到車里去, 邊走邊拿出了手機撥打電話。 一重重的囑托布置下去, 主要內容是安排人盯著些談振山和談騫北的行蹤。 他知道多半兩人投鼠忌器,不至于會貿然對身處于風暴中心的周彌出手, 但多一層考慮,總不會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