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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當沒聽到, 或者開句玩笑,必然也就這么過去了。 可她今天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笑了聲, 平靜說道:“他又為什么做不了退路?年輕, 長得不錯, 名校畢業, 北城戶口。如果這條件都入不了眼, 那是不是, 到時候得麻煩談總親自替我挑一條后路?” 談宴西頓時轉過頭來,瞧著她。 她語氣涼柔,話里帶刺, 幾乎是在甩臉子給他難堪了。 周彌迎著他的注視,不退不懼,心里卻似涼風灌堂。 談宴西眼里,自己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事。 談宴西盯著她看了數秒,別過了目光,平聲說:“行。你大可以睜眼好好看,好好挑。挑到了還能入你眼的,我立刻放你走?!?/br> 他甚至還沒什么意味地笑了一聲。 這聲仿佛輕蔑,又仿佛無悲無喜的笑,叫她簡直從頭涼到腳。 她就這么無聲地坐在車里,看著外頭路燈光一時明一時暗地照進來。 心里只有頹然。 一路過去,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明明是好端端的會面,誰也沒想到變成這樣。 車不是往談宴西住處去的,而是去了一家餐廳。 那兒是主廚套餐制,無所謂點餐不點餐,一套十樣菜,分量都很少。他們幾乎都沒怎么動筷,談宴西尤其。 最后一道甜點端上來,周彌只拿小勺嘗了一點就撂下了。 這甜點有一層急凍過的桑葚味的糖霜,要不趕緊吃,一會兒就會化了,紅色糖液沿著里面的冰淇淋球流下來,她無端覺得像眼淚,心煩意亂地拿勺子將它幾下搗亂。 不知道談宴西是不是注意到了她這動作,掀一掀眼簾,“吃飽了?” “嗯?!?/br> “那就走吧?!闭勓缥鲝街闭酒鹕?。 再上車,沿途路線分明是往她住的地方去了。 依舊一路沒半句交談。 周彌心想,談公子真好風度,臨了了還請她一頓飯,再送她到家。她真不吝給他一個五星好評。 車就停在路口,談宴西看她一眼,好似有話要說,卻遲遲不開口。 周彌被打起的雙閃催得心煩,先行出聲了:“要沒別的事,我下車了?” 談宴西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周彌最后又望他一眼,直接伸手,拉開車門。她彎腰下了車,掩上車門之前,挺平靜地說了:“再見。路上小心?!?/br> 關上車門,朝著巷里走去,腳步越來越快,頭也沒回。 一直進了小巷深處,周彌才停下腳步。 樹杈頂上一輪月,淺淺的像小孩兒拿蠟筆信手涂上去。 她心里有點淡淡的悲哀意味,意識到自己想要矯情地去細細咀嚼它,就立即叫停了。比方才更快地往前走去。 進了樓里,把那綠漆斑駁的鐵門“嗙”一下摔上,整棟樓都好似跟著震一下。 一口氣爬上三樓,開門,程一念坐在餐廳那兒看一個日語綜藝節目,手邊白瓷碗里是洗凈的提子,問她要不要不吃,她笑笑說不用,徑直回臥室拿衣服洗澡去了。 時間尚早,周彌抱了電腦去床上坐著處理文件。 宋滿拿便攜畫板墊著速寫本,一邊拿針管筆做練習,一邊想跟周彌閑聊兩句,“姐……” 周彌一句話打回去:“我今天不想說話?!?/br> 宋滿愣了愣,歪頭去看。 周彌臉上罩了層面具似的毫無表情,只說:“別管我?!?/br> 宋滿就不說話了。 一會兒,她從枕頭底下摸出無線耳機,連接手機藍牙,點開歌單,一只耳機塞進自己耳朵,另一只遞到周彌跟前,“喏?!?/br> 周彌頓了下,接過去。 那里頭正隨到五月天的一首歌。 “七歲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蟬?!?/br> “以為能抓住夏天?!?/br> - 一晃兩周過去。 談宴西去了趟趙野那兒。 前陣子趙野一幅畫在佳士得拍賣,破了他過往作品的成交記錄,以此為由,召集朋友前去聚會慶祝,談宴西也在邀請之列。 上一回老爺子過生,是托趙野的關系得了一幅畫,哄得老爺子心花怒放。談宴西由來是商人思維,禮尚往來,去一趟茲當是還這人情。 聚會倒還清凈,是在趙野自己家里,沒什么烏煙瘴氣的。 吃過飯,談宴西下樓去抽支煙,順道去了一樓的畫室。趙野在畫室那兒養了只鸚鵡,特聰明特通人性。 聽說之前趙野有個助手,在這兒干活壓力過大,天天在背后罵趙野的八輩祖宗,鸚鵡一字不落地學了去,后來逢人就叫喊:趙野!傻-逼! 那助手后來當然給辭了,可鸚鵡的陋習還是沒糾正過來,趙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叫鸚鵡把名字去掉了,現在變成了:傻-逼!傻-逼! 有人問他,怎么不把這破鳥扔了得了,趙野說,一點點大就養著了,養出感情來了。而且,有時候聽它這么罵,還挺解悶。 有人就說,賤么這不是。 談宴西剛一走進畫室,那站在竿子上的鸚鵡就連聲叫起來:該畫畫了!該畫畫了! 他叼著煙,拿了置物架上裝鳥食的小碗去喂,鸚鵡跳兩下,低頭啄兩口,再跳兩下。 過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鸚鵡又開始叫:該畫畫了! 談宴西回頭看一眼,過來的是個女生,好像是趙野的朋友帶過來的,民航學院,學空乘的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