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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姨去房間喊外婆出來吃飯,她們坐下來的時候,我竟還沒有找到綁定銀行卡的地方。 “不行就算了,小月,我改天讓我兒子幫我看下。這錢在手機里總不會丟了吧?”張阿姨總歸有點不放心。 “不會?!蔽野咽謾C遞還給張阿姨。 外婆哼聲說現在手機這些東西都讓人丟了魂,錢都被騙進去了。她說的張阿姨又有些緊張。 我沒留神聽他們說什么,我想不明白表姨這么無私幫著我們一家是為了什么。我總覺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總得有些原因,畢竟“愛”是件多飄渺的事。 我思索了一個晚上,隔天一早起來給表姨打了電話,我問她為什么也說她這么做不對,我認為她縱容了大舅一家的自私和不孝,我還說要讓大舅把錢掏出來還給表姨。我內心深處并不想指責表姨,但浮在表面的是非曲直讓我很急進。 表姨則用一種近乎求的商量口氣對我說:“家里才消停一點,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計較,小月?這錢誰出真的重要嗎?你外婆都八十二歲了,就算她活一百歲也只有十八年了,幾個人能活到一百歲?你又去找你大舅吵架,吵贏了怎么樣他就能把這錢掏出來了?如果他把這錢掏出來了,你們家里就能幸福美滿互相體諒了,那你就去讓他掏出來。如果不會,你真的吵贏了又怎么樣?你有多少時間值得浪費在和別人計較上?” “那我把錢給你?!蔽艺f道,“誰出這錢也不能讓你出?!?/br> 表姨被我這句話氣到了,她說:“我出怎么了?你是我外甥女,你外婆是我姨!” “親生的都沒有你這么好的,表姨!”我說道。 “小月,我不管親生應該怎么做,表親應該怎么做,表姨沒讀過什么書只知道就算是鄰居有過交情也不能冷漠無情,有些事情,看到了知道了,人就要去幫忙。我認為這么做人才有意義?!北硪陶f道。 掛了表姨的電話后,我感覺整個人像掉進了時間的黑洞了,一瞬間有些忘了自己經歷過的過往只記得小學受的那些德智體美勞的教育。教育是件很微妙很細膩的事情,從一開始有很多的框架,年幼的時候我也曾對“見義勇為”“舍己為人”“大公無私”這些無私奉獻的情感深信不疑,后來在成長的復雜中沉淀了一套屬于我自己的生存原則。而如果我敢去承認,我就會知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任何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好壞都已經由我自己去定義,根本沒有標準能束縛住我,我的自我已經把我變得亦正亦邪卻渾然不覺危險,直到我被人無私奉獻愛護了才驚醒般看到自己的渾噩,看明白為什么自己總是是非難辨甚至開始屈服于善惡是難分的想法。 我的心終于徹底亂了,在這種混亂之下,我做了一個決定。 在白存殊第三次問我要不要去老白家的時候,我答應了并且請他通知白元蘭一起去一趟。而當我們再次在老白家門口見面,我在進去前先告知了他我的決定。 我告訴白存殊我決定和沈沛霖結婚了。白存殊聞言有片刻靜默的像一座塑像,然后他先眨了眨眼側開臉不看我,徐徐說道:“這個消息還挺突然的,你總是做這些出其不意的事情,林洗月?!?/br> “我也覺得挺突然的?!蔽艺f道。 “為什么這么突然?”白存殊看著我,目光深邃探究,像嚴厲的老師審視著我。 “想安定下來有個家?!蔽业皖^說道。 “再等個兩三年不行嗎?”白存殊問我。 這個問題讓我詫異,我抬起臉對上他的目光問:“等什么?我已經等了很多年了?!焙枚嗄昵拔揖拖虢Y婚塵埃落定了。 換白存殊低下了頭,他陷入良久的沉默里。 這是個夜晚,稻田里有蛙聲,不遠處有燈光射過來,有車在接近,我不用看便能確定是白元蘭。 有野狗忽然躥出穿越馬路,司機按了按喇叭,然后有狗吠,白存殊放棄了沉默昂首往里走,吵雜之中他掉下一句話:“你喜歡他就好?!?/br> 我的腦海里浮現沈沛霖的模樣,他的模樣俊美優雅,還有非常的寂寞。我會因此感到心疼,我想這也是種喜歡,只是純粹喜歡他非常難,他也很難簡單去喜歡我。 車子停在大宅門口,車窗緩緩放下,我看到白元蘭坐在后座對我微笑。許久不見,他又瘦了一圈,在燈火的陰影下,他的臉頰都凹陷了,神色十分灰敗,只有眼睛里有些許光彩,因為看到了我。 ☆、第四十七章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事都有相生相克的一環環。我,白元蘭,白永珍就形成了一種相生相克的環。 我決定和沈沛霖結婚,白永珍不喜歡沈沛霖,他等了三天沒想到我給了他選項里的第三種選項,而這個選項沒有在他制定的范圍內。 白永珍一改往常對外人的和氣,冷眼打量我問道:“你不是剛和他分手嗎?”他問完這話,漫不經心提著毛筆繼續寫字,顯然他還沒把我的想法當一回事。 我聞言看向白元蘭,他坐在書房書架邊的太師椅上,看上去弱不經風。于是我停頓了一秒才回答白永珍:“白叔叔勸我不要輕易放棄一段感情,他說感情是需要經營培養的。所以,我和沈沛霖復合了?!?/br> 白永珍成功被我的話氣到臉色驟變,他側過頭看自己的兒子提著筆遲遲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