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 第94節
想要什么沒有,容譽靜靜看著她,許是生病的緣故,他臉色蒼白,唇色淺淡,一身黃色的中衣,頭發搭在肩上,看著跟琉璃似的。 容譽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我想要阿姐回來,可阿姐能回來嗎?!?/br> 太后一噎,這都幾個月了,什么事都該忘了,怎么容譽還記得。 容譽搖了搖頭,胸口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我想要阿姐,可我有什么辦法,我自小和阿姐一起長大,以前不懂,后來懂了,阿姐已經走了?!?/br> “我對不住她,若是我那時用功一點,少想著玩鬧,沒準能早幫上父皇,也不會讓阿姐遠嫁?!?/br> 容譽手慢慢攥緊,“我好像回到以前,哪怕夢里也好,可是,阿姐連出現在我夢里都不愿意,阿姐不愿見我,不愿留下……” 夢里的綺蘭宮是座空的宮殿,有書,有茶,有點心,有笑鬧著的金庭玉階,可明明兩人喊了公主,他就是看不見容姝,聽不見容姝的聲音。 他們常去的后山,滿是玉蘭花,金庭喊著“公主這朵花好看,摘回去釀酒?!?/br> 玉階也笑,可他就是找不到容姝在哪兒。 那時游湖,容姝坐在船上,所有人都看她,周圍的公子都說公主好看,可他根本看不見容姝在哪兒。 明明應該在窗前,在榻上,在林間,在游船上,可是人去哪兒了。 他做的所有關于容姝的夢,里面都沒有容姝的身影,他守著夢,卻找不到人,何其可笑。 那笑在臉上,倒像是哭一樣,太后搖搖頭,“你是皇上,怎能耽于兒女情長,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太后想說趙顏兮不是像容姝嗎,把她帶進宮,假的也比沒有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容譽道:“我身體沒事,母后不必擔憂?!?/br> 太后也不敢勸,只叮囑張緒按時送藥,把容譽身子調養好,容譽靠在床上,目光發散,過了一會兒,他對張緒道:“藥煎好了就送過來,把奏章都帶過來?!?/br> 他問了這兩日發生的事,又問永州可有什么消息,張緒一一回稟了,容譽點了點頭,讓張緒退下。 別的他什么都不怕,可是為何連夢里都找不到阿姐,仿佛對他厭惡直至。 盛京一片太平,皇帝勵精圖治,國泰民安,秋洪也得到治理,百姓有救了,朝廷下放的賑災銀都到了百姓手里,沒人敢中飽私囊,畢竟有皇上的眼睛盯著。 平陽侯在戶部任職,下職之后就回家了,平陽侯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可是平陽侯府卻沒外人想象中那么富麗堂皇。 屋里不合規制的擺飾一件沒有,丫鬟隨從都是按侯府的分例規定來的,沒有仆從環繞,吃穿用度也是儉而又儉,連平陽侯夫人在外都不敢似以前那么張揚。 他們總算明白了,平陽侯府的一切光輝與榮耀都是皇上給的,皇上想給就給,想收就收回去,經歷這么多,不長點記性,那這半輩子可算白活了。 平陽侯累了一天,洗了手,喝了茶,問起女兒來。 平陽侯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還是老樣子,不出門,不見人,給說的幾門親事也不上心,你說她是不是怪我……” 母女哪兒有隔夜仇,可是,平陽侯夫人也怪自己,當初為什么想那個餿主意,長公主有什么好的,就算是好那也是她的。 悔不當初。 如今什么都看明白了,只能小心做人,再也不敢擺譜拿喬了。 平陽侯道:“由她去吧?!?/br> 趙顏兮在屋里,每日除了看書別的什么都不做,她學容姝太久,以至于自己原來是什么樣都忘了,也許是因為她娘早就見過容姝,所以吃穿用度,喜好,都有容姝的影子。 活了十幾年,原來活得一直是別人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是容姝的替身,但現在每想起以前的事,都渾身發寒。 她娘早就知道她像容姝,不能出門,不能見人,容姝遠嫁了,她才能出府看看。 若是容姝一直不嫁人,她會不會就一直待在府中,當一只籠中雀。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 她這輩子,嫁不得人,容譽不會讓她頂著一張肖似容姝的臉嫁給別人,當然也不會娶她。 十五歲的年紀,多好啊,外面那些姑娘能出府,能游玩,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笑的是,她爹娘還想著當皇親國戚。 第八十二章 回烏邇的第二十三天雖說…… 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切或許無人知曉,但又以某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人在做,天在看。 * 十月初,烏邇下了第二場雪。 這回雪下的極大,鵝毛一般,沒一會兒地上就積了厚厚一層,長嶺山脈以北,大雪紛飛,從山頂往下看,全是白色,連城墻上都落了厚厚一層。 山上的帳篷也被雪壓得帳布毛皮都彎了,明明看著輕飄飄,卻那么沉,從樹下過,一不小心就淋一頭雪。 十幾個磚窯還有轟鳴聲,克珠更登每日守著,還教出來好幾個徒弟,他們學得快,就跟他倆在大楚時一樣,有不懂不會地逮著人問。 當時那些師傅都說他倆傻,呆,燒個磚還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現在看,呆傻也有呆傻的好處。 學的融會貫通了才能教別人。 聽說大楚有許多書,這些書上都有寫,現在真是不得不承認,讀書有用,書里有很多知識,他們不懂,不知道。 興許這輩子都不會懂,但是,希望他們的孩子能懂。 在草原上放牧的確能吃飽穿暖娶上媳婦,可一輩子就這樣了,外面的天更廣闊,希望有機會能去外面看看。 下雪了,不再放牧,這會兒,孩子們該上學了。 一群人圍在一起烤火,耶律加央一個人在帳篷里待著,他手里握著刻刀,雕兩下就吹吹,木屑全落在桌上了。 耶律加央摸了摸,有點滿意,他給孩子做了把木劍,劍尖磨得特別光滑,不用擔心傷了人,要是個男孩兒,肯定喜歡。 差不多一歲了,手能握住東西了,就能玩這把小木劍了。 耶律加央又怕生了個女兒不喜歡這些,琢磨著雕個小老虎啥的。 一個大男人,從小上山就是打狼打虎,山上的灰兔子并不好看,他也沒見過白兔子,想女兒肯定不會喜歡。 他的女兒,喜歡的肯定是老虎,鷹。 耶律加央既想女兒乖乖的,抱著他的大腿喊爹爹,又想女兒成為草原上的幼鷹,能在他的庇佑下快樂長大,也能翱翔在天際。 木劍放下,耶律加央又找了一塊木頭,按照記憶里的樣子,扣扣挖挖,弄出個老虎模樣。 鑿鑿刻刻半天,才有個老虎模樣,耶律加央就迫不及待想拿給容姝看看。 告訴她這是眼睛,這是嘴巴,這是耳朵,到時候上點顏料,指定好看。 他有半個月沒回去了,本來打算今天回去,可雪下的突然,又大,不知道什么時候停,走不了。 城墻建了兩百多尺,青色的磚石特別好看,登上城墻,向南望去,遠遠能看見一條細縫,那是山谷,從大楚到烏邇的必經之路,那邊的城墻還沒修上,從這里就能看見。 容姝沒來看過城墻,她看了應該會喜歡,耶律加央回不去,但希望容姝能多穿點,多吃點,等雪停了他就回去。 達娃也在山上,尼瑪留在烏邇,兩人是耶律加央的左膀右臂,在大楚尼瑪達娃差不多就是太師太傅。 有他在,耶律加央沒什么不放心的。 達娃拿了一份飯進來,下雪開飯早,耶律加央在帳篷里沒聽見,達娃多打了一份飯。 耶律加央把木劍老虎放到布包里,抬頭看了一眼,“新菜?” 達娃點點頭,“叫金湯肥牛,王妃叫人送過來的?!?/br> 南瓜,酸豆角,酸蘿卜,牛rou卷現切,鍋里煮白菜,蘿卜片,青菜,肥牛卷差不多有小半,主食還是青稞餅,烏邇現在還吃不起米飯。 米飯可著王妃那兒來,其他人都不吃。 耶律加央聞見酸味了,容姝現在愛吃酸的,應該是新吃食,兩個人坐下吃飯,達娃把餅泡湯里,酸酸辣辣,很下餅。 “這個好吃,冬天吃熱乎?!?/br> 耶律加央很想告訴達娃,他要當爹了,但記著趙大夫說要等三個月,達娃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要有孩子了,不知道木劍和老虎是給孩子做的。 也不知道這菜是孩子娘愛吃,所以想讓他也嘗嘗。 吃著吃著耶律加央就笑起來了。 達娃:“……” 耶律加央咳了兩聲,“挺好吃,快吃飯,吃完看看雪啥時候停,我回去一趟?!?/br> 達娃明白耶律加央為何想回去,攔不住索性點點頭,“怕是還要下幾天?!?/br> 頂著雪下山太危險了,以往大雪封山的時候打獵也是挑晴天,不下雪的時候,耶律加央現在惜命,不敢冒這個險。 山上的活忙不完,還得一個多月,那時候該到年關了。 要是能再快點就好了。 耶律加央嗯了一聲,神色有些落寞,這里的人無一不是離家的,家里有媳婦,有孩子的,不止他一個。 耶律加央把飯吃干凈,“我去外頭看看?!?/br> 青灰色的城墻高三十尺,寬五尺,地下還有十尺深的地基,牢不可破。 城墻上隔一步遠就有一凹槽,半壁長,可供探察射箭。 耶律加央可以想到,這座城墻修好,能防御外敵,功在萬代。 希望他的孩子,生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年代。 大雪不停,修城墻的速度一下慢了下來,做工人做飯的姑娘們已經一個半月沒回家了。 這里離不開人,少一個別人的活就重一點,要回家得等到過年。 草原上已是一片雪白,雪落在雪地上,不知不覺就厚了一層。 真冷啊。 烏音珠在帳篷里給容姝講笑話,全是從書上看來的,逗了一屋子的笑聲。 烏音珠給容姝遞了杯溫水,“嫂子,這回不難受了吧?!?/br> 容姝害喜,夢里崗尖不鬧人,她也不知道懷孕到底是什么滋味,趙大夫說頭胎,害喜厲害的婦人有的是,不必擔心,把心放寬一點,除了忌口,該吃吃,該喝喝。 一點腥味就想吐,早起的時候害喜最厲害,聞不得腥味,膻味,早起的時候熱了牛奶,聞見又吐了半天。 得,奶味也聞不得。 最后煮了點金湯,下面吃,總算把肚子填飽了。 可不能總吃金湯,再好吃也有吃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