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嬌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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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這指甲不能留,動起手來也不至于讓別人看笑話。 想著,他吹滅燭燈,將人抱到床上休息。 靠在陸凜臂彎間的嘉月已然緩和不少,她細白的手臂動了動,心里有幾分歉疚和忐忑,被他修剪過的圓潤指尖反復蜷縮幾次,就在她鼓起勇氣預備主動回抱陸凜時,他又將她的兩只小手揣進掌心揉捏。 “陸凜,對不起……” “我不該亂發脾氣的……” “你疼不疼,我給你涂——” 后面的話嘉月沒能說出,男人猛地低頭堵住她柔軟的唇瓣,懲罰似的微微咬了一口,只是那絲許酥麻的鈍痛尚未過去,便又被炙熱纏綿的吻給淹沒。 “不許給我道歉!” “再有下次有你哭的!” 陸凜掐著她的細腰,唇在她耳邊流連,嗓音暗啞,呼出的氣略顯急促,尤有一絲曖昧的灼熱。 嘉月不知道他這個下次是指撓他臉,還是道歉,便都記在心上,乖乖點頭。 “明日請大夫?!?/br> “睡覺?!?/br> 說完后陸凜便又將她往懷里按,語氣十分強勢又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我知道了……” 嘉月軟著聲應了,盡管這么與他依偎著睡還是說不出的悶躁,但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進入夢鄉。 只是嘉月的不安并非全無道理。 子時過后,丑時將至時,近在咫尺的急促敲門聲,還有遙遙的,沉重密集,緊迫逼人的鼓聲和角聲將二人從睡夢中驚醒。 第41章 晉江獨家 入獄(已修) 幾乎是睜眼的剎那, 男人眼底的睡意便被凌然漆黑的肅殺取代,但縱使如此,他放下懷中人兒的動作依舊輕緩。 “繼續睡, 明早必須請大夫?!?/br> 撩開簾子出去前,陸凜留下一句話。 他沒有回頭看正攏著被子起身,倦意未散卻已染了擔憂的少女,而她卻是在他即將離開前緊緊攥住他的手。 “陸凜……” 嘉月一雙大眼睛里霧氣氤氳, 輕輕喚著他, 不安又無措。 “沒大事?!?/br> “這幾日不要出門?!?/br> 回握住她的手, 像往常那樣揉了揉, 又俯首親, 明明是最炙熱繾綣的親密, 放下時陸凜卻未曾有絲毫猶豫。 用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戴整齊, 男人大步離開廂房。 關門聲落下許久, 嘉月方才起身摸索到桌案前, 邊用火折子點燭燈,邊喚外面守夜的秋玉。 “是不是西戎來犯?” 雖未曾經歷過戰爭,也是第一次聽鼓角聲, 但嘉月如今身處邊境,這些總該是知道的。 她披了件外裳,推開窗看向遙遙的西北方, 美眸中倒映著燭火,卻總有幾分空茫, 顯得不寧。 “是的夫人?!?/br> “具體情形還不知曉,但您無需憂心,大人定能將他們全部擊退?!?/br> 站在嘉月身后,秋玉執起梳子為她梳著微有凌亂的濃密青絲, 動作仔細又溫柔,將眼底的一抹憂色藏得極好。 西戎一共有二十七個部落,三個首領各自為王,爭鋒相對。 十數年前時常sao擾秦國邊境的便是其中實力最為雄厚的定戎王的軍隊。 但因為后來入了冬,嚴寒難耐,西戎的糧食和衣物短缺,不得不先行撤退,而陸凜的父親陸朝乘勝追擊,深入西戎內部,大損他們的元氣,所以才有了這十年的安寧。 只不知如今來作亂的又是西戎哪一支軍隊,可千萬別是三王一同前來。 坐到梳妝臺前,嘉月攏著肩頭的衣衫,盡管困意沉沉,可她無法入睡,心像是被一只手捏著,懸在半空,不得安放。 腦中迷蒙又混雜,各種思緒交織不停,最后又定在了先前無意中聽到的父親說的一句話。 陛下有意再行擴張,吞并西戎,保秦國百年太平。 所以這或許是一個契機。 放在桌上的纖細小手緊了緊,嘉月眸中卻暈開更濃重的擔憂。 她希望陸凜平安。 沒過一會,頭發也趕不及束,只隨意扎起的溫嘉譽匆匆趕來嘉月身邊,陪她聊了許久,終是在黎明將至時把人給哄睡下。 離開院子前,溫嘉譽又側首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扉,還有在微風中時起時落的輕柔床帳。 俊美的眉眼間罕見的多了一絲猶豫。 嘉月醒來后沒什么不適,也就忘記了陸凜叮囑的請大夫的事,只每日在能看到院門口的窗戶邊坐著,安排府中事,整理賬目,更多時候是給他做新衣裳。 - 如今正值夏季,沒有天氣困擾,雙方在沙場糾纏半月有余,大小交鋒有過好幾次,卻始終僵持,勝負難分,西戎的三萬大軍始終未能破開那道城門。 但守軍的傷亡在逐漸增加,糧食變少,又遲遲不見涼州其他城池派援兵過來,城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壓抑。 百姓都已帶著細軟,在官兵的護送下有序地撤離孟良,以防萬一。 嘉月沒有走,只是她在府中越發的坐立難安,食難下咽,索性便帶著做好的兩身衣裳和鞋子,央求哥哥帶她去城樓處看看。 陸府在靠近東郊千戶營的街道,乘馬車去西北的城樓要近一個時辰,路上嘉月忍著沒有打開窗戶看外面,但那份寂靜壓得她更加心焦。 免死金牌畢竟不是能調動天下兵馬的虎符。 涼州的指揮使是齊閻,他若有意扣押軍情,不給援兵和糧草,就算陛下即刻下令由京城調兵過來,那多半也晚了。 思緒紛擾間,馬車緩緩停下,嘉月深吸口氣,努力斂起情緒,乖乖地朝哥哥擠出一絲柔和的笑意,拿起一邊的帷帽戴上。 懷抱著給陸凜的包裹,少女迎著西北卷著熱意的風,與哥哥一前一后,一步步踏上巍峨高聳,佇立百年的城樓。 只是越往上,風中的氣息便越發沖鼻。 有血腥,有硝石,還有鐵銹味,以及其它辨不清的味道撲面而來。 嘉月胃里翻滾,喉間溢出絲許克制不住的干嘔聲,身子微有虛軟,忙不迭地以手扶梯,而溫嘉譽也及時從背后輕輕托住她。 莫說嘉月,饒是他驟然聞到這樣的味道也有幾分不適。 上面的景象或許更為慘烈。 就在他想開口勸meimei不要再往上的時候,嘉月卻松開手,又一次邁開腳步。 望著少女纖弱卻莫名執拗的背影,溫嘉譽垂眸低嘆了口氣,眼底氤氳起苦澀。 她的性子或許真如大哥所說,與娘很像。 當年娘生她的時候沒足月,胎位不正又是難產,穩婆,太醫都說放棄,而向來溫善柔弱的崔知韻拼著氣血耗盡,也咬著牙不肯點頭,要將她生下。 嘉月是從血里抱起來的,若再晚一點便是一尸兩命,娘臨死前有沒有看到她的樣子,哪怕是模糊的一眼,他們都不知道。 連當時在場的穩婆也說不清。 兄妹二人踏上城樓的一瞬,入眼的便是一地凌亂的刀劍,有人在撿拾嵌在各處,尚能用的羽箭,更多的卻是癱坐在地上,或多或少都裹著紗布,負傷在身,閉目休憩的士兵。 嘉月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不遠處幫著軍醫給一個傷重的,正哀嚎的士兵包扎的陸凜。 而他也同時看到了嘉月。 “蹲下!” “給老子在那別動!” 就在少女邁開腳步要過來的時候,男人帶著焦灼和怒意的暴喝將她驚懵在原處。 倒是溫嘉譽最先反應過來,按住嘉月的肩立刻帶她蹲到墻角處,而幾乎是下一刻,幾支冷箭凌厲地擦過他們的頭頂,嵌進城墻。 驚魂未定的嘉月眼底涌上陣陣濕意,但她緊咬著唇,沒讓它落下。 給將士包扎好后,陸凜風一般跑來嘉月身邊,攬住她的細腰推門便將她帶到城樓里,隔絕外面的一切聲息。 被晾著的溫嘉譽接替他,撩起衣袖給軍醫幫忙。 “溫嘉月你非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 這小房間里堆滿了兵器和干糧,二人只勉強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陸凜一把掀開她帷帽前的輕紗,凝著那張小臉,又氣又急。 這城樓擱在平日里都不能隨便上,更何談是這種危急的,一觸即發的時刻! 以前怎就沒發現她的膽子這么大? “我,我擔心你......” 說著說著淚水便從嘉月的眼眶滑落,但她忍著沒去擦,而是踮起腳尖抬起手,柔涼的指腹輕輕觸上陸凜臉頰上那道已經干涸的血痕。 將血塊摩挲干凈,赫然便是一道傷疤。 臉尚且如此,身上如何可想而知。 少女的眼淚落得更兇了。 “死不了,你也當不成小寡婦?!?/br> 而陸凜的眼眸卻因為她柔軟的觸碰深了深,只是此刻的他生不起更多旖旎的心思,握住嘉月又要去扒他衣領的手,男人的嗓音低,透著少有的,因疲憊和嘶吼染上的沉重啞意。 “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 “我給你縫了兩身里衣,空了你便換換吧,都很舒服的?!?/br> “領口我繡了字,雖然不好看,但圖個吉利總——” 在她邊掉眼淚邊低頭,準備打開包裹給他看那兩件衣裳時,男人的大手微微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俯首狠狠親了上去。 但他沒有像平常那樣深入糾纏,只隱忍著細細描摹她柔軟的唇瓣,輕啄吸吮,而后便松開了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