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嬌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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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先前只有男人,驟然多了嘉月,他自然不可能立刻意識到這些習慣問題。 更何況他現在沒心思揣摩她那彎彎繞繞的少女柔腸。 臨出門前秋玉又看了一眼陸凜那英俊不凡,卻透著幾分狠厲的臉,暗自嘆氣。 換作其他男人只怕恨不得近水樓臺先得月,將人娶回家。 不過陸凜不近美色在孟良是出了名的,多少傾慕他的妙齡女子傷心而歸,連孟雪都沒能入他的眼。 只是沒想到嘉月這樣絕色的女子也不能成為例外。 哭著回來后,嘉月再沒有踏出她的小院子一步。 盡管很想知道信是否寄出去,但一想到陸凜那兇狠的態度她心里就堵得難受,還抑制不住的疼。 總之委屈極了。 所以一直忍著沒去問,直到第四日傍晚,陸凜主動踏進她的小院。 嘉月住進來后這里變得柔雅溫暖,院子里的雜草沒了,種上了整齊的花草,樹下掛了秋千,而屋內褪色脫落的墻上多了水墨,屏風也被重新描繪。 擱淺在庫房落灰的珠子被她用來串了簾子,掛在屋里,用以隔絕和裝飾。 陸凜說過她要什么就給,所以嘉月這幾日也沒怎么客氣。 “信送出去了?!?/br> “拿著?!?/br> 小姑娘正在吃晚飯,陸凜直接在她對面落座,將錦盒放到桌上,余光掃過她頭上白色的發帶。 雖是要守孝,但這樸素到極點的打扮看著很不舒服。 像是他撿了人不負責,一直在苛待。 “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br> 纖長的眼睫輕輕垂著,嘉月慢吞吞地攪動碗里熱氣騰騰的糯米粥,拒絕的話由她那軟綿的嗓子發出,都變得無辜乖巧。 陸凜狹長的鳳眸微瞇,強勢的氣息撲面而來,但少女始終低著頭,好似不為所動。 反而給了陸凜一種是他在強人所難的荒謬錯覺。 末了他勾唇輕笑,執起錢mama剛添置過來的碗筷,盛粥吃菜。 庫房照用,卻獨獨拒絕他送來的東西,小姑娘看著柔弱無害,脾氣似乎不小。 “再問你一次,收不收?” 終是敵不過那源源不斷的壓迫感,嘉月抬頭看了過去,對上男人幽深的眸子,里面仿佛寫著“想清楚”這三個極具威脅的字眼。 而他唇畔的那抹弧度也很可怕。 她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笑不只能表示喜悅,還能嚇人。 垂下眼簾,嘉月乖乖地點頭。 不能哭,她要在他手下討生活的,雖然條件遠不及京城,卻總比流落街頭要好許多。 但或許是粥太燙,被熱氣熏著了,嘉月用勺子喝著喝著,淚水便落進碗里,暈開點點漣漪。 “送你東西還哭?” 擱下碗筷,陸凜躁得頭疼,這要換做男人他早就一拳將那些眼淚珠子都打回去。 一個女人都這么麻煩,納六房妾室,擁許多貌美丫鬟的齊指揮使真是狠人。 “我沒有哭......” 放下勺子,嘉月低垂著小腦袋,輕輕咬著唇瓣,弱弱地辯解。 “說實話?!?/br> 咽下口中的菜,陸凜也不看她,聲音不僅沉,還開始聽不出情緒變化。 “你太兇了,我怕......” 吸了吸鼻子,嘉月說完后便開始抹臉上的淚水,索性不管不顧地抽噎著,大眼睛兔子一般通紅,里面水汪汪的,可憐又無辜。 “我這叫兇?你瓷做的?” 這回陸凜是真有點要動怒,他生來就那么點耐心,都已經用她身上了,還不知足? 后面的話在對上少女那雙眼睛后消失在唇邊。 “行,我兇?!?/br> “可以繼續吃飯了?” 深吸口氣,陸凜懶得再說,端起碗筷大口吃飯。 他每天在營地除了訓練便是在鍛造房檢查幫忙,傍晚回來肚子早空了。 更何況有這爭辯的功夫不若早點吃完去看兵書,練練身手。 盡管很想立刻離開飯桌,可嘉月從小深受祖母教誨,禮儀規矩已經刻在骨里子,很難違背。 而且陸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如今寄人籬下,不該再強求他為自己改變什么。 重新執起勺子,嘉月忍著心頭酸楚,將眼淚擦拭干凈,繼續喝粥,但味同嚼蠟。 陸凜走后錢mama和秋玉紛紛進來安慰她。 晚上洗漱沐浴過后,嘉月坐到梳妝臺前,在錢mama為她擦拭頭發時,輕輕打開陸凜送的錦盒。 這是個工藝精良的首飾匣,里面放著五根簪子,還掛著耳墜和其他頭飾。 不是多珍貴稀罕的,但也不廉價,顏色款式素雅清新,加起來得要幾百兩銀子。 在這里有些商戶為女兒準備的嫁妝也不過如此。 她手里這些已經是孟良城時下最好的。 聽完錢mama,秋玉和春錦七嘴八舌的贊嘆,嘉月的心情又好了點。 第7章 遇 名聲 之后的幾日嘉月一如既往的見不著陸凜,一直待在府中有些悶,她便帶著秋玉和春錦逛街,買些料子給他做衣裳,算作報答。 孟良沒有昂貴稀罕的布料,但民風淳樸,不欺客,所以嘉月買了五匹,打算給自己也做一套裙子。 除琴棋書畫,禮儀規矩,祖母也教過她針線刺繡,以及掌家之事,那時離及笈議親還有不到一年,該學了。 主仆三人乘著馬車回到陸府時,天色昏暗,瑰麗如血的晚霞灑滿邊境的廣袤天空,壯麗之中又有一分蒼涼。 西北方高聳的城樓自秦國開國便遙遙地佇立著,與塞外的西戎涇渭分明。 這幾百年來涼州丟過數次,但最后都回來了。 父親曾說當今圣上有意剿滅西戎,再行擴張。 但孟良和西戎已有近十年未發生摩擦,比起戰爭,嘉月更希望這份安寧長長久久。 收回視線,少女在秋玉的攙扶下踩著木塌走下馬車。 塞外的涼風吹起她帷帽上垂落的輕紗,卷起仙子般的輕盈和美麗,那規矩秀雅地交疊于小腹前的手時隱時現。 當她看向府門時,美眸中依稀倒映出兩道人影。 一個是嘉月熟悉又心悸的,一個卻是陌生的,女子的身形。 她有些愣,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姑娘,那位就是孟良的第一美人孟雪?!?/br> “她父親中過舉,開了書院教書,在城里頗有聲望,大人都曾是他的學生?!?/br> 上前一步,秋玉隔著薄紗附在嘉月耳畔小聲介紹,對上孟雪的視線她也沒躲,直起身坦然地和她對視。 城里誰不知道這位美人傲得像孔雀,年方十八也沒議親,對陸凜的傾慕之意毫不掩飾,且驕橫霸道,想嫁他的女子都被她有意排擠,久而久之也不敢再對他抱什么心思。 不過在真正的鳳凰面前,山雞再怎么仰脖子都沒用。 交疊在身前的手緊了緊,嘉月知道師出同門便代表著關系近,也容易結出良緣。 當今圣上和皇后娘娘都曾是她父親的學生,親梅竹馬日久生情,是為人稱道的美談。 她說不清心里的感覺,酸酸的,還有點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杵在那干什么?” “回去吃飯?!?/br> 見馬車邊的少女久久不動,陸凜蹙了蹙眉,張口便來,依舊沒有耐心,話音比殺人時還要冷漠利落。 但他卻能和這位孟姑娘毫不避諱地站在門口說話。 嘉月的眼眶有點熱,但有輕紗遮掩無人可見,這些情緒只她自己知道。 邁開腳步,她帶著兩個婢女走上前,踏過臺階,路過他們時稍作停留,身子微微福了福算作招呼,而后徑直入府。 不曾說一句話。 “這位是?” 輕紗讓嘉月窈窕纖細的身子多了朦朧的神秘美感,反而讓人有一窺究竟的沖動。 同為女人,孟雪自然有了危機感。 “不關你事?!?/br> 冷厲又厭煩地低斥,陸凜的視線一直隨著嘉月的背影移動。 微微瞇眼,他奇異地察覺出她情緒不高。 余光又掃過府門口偶有來往的百姓,男人神色微冷,唇畔弧度透出幾分漫不經心的戾。 沒人能看透陸凜,卻都知道他很危險,不敢輕易招惹。 但也有不怕死的。 “師兄你向來獨居,男女授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