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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玉盞沉著的臉終于讓他完全清醒,連忙進屋里看了一眼,“怎么回事,她們去哪兒了——難道我睡著了——” 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執勤中就睡著了,華玉盞當然知道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也沒有怪他的意思,只問:“另一個人呢?” “屋里燈泡壞了,他去護士站找人——怎么還沒回來——” 華玉盞不再多說沿著走廊開始搜尋,警員也連忙跟局里聯系—— 醫院里很平靜,是探視時間過后病人休息的正常平靜。似乎除了桑寧她們病房和病房前走廊上的燈,其他地方的燈也并沒有損壞。 可是哪里也沒有兩個女孩子的蹤跡。 她們就在這個醫院里,卻不在“這一邊”。 …………………………………………………… 高高舉起的黑色利爪向桑寧落下來,牧文心突然沖上去抱住那條手臂攔住,被一甩之下卻沒有甩開,向地上的桑寧喊:“快扔蛛絲??!” 桑寧一口氣把剩下所有的蛛絲包一起扔出去,頓時滿眼全是四散噴射的白色,一團團粘附在怪物和牧文心兩人身上,又一叢叢粘附在地板,墻壁,天花板上。 怪物這一次終于掙脫不開,只是盯著眼前的桑寧,用殘破的喉嚨嘶嘶低吼。 桑寧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步之外看著那怪物,這是第一次這么近又這么仔細的看清他,卻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骨頭,你真的已經不認得我了?” 她似乎并沒有在期待回答,殘笙如今這個樣子,也許她反而害怕他還殘留著理智。到了如今這個情形,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許更好。不要再變得更讓人悲哀了。 “骨頭,你想要解脫嗎?” “桑寧,如果他是你的朋友就快動手吧,還猶豫什么?何必讓他這樣悲劇下去?你如果下不了手,我——” 牧文心被一起纏在蛛絲里,她想說我替你動手,卻無奈掙脫不出去。 ——連怪物都掙脫不斷的蛛絲,她又怎么能出的去呢? 桑寧拿出那把匕首,溝槽里的猩紅刺目,一瞬間面前的怪物卻突然安靜了。 它還在盯著她,卻停下了兇狠的嘶吼,只在喉嚨里發出嘶嘶的低音。像是心里明白了桑寧要做什么,像是在等著桑寧做什么。 桑寧的喉嚨里一下子就又澀又堵起來——為什么殘笙最后要是這樣的結局,為什么偏偏是由她來動手。 相隔了一千年,再次從水里來到岸上,找上她,找一個結束。 桑寧有些木然的舉起匕首,高高的兩手交握著,知道應該要從頭頂扎下去——可是扎下去會怎么樣?為什么一點都沒有真實感?她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做到嗎? 怪物那只血紅的眼被粘膩的亂發遮住,只有一只冷灰色的眼在跟她對視,牧文心的聲音又響在耳邊,“刺下去就好了,桑寧……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你不需要有負擔的,就當,是送朋友一程,這就是你們千年重逢的意義吧?!?/br> 當手里的匕首舉起來的時候,反而明白了自己根本沒有刺下去的覺悟。 她緩緩放下手,目光轉向牧文心,對她笑一下,“我以為,你會借機提出要我用龍珠修復骨頭呢?!?/br> 牧文心神色變也未變,只是輕聲說:“你不想?!?/br> “可是你本來可以誘導我的……你其實是個好人?!?/br> 明明是這么好的機會可以引出龍珠的所在,桑寧知道自己身無長物,能被人惦記的也只有龍珠了??墒撬堑珱]有趁人之危對她加重蠱惑,反而一直在開導她試圖減輕她的罪惡感。 于是她對于自己小人之心了一下,對牧文心起了戒心表示小小的愧疚??墒抢⒕螝w愧疚,戒心卻還是要有的。 牧文心微微笑笑,“你幾時發現我不是牧文心的?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已經被蠱惑,不會想太多才對?!?/br> 這一點桑寧得承認,被蠱惑的時候感覺真的很不錯,很想一直沉下去。 “——就剛剛。文心她很能干,很強勢,可她是個人類的女孩子,對于殺戮這種事不可能會冷靜。這是我們的生活環境造就的,不是人類的你,可能不會明白。而且我被蛇魅纏過,附身這種事也不難想象……” 牧文心默默地看她,即使被拆穿也溫和著眉眼,“那你知道我是誰?” 桑寧點點頭,略尷尬地被這雙悠遠的眼看著——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的人,還有曾經長久接觸牧文心而能輕易附身的人,“——白骨精?” 面對這個稱呼他依然只能無奈的笑,“我現在的名字叫古珧?!?/br> ——古珧?骨妖? “古先生……” 桑寧顯出幾分遲疑,但她既然選擇在這個時候拆穿,骨妖自然也知道她一定是有事要說。 “想說什么你就說吧,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立的關系?!?/br> 桑寧對上他的目光,“我想請你,幫我殺了殘笙。因為我做不到?!?/br> 他的目光沉沉的,柔柔的,應一聲:“好?!?/br> 話音剛落他突然向上一騰,像脫去了一層殼子,留下牧文心的身體在蛛絲里,他的形體卻脫離出來,落定在桑寧面前,緊挨著,長長的黑發在飄落時幾乎拂在她身上。在桑寧微愕的時候輕輕從她手中拿過匕首。 “——為什么,你可以做到……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