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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華玉盞笑一下繼續解釋說:“別小看學校找的那些心理咨詢師,他們可不全都是走過場的,里面有專門處理靈異事件受害者的專家?!?/br> “——學校那件事果然不是因為毒品???” 本來兩人說話時聲音就不大,只夠兩個人聽見而已。問到這里桑寧不禁把聲音壓得更低,身子也微微靠過去—— 毒品風波這件事本來很多人就在私下懷疑了,要說真是毒品,那未免解決的也太平靜??梢皇嵌酒酚衷趺唇忉屇切W生集體幻覺、失控暴力事件,但如果是靈異事件說不定真的可以解釋的通呢。 華玉盞沒有否認,他也配合著桑寧壓低了聲音,不知不覺中已經跟她更加靠近了距離——“東大從來就沒有過什么毒品販賣,你失憶的事情更跟毒品和暴力事件沒什么關系。是有人故意抽走了你普通生活之外所有相關的記憶??墒怯洃浿g本身就是有關聯的,像抽絲一樣,一根絲就會抽走一片坑洞?!?/br> 華玉盞說起這些的時候平時淡然悠揚的嗓音也像是格外低沉,似乎并不愿去回想那時的事。 那是心底一塊說也說不出的痛,悶悶的,別扭著,像在他曾經心高氣傲的心上劃了一道難看的疤。 ——他認識三個“桑寧”。 一千年前名為月見的桑寧,偶然間認識了,不小心管了閑事,然后不知不覺像是成了他的責任,再也沒能放得下。 可他心甘情愿,他樂意陪著她護著她,即使她打破了他原本悠哉逍遙的自在生活。 那個各憑本事生存的妖魔亂世里,她讓原本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他看到了自己有多無能,最終只能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那時是個什么道士來著,華玉盞已經想不起那家伙的名字了,他說他會讓月見轉世,拖著一堆人在那里忙忙碌碌想盡辦法。 可是他聽到轉世是一千年之后的事情時,卻無法再抱希望。身為妖怪的他比人類更懂一千年是個什么意義,即使對一個妖怪來說,也太久了。久到他根本沒有自信一千年后的自己還能繼續等著她。 他像忘了她一樣的生活,可是當一千年臨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心底根本一直都記得的。 他為她找上華玉龍,偽造身份去上大學去進修去成為東大的老師,等著她在暗中安排之下進入東大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第二個桑寧了,屬于月見的一切已經從她腦中被忘了個干凈,她是新生的,跟任何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區別。 那時他想既然她已經是個普通人類,跟妖怪是沒有辦法相守一生的,索性不再打擾她的感情,保持著距離幫她度過一切。之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也退出她的生活,就算是對當年自己和月見那一場相識的祭奠。 可是他連那個桑寧都沒能守得住,她就在他眼前被抽空了記憶卻無能為力。 那是某人最后的報復,跟前生,跟月見,跟他,跟桑家,有關的一切都從桑寧心里被掏空了。 可是掏空之后,桑寧還剩下什么呢? 她從小就被“爺爺”從父母身邊帶走,那個連人類的外形都快無法維持的老人就是她唯一的親人——連這也是相關的一部分。 抽走之后,桑寧的人生要放在哪里? 他知道她看起來像是無憂無慮,但內心是個多么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 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沒有親人的緣分,總是孤零零的,造就了她內心里的惶惑和不安。 在那時了解內情的心理咨詢師建議,這樣的她如果僅僅是告訴她過去的事,讓她繼續生活和使命,將來意識到自己和其他人成長的不同的她很容易引起社會心理異化形態。 所以他建議重新構筑桑寧的人生,給她一個普通的家庭,讓她先接受自己,再慢慢接觸真相。這樣她的心理會更穩定一些——就像孩童時期的成長經歷對一個人成人后的心理有著巨大的影響,失去記憶之后的她,也正處于跟孩童相似的時期。 華玉盞稍稍側頭,似乎桑寧專注于談話還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她身上像小孩子一樣溫溫熱熱的,頭頂的頭發不時擦過他的下巴和臉側,偶爾有幾根不馴的發絲撩得臉頰微微有些癢。 這是“第三個”桑寧了。 即使是同一個人,即使沒了的記憶可以再創造,忘了的感情可以再培養,但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是不會再重來的。 “——后來我就聯系了你父親。他是桑家人,多少知道一點事情,所以沒有對他下暗示。其他的人都被暗示過你沒有離開家,我本來想等到更合適的時候再慢慢告訴你這些?!?/br> 他大概還是有些介意曲小路突然告訴桑寧真相的方式,不過心理咨詢師的建議真的是有效果的,即使知道了真相桑寧卻不會像過去沒有父母沒有家的孩子一樣彷徨不安了。 桑寧低著頭想了半天,抬頭時有些遲疑的問,“華老師,那既然不是毒品,東大那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很意外的,桑寧沒有過多糾結家庭的事,反而對自己失去記憶的原因比較在意。 她所知道的是,那時真的死了失蹤了很多人,既然無關毒品,那到底是因為什么? 華玉盞微默片刻,聲音像是變冷了些,透著一些涼淡的淡漠——“只不過是……一個人類卻妄想以身成魔,想要拿那些人祭去換取力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