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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底都是厚厚的淤泥,估計要是正常的體重踩上去就得直接陷進去。 借著湖水的浮力和匍匐的姿勢增加受力面積她倒是不會往下陷,可是手底下爛泥黏膩的觸感也足夠讓人難受。 老蚌似乎傍晚上來透氣之后被水神娘娘和其他一些東西sao擾得不輕,已經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桑寧一邊爬一邊還得在淤泥里扒拉,有時以為摸到了什么,扒開卻只是石頭。 這樣找下去別說是天黑之前,就是找到天亮也不可能找得到啊…… 她轉頭想去看華玉盞,希望他至少能夠給點指示,別讓她自己一個人悶頭瞎找。 然而一回頭,哪里還有華玉盞的身影? 視線里找不見他,桑寧的心頓時就有點慌。 華老師人再不地道,只要他在那里,就是她的主心骨。 現在主心骨沒了,她連個目標和方向也沒有,留給她的只有這一片足球場大的淤泥攤子。 桑寧驚惶茫然了片刻,然后別無選擇地,繼續在淤泥里翻找。 她想至少這跟大海撈針是沒法比的,這里地方就這么大,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里,只要一尺一尺地找下去就總能找到。 她剛掏完一處淤泥,抬頭時只覺得四周似乎壓抑了不少,仔細看了看竟然覺得水神娘娘們籠罩的圈子似乎縮小了許多。 桑寧的目測能力一般般,沒有那種一眼看出空間范圍的眼力,也不敢確定范圍是真的縮小了,還是她在壓力之下的錯覺。 她趕緊低下頭去加快翻找速度,扒著扒著只覺得脖子癢癢的——在水里頭發散亂漂浮不時就拂過脖子,她也沒在意,癢得難受了就隨手撥開。 這一撥收回手指的時候上面卻帶著長長的長發纏繞,她看一眼那長長的頭發頓時心都涼了。 這可不是她的頭發,她的頭發哪會有這么長! 她一寸一寸地順著頭發看上去,就看到一個似乎比較“年輕”,臉上的皮rou只爛了一半的水神娘娘靜靜漂浮在她頭頂上方,眼眶里還剩下一只眼球,無神而幽幽地看著她。 桑寧頓時炸毛了,猛地向后一退,跌坐在淤泥上,也顧不得起來就拼命想要遠離。 可是水神娘娘的頭發就纏在她手上,她退,水神娘娘也就被拽著緊跟而來,像是一個漂浮在水里的風箏,仿佛沒有自主的行動,只是被桑寧拽著前進。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桑寧用力把手上的頭發往下扯,可是那些頭發看起來只是松松的纏繞著,卻越扯越亂,反而越來越多的纏在手上,甚至連手腕也漸漸被纏住。 并不是她的錯覺,此時水神娘娘們真的在慢慢下沉,壓低,收攏,她們在緩緩聚集過來向她靠近…… 水神娘娘的數量是龐大的,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年輕女孩被投了湖,有的是祭獻給了水神,有的卻只是為了鎮壓跟她們同命相連的水神娘娘。 她們一代又一代的沉在這湖里,分散漂浮時還能夠忍受,此時密密麻麻的聚集過來就足以逼得人發瘋。 可是這安靜無聲而又緩慢的聚集讓桑寧連驚叫也不敢,好像她們現在只是在沉睡中無意識的靠近,只要一發出聲音就會被驚動,立刻紛紛撲過來。 桑寧頂著這樣的壓力,不知道自己的神經會在什么時候崩斷——或者她現在的這個身體連神經也沒有,根本就不會崩。她連干脆暈過去的可能也許都沒有。 就在她被緩緩飄近的水神娘娘逼得快要抓狂的時候,她卻突然從漸漸要把她圍住的水神娘娘們的間隙里看到了華玉盞的身影。 他從遠處無聲的靠近了因為靠近桑寧而被水神娘娘讓出的空地,迎上桑寧的目光絲毫沒有來救她的打算,反而深處一根手指擋在嘴唇前,另一只手對她揮揮手讓她走遠些。 桑寧領會到這是要拿她當誘餌引開水神娘娘,她怵歸怵,可是為了蚌珠也就拼了。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手腳并用地往后挪,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快了怕她們不跟上來,慢了又怕被她們追上。 這簡直就是一場精神刑罰。 唯一的安慰就是從水神娘娘軀體的間隙里看到華玉盞在那片地域里繞了半圈似乎就已經發現了老蚌的位置。 他的動作悄無聲息,靈活卻又平緩流暢,簡直就像是融在水流之中,不會引起水流里任何的震蕩。 他已經扒開了淤泥,露出幾公分之下豎著插在淤泥里的蚌殼一角。 但看起來老蚌的殼子閉得很緊,桑寧不知道他能不能撬開,但就算是真能撬開,那么大的動靜也不可能不引起水神娘娘的注意。 此時水神娘娘圍繞著她,似乎真如華玉盞所說的,她們并沒有傷害她,好像只是被她吸引過來。這些慘死的女人對年輕的女孩子并沒有明顯的惡意和敵意。 隨后華玉盞對她打了個手勢,指了一下上方,就腳下一蹬向湖升去。 這是可以收工了? 可是桑寧看看自己眼前密密麻麻圍著的水神娘娘欲哭無淚,誰能告訴她她要怎么上去? ……………………………………………………………… 長長的被黑煙彌漫包裹的路走到了盡頭,隱約間已經能夠看到前方透出了漁村的風景。 楊豐旭徐艦高學夫三人心里都是一陣激動,忍不住快步走過去,甚至等不及老人緩慢腳步的帶領,直接越過他,沖出黑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