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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中只有教書先生青松般的背影。 今日公良瑾來見林霄,是與他溝通一些神嘯相關的事宜。 此行兩個目的,一為漠北,二為神嘯。 如今漠北之事已大致告一段落——林霄“叛變”的真相已然查明。成功離間韓致與江白忠,只需要靜觀其變。林霄身中的毒,以及那個與外人勾結的結義兄弟秦天,漠北方面自己便能處理。 是時候北上了。 韓致一行前腳離開漠北,公良瑾與顏喬喬后腳便踏上了前往神嘯的征途。 顏喬喬驚奇地發現,他把所有東西都換成了白色。 白色的車,白色的冰原馬,白色的衣裳和行囊。 越過一道雪線之后,放眼窗外,天地間便只余大片大片的雪白。這一輛白車行在雪地間,與周遭渾然一色,就像沙蝎在沙漠中穿行,所經之處,只留一行很快會被淹沒的印跡。 公良瑾身披雪白的絨氅,用雪白的茶具,在雪白的茶臺上烹煮雪白的茶。 顏喬喬也穿成一只雪球。 這一路她都沒有像往日一樣嘰嘰喳喳,飲了三杯茶之后,她終于用雙手捏著空杯,抬起眼睛,直視他。 穿一身絨毛白,她的眉眼顯得異常漆黑,咬過的雙唇紅艷艷,更是像極了赤霞花瓣。 公良瑾抬眸,與她對視:“嗯?有話直說?!?/br> 顏喬喬動了動唇,又動了動唇。 她發現自己有個奇怪毛病——和他說話之前,必定要先喚一聲“殿下”,若無這一句開場白,滿腹話語就會憋在胸口,怎么也擠不出來。 可是,他罰她喚他名字。 只是叫他名字而已,不知為什么竟顯得千難萬難,怎么憋也憋不出來。 倒也不全是因為身份、君臣,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的名字,默默在心中念誦一遍,都會讓她小小地受驚,心口簌簌開花,耳朵默默發熱。 要將它宣之于口,猶如讓她跨過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手中的杯子握到發燙,她終于憋出一句:“我們到神嘯,是為了取神諭對吧?神諭有圣級力量?!?/br> 公良瑾微笑:“什么時候想到的?” 想要布置幻陣對付韓崢與無間珠華、從他們腦子里挖出種種絕密,需動用圣級的力量。 那日顏喬喬問公良瑾上哪去找這樣的力量,他讓她自己想,多少有點參與感。 到今日,她總算提到了這一茬。 顏喬喬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就,某天晚上用靈氣凝了個大金磚,順便就想起了神諭?!?/br> 公良瑾:“……” “南越的巫祖神諭是金蟬,聽過之后蟬子就死了,不頂事,便只剩下神嘯?!彼D了轉手中的杯子,“我們還像上次那樣,故意被綁進神嘯王庭嗎?” 公良瑾從白色的榻枕底下取出兩本冊子,遞向她。 一片雪白之中,乍然看到黃冊子,眼睛一時有些不適應。 接過來一看,一本封皮上赫然寫著《被十三個貴女強取豪奪的日子》,另一本是《今天的我也屹立于萬千獸人之巔》。 顏喬喬:“……” “一名大夏人寫的神嘯游記?!惫艰D了下,“極暢銷。其中地理環境風土人情大致不錯,你不愛看輿圖資料,便看它?!?/br> 顏喬喬:“……” 殿下真是很照顧她的臉面。她那是不愛看嗎,她根本看不懂好不好。 顏喬喬低下頭,翻開手中的黃冊子。 兩個時辰之后,她闔上末頁,愣怔眨了下眼睛。 兩本冊子講的是同一個故事,大約便是一位名叫黑煩惱的大夏底層男青年,在自己國中郁郁不得志,去了神嘯卻被無數貴女爭相搶奪,哭著喊著送他的資源,助他平步青云得道飛升的故事。 “這……”顏喬喬盯著公良瑾,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好脾氣地微笑。 顏喬喬重重閉了下眸,艱難開口:“您……你,不會打算走黑煩惱的路子吧!我,我不答應!我會死諫的!” 公良瑾:“?” 聰明絕頂、才思敏捷的少皇殿下愣了好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黑煩惱”是誰。 黑煩惱便是這兩本冊子的主人公,那個風靡萬千女獸人、以贅婿身份平步青云的大夏男青年。 公良瑾:“……” 撫額,長嘆。 “我讓你看的是,有關神嘯的背景?!彼?。 說罷,后知后覺想起她說“死諫”的模樣。水潤的黑眸異常堅定,就像一只定定看人的小鳥。唇微撅,帶著些委屈。 “罷了,我與你說——坐過來?!彼⑿Φ?。 “哦……” 顏喬喬踏著雪白的絨毯,繞過雪白茶臺,摸到雪白的公良瑾身旁落坐。 兩個人身上的雪氅融到一處,分不出你我,就像兩只雪人擠在雪地里。 她眨了眨眼睛,偏頭看他,感覺那張俊美至極的面龐好似畫在半空中一般??淳昧诉@一片雪白,再盯住他色澤稍淡的唇,一下子竟移不開視線。 身體里泛起絲絲縷縷酥麻。 那一日,便是這樣坐在茶臺后面,他強勢地將她箍在懷里,并不溫柔地吻她。只差一點點,他就挑開了她的牙關。 顏喬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雪氅下,兩個人的肩臂仿佛碰到了,又仿佛沒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