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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明珠還是獨自走回去了,小廝關上府門,那抹石榴紅的明艷身影慢慢看不見。 府外柳樹下,敘清緩緩滑動輪椅,終于現出身形。 他烏青的眼底,將蒼白的面色襯得憔悴。 明珠,我來了,可我不能娶你。 真是抱歉啊,我又失約了。 在你大婚當日,我定光明正大地帶賀禮前來,再不會像這般臟鄙地躲在陰暗處,貪婪地偷窺著,也自私地幻想著: 站在你身邊的男人,是我,是敘清。 第78章 心疼 想不到吧?本公主竟也混得這么慘…… 濃云遮月的時候, 敘清離開了。 適時,時越從宇文府出來,瞧見敘清的背影, 闊步追上去, 一把按住輪椅氣道:“好你個敘清!來了也不說!快隨我回去見明珠!” 敘清身子瞬間緊繃起來,目光沉沉看著時越:“放手?!?/br> “我不放!”說著,時越便要推動輪椅往回去,敘清的臉色變得難看,他雖斷了腿, 雙臂卻有力量,立時出手制止時越。 兩廂對立,少不得拳掌磨擦。 忽聞清脆悅耳的“?!币宦?。 有什么掉到地上。 兩人一頓, 目光同時看去。 是那梔子花耳墜。 時越忽然放開手,匆匆去撿起來,妄圖藏到掌心。 敘清卻清楚看見了, 眸光微變,肅然問道:“你怎會有殿下的東西?” 時越的臉色頓時變得不自然,他將臉別過一旁,抿唇不答話, 又倏的開口反駁道:“我怎么會有她的東西?你看錯了?!?/br> 敘清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上午那時在柳樹下,他確定公主殿下耳上的就是這梔子花耳墜, 他探究的視線掃過時越, “阿越,你瞞不過我的?!?/br> 時越背過身去,又忽然快步離去。 敘清滑動輪椅跟上,心知事情不簡單, 喊道:“你應當知曉阿恕有多在意殿下!心頭rou,碰者死!” 時越步子狠狠一頓,用力攥緊掌心,攥著那耳墜,心里火燒火燎地難受起來。 敘清追上來,用平靜的語氣,再道:“阿恕這十多年一心撲在西北大營,從不思量兒女情長,可這回,不一樣了。他從京城回來,嘴上說著娶公主是為西北安定,可為公主破了多少例?你是親眼看到的,阿越,別犯糊涂,別做錯事?!?/br> “我犯糊涂?我做錯事情?”時越猛地回身大聲道,“我不過是留個念想,多看一眼,我甚至沒有對她做什么!怎么在你眼中就是十惡不赦不可容忍?” 聽這話,敘清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似乎在反復分辨,眼前人還是他們十幾年生死相交的過命兄弟嗎? ——是。 這樣的事情,敘清始料未及,一時間也有些亂了方寸,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道:“念想成癡想,等到了你真正做什么那時,什么都遲了?,F在回頭,只當什么都不曾發生,還來得及?!?/br> 時越冷著臉,心底最隱晦的秘密被至交這么赤.裸裸揭開,他反倒不藏著掩著了:“我不回頭又能怎么樣?” 敘清一字一句:“兄弟決裂,此后是為陌路、是為仇敵?!?/br> “好一個兄弟決裂,形同陌路?!睍r越冷笑一聲,指著他膝蓋下空蕩蕩的腿,“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怪過江???當年是因為他生辰,我們才喝了酒,全軍上下都給他這個未來的寧遠侯慶祝,當年你還有不到半年就加冠成人了!你說此戰告捷就回來向先生師母提親,求娶明珠??涩F在呢?你躲在這里眼睜睜看心上人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你甚至連禮物都不敢親自去送!你這心就不會痛嗎?” 他一字一句,悉數是刀子一般往敘清的痛處戳。 已經過去好幾年的事情,此刻永遠過不去,每每說起,被截肢的地方都會痛。 然敘清沉靜的眼眸無波無瀾,只是看向時越的目光變得陌生,他說:“我從未怪過阿恕?!?/br> “沒有他,我敘清活不到今日。沒有他,西北不會有今日的安寧富庶。當年一戰,是教訓、是意外。他如今的沉穩和嚴謹,叫全軍上下避免了多少次災難?沖鋒陷陣,上場殺敵,他哪次不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時越,你摸著良心說,沒有他江恕,你能走到今日嗎?” 十歲的時越,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绔,時家恨鐵不成鋼,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不成器。時母都打算冒著死的風險再生一個了,可就是那日,吊兒郎當的兒子挺直腰桿,帶回來一個矜貴不凡的少年,說:娘,以后兒子就跟著他混了,光宗耀祖,建功立業,您等著。 時母也當真等到了。 如今的時越,是西北與寧遠侯齊名的大將軍,說起那大大小小的戰役,誰敢將他姓名落下? 時越聽完這番話,良久不語,他攥緊的掌心,也慢慢松開了。 敘清才拍拍他胳膊,緩和了語氣:“阿越,你昏頭了。姝玉已死,不可復生。殿下眉眼間那一分相似,根本不似?!?/br> 時隔三年,再聽“姝玉”二字,像是隔了一輩子。 時越怔然抬眸,其實他早就看明白,也分得清了,殿下不是她,也根本不像,否則寧遠侯怎會不察覺? 只心底一點念想,不由自主,或許是摻著幻想的目光,或許是殿下太過動人,他滋生出一點貪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