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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皇帝的心都快碎了。 阿念可是他從小貓那丁點兒大疼到成人及笄的寶貝疙瘩!如今不僅不顧自個兒的身體安危,這節骨眼都還在擔心他犯愁,這般孝順貼心,事事為大局考慮的女兒,闔宮上下都沒有第二個。 試問天底下哪個父親能狠毒至此? 若叫他的虞兒瞧見這一幕……不,不不,虞兒會同他翻臉的。 常念透過朦朧淚眼,眼看著她父皇不知想到了何處,抽泣一聲,忙拉住他胳膊道:“父皇,若寧遠侯對婚期延后心生不滿,可如何是好?” “他敢!”皇帝厲聲道,話落才覺聲音過大,只怕嚇到小閨女,忍了片刻,才繼續道:“阿念別怕,這天下總歸還是常家的天下,他寧遠侯不過區區三十萬兵馬,豈敢翻過天去?有父皇在,莫說延后婚期,便是你不嫁,朕量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這句“不嫁”,常念可不敢當真。 她抽噎著點頭,“兒臣全聽父皇安排?!?/br> 皇帝:“好好,你只管養好身子,朕會尋個好時候賜婚,你大婚也需按皇族公主禮儀隆重的辦,朕嫁女,萬不可馬虎,待禮部將一套流程走下來,少說也是明年入夏了?!?/br> “至于對付寧遠侯那廝,他都孤家寡人二十五年了,難不成還差這一兩年的?父皇有的是法子?!?/br> 聽這話,常念差點笑出聲,她抿了抿唇,垂頭拿帕子蹭去臉頰清淚,也將那股子笑壓了下去,隨后才眼眶通紅的道:“也請父皇放心,兒臣會好好同母妃說的?!?/br> 皇帝目光微閃,頓時大感欣慰,拍拍閨女的肩膀道:“阿念果真長大了!” 皇帝寵愛虞妃,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十幾年如一日。然虞妃待皇帝的情義,即便已生兒育女,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分,只因當初,皇帝強取豪奪在先,這早成了心頭一根刺,十幾二十年都過不去,若兒女婚事處理不當,只怕虞妃心中怨恨更深。 常念明白,皇帝更明白。 父女二人沿著草場山嵐走了一會子,晌午日頭漸大,皇帝顧念閨女體弱,便叫人送她回宮歇下。 回瓊安殿的路上,春笙見主子先前哭的傷心,忙寬慰說:“殿下,太醫前兒才交代,您的身子最忌憂思傷心——” “嗯?”常念皺眉回身,水葡萄般黑亮的眼睛清澈見底,只眼尾紅了一些,可眨眨眼呀,越發襯的少女不經意間的嬌嗔純稚。 春笙當場愣?。骸澳?,您不是……” 她自小跟著主子,竟不知主子還有眼淚收放自如這一奇功! 常念笑了笑,身體的不適讓她并未多作解釋,只說:“折騰大半日,這身子確實撐不住了,快回去喝了藥,歇上一歇?!?/br> “噢噢好!”春笙懵懵點頭。 心道小主子真的變了個人似的,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只可惜,主仆才回到瓊安殿,還沒個清凈,徐嬌嬌竟帶著人鬧上門來了。 “朝陽!你給我出來!別敢做不敢當!” 聽這怒氣沖沖的語氣,便知外頭是什么兇神惡煞,常念在曇花小榻落座,一時無力起來應對,便先接過春笙手里的茶水,喝了兩口解渴,才問:“夏樟可回來了?” 立侍身側的宮人垂頭答:“夏樟jiejie還未回來?!?/br> 常念頓了頓,放下手中茶盞,欲起身去外頭瞧瞧,誰知竟見幾人闖了進來。 追進來想要阻攔的宮女忙跪下請罪:“殿下恕罪,奴婢們實在攔不住……” 徐嬌嬌徑直打斷她道:“本小姐豈是你個下賤痞子能攔的?” 常念眉心一皺,揮手叫那宮女退下,轉頭看徐嬌嬌,愣了下,再定神一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不知夏樟那丫頭怎么搞的,站在她面前的徐嬌嬌,仍穿著那身似火的紅衣騎裝,頗有幾分將門虎女的英姿颯爽,然整個人卻像是剛從蚊子窩里轉了一圈出來,臉上脖子上被叮出了好些蚊子包,帶了面紗都遮不住,臉腫成了豬頭。 也難怪她這般怒了。 “你還有臉笑?”徐嬌嬌連忙捂住臉,這下子更氣更怒了,“方才我以為你是好心提醒,不料你是個蛇蝎心腸的,竟敢背后使陰招!朝陽,今日你若不給我賠禮道歉,休怪我請姑父姑母來評理!” 她手指著常念,那眼神要吃人一般,春笙板起臉,立刻護在主子身前:“徐小姐,瓊安殿也是任你不辨是非黑白隨意撒潑的地兒嗎?我們殿下幾時使的陰招?可有證據在?你這是污蔑殿下清譽,請皇上來了也是你理虧!識趣的趕緊給我們殿下賠個不是!” 徐嬌嬌一噎,登時柳眉倒豎:“憑你也配跟我說話?”說著她便揚起手掌,眼看巴掌落下,春笙一眼瞪過去,挺起身板,半分不怵。 此時不知從哪出來一個宮女,一句話不說,只眼疾手快攔住徐嬌嬌揮來的巴掌,一把甩開。 常念上前一步,對上徐嬌嬌驚愕的眼神,凝眸冷聲:“徐表姐,你看憑我配不配?” 徐嬌嬌僵了一瞬,不知這瓊安殿怎個個都是伶牙俐齒、身懷絕技的,可無論如何,她是不敢跟常念動手的,于是抽回發麻的手,轉頭冷哼一聲,叫來貼身丫頭,“要證據是不是?小瑩,你來說?!?/br> 那叫小瑩的丫頭也被咬了滿臉蚊子包,此刻唯唯諾諾的,道:“回稟公主殿下,小姐,奴婢方才正是瞧見殿下身邊那穿青衣的宮女在營帳外鬼鬼祟祟,遂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