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金屋藏嬌(四)
我問他,他是怎么進來的,他告訴我,是林青夏讓他進來的。 真是不爭氣的女人,嘴巴上說著放下了,實則根本就沒有,還反被男人利用!我真該找個時間好好教訓教訓她! 我問他,他是不是在我身邊布了很多眼線,他道是,我問他都是誰,他就不肯說了,我再怎么親他,他也不肯說。 我問他,林歡是怎么回事?你給她喝了什么藥?他不肯說。我問他,林歡以后還會不會發???他倒是回答了,但是答案很微妙:只要我不再出去亂搞,她就沒事。 我問他,那些失蹤的仆人去了哪里?他道,她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我問他,小倌是不是你殺的?他笑道:我有授意,但確不是我殺的。我問授意了誰,他報出了我意料之內的一個名字。我家的護院之一,但那個人,在我跟母親說完手指不對之后的當天下午,就失蹤了。 原來,他的勢力早就已經滲透進了林府,真是可怕的男人。 但是,他雖可怕,在我身下卻這般任我魚rou,這讓我始終無法對他產生畏懼。 我又問他,李客深對我說的那番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不回答。我問他,那個男人是你的父親嗎?他道:你見過他了?也是,我聽聞你差點為我跳井而死,是他救了你,別人沒有這個本事。李客深那個老東西,總有一天我也要殺了她。 我看著在我懷里毫不掩飾著殺意的他,忽然就退縮了,連親吻也親不下去了。 我們兩人的舌頭都快被對方吸腫了,他被我親得媚眼如絲,面色潮紅,下面的性器也鼓起了明顯的形狀,如一汪春水灘在床上,又如一朵綻開的紅百合,誘人采擷。 接吻時攪出的津液沾了他整個唇上都是,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舔掉它們。 因為這么長時間,他除了開口說話,就在被我強吻。 我不動作了,他就開始欲求不滿:“妻主,給晚鏡吧?!?/br> 我不說話,他就過來蹭我,用指尖輕撓我的腿根,像一只小貓,在心尖撓來撓去。 “妻主,你好壞,把人家親夠了,就這么不管了,妻主……” 我道:“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br> 他無力地笑了,帶著一絲嘲諷:“昨天你還在使勁按著我的頭讓我給你舔,今天就不認人了?” 我眨了眨眼,昨日迷迷糊糊間,那段狀似春夢的記憶竟然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事情嗎?! 那不對!如果他昨天就闖進了林府,青夏對此是毫不知情的,她今早還對我說,昨天來的是太醫,一直診治到半夜,是太醫將我診治好的。 李晚鏡應該是悄無聲息進的林府,悄無聲息爬上我的床,但他何以有這種本事?何以跳過這座深宅的高墻?何以躲得過林家的護院? 我冷下了臉:“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的回答有幾個是真的?” 他笑道:“妻主,我會在這里永遠陪著你。我們有很長的時間相處,晚鏡會慢慢、慢慢地告訴你,講于你聽?!?/br> “你想玩什么?”我道:“一千零一夜嗎?” “我不過是想一直陪著你罷了?!?/br> 我從他身上起來,攏好了剛剛被他輕而易舉扒開的衣服:“我不需要?!?/br> “……” 眼見著他看著我的眼神有震驚也有委屈,我道:“你走?!?/br> “……” “你若不走,我就要喊人了。讓所有人都來看看,你是個怎樣下賤的男人。被女人休棄后,還不要臉地爬上女人的床。難道你連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嗎?” 他的臉又白成了一片,倏爾又變得鐵青,直接從床上起來,赤著腳,一步一步走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以前也見他這樣過,但感覺是如此不同。 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氣場,緊緊地盯著我,眼中射過來的目光令人膽顫心驚。 我感覺屋里有一股強烈的威壓讓我說不出話,只想立刻逃離。 他往前走一步,我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屏風處,我已經無路可退。只能顫顫兢兢地抬頭看他。 “我都自甘卑賤,愿做你的床奴,你都不讓我做,是嗎?” 我強自穩住心神:“對?!?/br> “呵?!彼p笑了一下:“不愧是你,林微雨?!彼挠牡溃骸拔易瞿愕恼?,你不肯,冷落我,要休棄我。我做你的床奴,你又覺得覺得我下賤,還是不要我,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留著你,誰知道你還會發什么瘋?你只在我身邊半年,就把我的生活全毀了!你強jian我,借刀殺人,還給我和身邊的人下藥,事到如今,你還是滿嘴謊言,不知悔改!” 他冷笑道:“你若是肯好好待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你不會反省,倒是很會怪別人!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為了我,你全都是為了你自己!” 他緊緊地盯著我:“是,我都是為了自己。但我都刻了你的壁花紋,你不能不要我?!?/br> 我道:“那是你擅自刻的,別想用它來綁架我?!?/br> “……”他似乎是再也沒有力氣一般閉上了眼睛,過了很久,他又睜開眼睛,道:“林微雨,你知道嗎?外面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沒有我,你根本活不了多久?!?/br> 我道:“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聽信你的話嗎?你威脅我,以什么做威脅?你保護我?又拿什么保護我?你如今不過是一個靠著李家,靠著女人,才能不被變賣為奴的棄夫罷了?!?/br> 不要說,不要說。 不要說…… “拜你給我喝的那些藥所賜,我是需要男人跟我不停地上床??墒悄阃?,這世上不止你一個男人。京城里比你貌美,比你陽物粗大,比你床上功夫好的男人多的是,你又有什么特別的?” 不要說……不要說這種話…… 盡管我不斷地提醒著自己,但嘴巴里冒出來的傷人話語還是一句接一句。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變得這么丑惡,不知道為什么會從嘴里冒出這么多可惡的、令人惡心的話。 我明明不是這么想的,我不是…… “你想做我的床奴?不錯,你現在是有這個資本,你年輕,臉長得也不錯,可等你年紀大了,容貌老去,你覺得我還會再看你一眼嗎?” 我倏爾微笑起來:“也好,既然你下賤,非要做我的床奴,我就讓你做。別說叁十歲,等你二十歲,我應該就玩膩了,把你送給街上娶不起男人的寡婦們玩怎么樣?讓你一天伺候十來個女人,反正你也射不出來,一直硬著,別說十來個,就是一百個也能伺候得來吧!”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轟”地一聲,屋里的屏風和桌子被炸成碎片,花瓶也“啪”地一聲破碎了。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里的毒意似乎要把我千刀萬剮。 “你這個……毒婦……”他啞著嗓子,表情十分陰戾。 “我為你肝腸寸斷,為你尊嚴掃地,為你舍棄一切……你竟……如此羞辱我……”一字一字,如同割rou刮骨,彌漫著強烈的恨意。 我抬起頭,不知為何,即使他兇成這樣,我也并不畏懼他。 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可悲,他能隔著我,打碎屏風,又能隔著屏風,打碎桌子,都不會傷我,哪怕是在我說了那種傷人的話之后。 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可憐的人了。 我緩緩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為我肝腸寸斷,不需要你為我尊嚴掃地,更不需要你為我舍棄一切。我只要你放過我,永遠別再出現我面前?!?/br> 我轉身離開了,走到門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此刻蒼白陰冷,十分嚇人,與去年早夏我在花園里碰見的少年,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我忽然發現,他好像比去年長高了一些。 我道:“李晚鏡,其實我曾經喜歡過你。我們初遇的時候,你拿著一朵百合,算起來,可以稱得上是我的初戀。只可惜,現在我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假影罷了?!?/br> 他慢慢地看過來,從蒼白的口中,慢慢地吐出了六個字:“林微雨,我恨你?!?/br>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夜色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慘笑。 (一百零八) 親愛的老爸,親愛的老媽: 在一切結束后的數年里,我曾反復回憶我所經歷的事情。我曾以為,我所有的行為都是落子無悔;我曾以為,命運之輪向何方滾動,全在我想、或不想的一念之間,無論它向哪個方向滾去,那都是我的選擇,我絕不會后悔。 我依心而行,隨性而為,我天真、爛漫、自由、深切地給予并接受他人的愛,不會做任何壞事。這是你們在我的童年時代,教會我的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我很難理解,為什么有一天,我會如此后悔。他受盡折辱,把最后一絲尊嚴撕碎了來到我身邊,希望我能給他在人間最后的歸宿,可我毫不在意,依然無情地拒絕了他,甚至給了他更大的傷害。 我以為我做的是正確的。他做了那么多壞事,他應該受到懲罰。 我知道,那個時候的他很不成熟。 可是老天哪,那個時候他才17歲,這其中還有接近15年都是在深宅大院里面對著扭曲的教育度過的,他是自愿變成這樣的嗎?不見得。他比我那個meimei還要小,如果他不對,他應該由我來引導——如果我認為我是對的。 但是我也很不成熟。每次想到這點,我就覺得自己真是失敗透頂。我接受了你們多年的教育,成長為了一個不錯的青年,后來,拜老天所賜,我又多活了17年。這個年齡的我,去教導一個只知道依賴我的17歲少年,本該綽綽有余。 可我沒有做到。我早該成為成熟的大人。卻始終還像那個17歲的我,沒有一點點改變。 我后悔了。 每當我想起那個夜晚,想起他在夜色里的慘笑,想起被摔碎的百合花,想起后來黃昏時分的月亮,想起躲在垛草里瑟瑟發抖的他,蒼老的他,我就對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無比悔恨。 我記得,10歲的時候,你們給我講《麥琪的禮物》,我被深深地打動。從此,我想要的愛情就是麥琪的禮物,如果不是,那我寧愿一生也不要擁有所謂的愛情。 沒想到,有這么一天,我竟然得到了。 我得到了,可我也后悔了。 我拷問自己,不是麥琪的禮物就不算愛嗎?非要別人付出他擁有的一切,非要一切無法挽回,才能感覺到這是愛嗎? 愛一定要無私,一定要奉獻嗎? 自私的愛,偏執的愛,就不是愛嗎? 多年后,我終于明白,他想要很簡單,是在兩個世界里,我遇見的所有人里,對我最純潔最無垢的期待。 雖然我那個時候還不懂什么是愛,也給不了他愛,但我應該試圖給他,而不是選擇逃避,更不是無情地傷害他。這才是你們教給我的,給予并接受他人的愛。 只可惜我成熟的時候,等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晚太晚。 我后悔了。親愛的老媽、親愛的老爸,我后悔了。在我的一生中,我從未如此后悔。 如果能再來一次,或許我與他都不會走上那條未曾設想的道路。 愛你們的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