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人格 第164節
因為會議室里除了坐著幾組一直持續跟進教堂案的刑警以外,還有兩名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不,他們豈止是不該出現在這里。 這兩位可以說是不該繼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會議桌盡頭,兩名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靜悄悄坐在角落里,他們身上穿的并不是警服,很快就要入春了,天氣還有些微涼,皮膚白到近乎病態的那位身上穿著一件寬大毛衣,雙手縮在衣袖里,手隔著毛衣布料、小心翼翼地翻開面前的資料。 男人過深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最高級別的檔案。 有刑警恍恍惚惚地說:“我……前幾天才參加過他的葬禮?!?/br> “誰不是呢,”另一名刑警說,“我特意買的白菊花,親手放在棺材蓋上的,那天還流了幾滴眼淚?!?/br> “…………” 人死還能復活嗎。 這算什么,詐尸? 不怪這些刑警,任誰剛參加完某人的葬禮,從撈尸到下達死亡通知書,再到眼睜睜看著這人下葬,這一系列cao作都告訴他們“池青已經死了”,此刻本尊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其實是這樣的,池助理有一個流落在外的雙胞胎弟弟,”角落里另外一名男人也在翻看資料,他動作就顯得隨意很多,他一只手搭著座椅扶手,只用單手翻頁,說話時微微側過身,微笑著看向剛才在低聲耳語的幾名刑警,“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你們現在看見的就是他的弟弟,池藍?!?/br> 池青翻頁的手頓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么蠢的話這么會有人相信。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剛才偷偷議論他的人驚呼: “弟弟?” “這長得還真的是一模一樣?!?/br> 池青:“……” 解臨接著胡扯:“像吧,之前沒跟你們說過?!?/br> 刑警點點頭,又看向解臨:“不過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殺了人嗎? 不是在逃嗎? 他們現在是在跟一名通緝犯坐在一起開會? 解臨面對這個犀利的問題,沉吟了兩秒然后回答說:“如果我說解臨是我哥哥,你還會相信嗎?” “…………” 已經沒有時間過多解釋了,大家很快領到各自的任務仔細排查天馨小區在租房源。 “但是很奇怪,”很快有刑警反饋道,“天馨小區總共有十六套房源對外出租,但是沒有符合條件的租客?!?/br> 解臨:“他的性格不會在一個地方久住,是小區原住戶的可能性并不大,同租的人也都查過嗎?有沒有可能使用了假身份偷偷和他人合租,有些房東對租客人數有嚴格限制,生怕自己的房子變成群租房,然而對于租客來說,他們更愿意承擔風險,背著房東私底下找一些合租對象?!?/br> “沒有,”刑警堅定不移地回答,“全都排查過了,連符合條件的合租對象都沒有?!?/br> 這不太合理。 池青皺起眉。 “再把小區原住戶名單都過一遍吧,這個好過,信息都在居委會登記過,你們兩個也別在會議室里干坐著,幫忙把人員信息翻一遍?!?/br> 名單只有一份,解臨負責翻,另一只手習慣性伸到桌子底下去碰池青的手。 他輕車熟路地用指尖挑開對方的毛衣袖口,然后捉到了他的指節。 池青縮了縮手指,提醒道:“我已經聽不到了?!?/br> 解臨:“我知道,跟聽不聽得到沒關系,就是想牽你而已?!?/br> 天馨小區人員名單厚厚一疊。 13棟。 101室,馮德義(父,45歲),馮愛國(子,21歲)。 102室,陶正(夫,33歲),徐靜荷(妻,26歲)。 …… 一張張普通的證件照被翻過去。 每一戶都是一個家庭。 上面簡單記錄了他們的職業,家庭常住人口,以及收入情況。 解臨一邊翻一邊按著池青的手。 池青忽然想起來他酒精失效前聽到的那句話,但那句話沒辦法對警局里的任何人說,現在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和解臨以及另一名留下來幫忙的刑警,他才低聲說:“當時我聽到了一句話?!?/br> 解臨在他掌心劃拉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聽:“什么話?” 池青語氣波瀾不驚地說:“得殺掉一個孩子?!?/br> “得殺掉一個孩子?”解臨重復。 “嗯?!?/br> 解臨抬起頭問邊上的刑警:“車上一共幾個孩子?” 刑警也在翻閱天馨小區住戶資料,停下翻閱的動作,回答說:“17個?!?/br> “17個……” 殺掉一個就剩下16個。 為什么一定要殺掉一個? 17和16有什么最明顯的差別? 解臨和池青兩個人同時在腦海里想著。 然后兩個人同時想到這兩個緊鄰的數字最明顯的差別顯然是:從單數變成了復數。 解臨停下翻頁的手,拿起筆在邊上的白紙上寫下16和17兩個數字,然后側過頭問池青:“……你覺不覺得有點熟悉?”解臨頓了頓又說,“而且當初在13樓,就是他在電話里告訴我十年前我哥的死并不是意外,他很了解當年那起案件,那個案子雖然曾經轟動全城,但是檔案一直是加密的,他不可能知道內部細節?!?/br> 豈止是熟悉。 全部都是小孩,人數必須是復數。 池青幾乎一下子想到那聲凄厲尖叫:“啊——!” 緊接著是那句十年前聽到過的話: ——“真麻煩,少了一個人?!?/br> 盡管已經過去整整十年,池青回憶起這兩句,還是仿佛置身冰窖一般,但此刻讓他感到更加寒冷的是和“那個人”心里說的話居然和十年前這句話驚人的重疊了。 就好像……十年前的案件,經過一個冥冥之中誰也沒注意到的輪回,再度席卷而來。 十年前的案件似乎,在今天重現了。 就在解臨和池青做猜測之際,解臨衣服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 手機震動聲很微弱。 為了防止出門的時候錯過那個人的消息,所以他手機也掛著那個用來和“他”聯絡的社交賬 號。 解臨劃開手機,上面提示有幾條未讀消息。 z:我很生氣哦。 z:本來以為我們會是朋友。 隔了一會兒,對面發來最后一條消息。 z:我和他們玩個游戲吧,一個你們很熟悉的游戲。 第151章 線索 解臨的賬號作為唯一可以和“z”進行交流的途徑,被警隊重點監控著。 通過監控屏幕看到這行字的其他刑警不解地問:“熟悉的游戲?什么游戲?” 解臨和池青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那場游戲—— 是一場血腥而又殘酷的生存游戲。 當年那個人綁的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大家普遍都在上初中,已經有了初步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自己的思考方式,但是這些初中生在“游戲里”都況且如此,這群年幼的還在上小學的孩子會被嚇成什么樣子? 他們真的知道什么是殺人嗎? 知道拿起刀意味著什么嗎? …… 解臨沉默幾秒后,第一次卸下臉上那漫不經心的風流,難得地正經起來:“這些孩子的處境恐怕比你們之前預想的還要危險得多?!?/br> 果然,仿佛在印證解臨的話似的,第二天警局收到一份匿名視頻。 視頻畫面一片漆黑。 那個地方看起來很暗,整個地方像是沒有任何光源一樣,鏡頭照到物體上,只能照出一片虛影,rou眼很難從這么黑暗的環境里分辨出照到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只有聲音是清晰的。他們清晰地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后是某扇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的聲音,這扇門被推開后其他聲音才跟著鉆出來。 對聲音格外敏感的池青在會議室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冷聲說:“是哭聲?!焙⒆觽冊诳?。 除了或尖銳或隱忍地嗚咽聲以外,忽然爆發出一陣凄厲地慘叫聲,同時還有一陣又悶又鈍的聲音,這個聲音像是一把鈍刀,在所有人身上敲了一下。 “是誰在砸東西嗎?”有刑警愣愣地問。 是誰在砸? 又為什么要砸? 在……砸什么呢。 所有人都在好奇這個敲擊聲,聽得一頭霧水,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經歷過幾樁案件無論兇手作案手法有多兇殘、犯罪現場如何觸目驚心都面不改色的池青此刻面色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