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程黎和紀尋出去了二十多分鐘, 去時還好端端的，回來蔣程黎嘴唇上破了皮, 紀尋雖然沒破皮但也同樣紅潤, 做過什么不言而喻。

    陸戰臉上陡然陰沉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蔣程黎和紀尋之間的關系, 但之前他不在意, 現在看上去卻分外刺眼，他眸光晦澀不明：你就這么等不及，這點時間都要干點背著人的事？

    他原本并不打算幫蔣程黎, 從小他爸就拿蔣程黎跟他比，小時候比學習, 長大了比事業，可偏偏他們從小學直到高中都是一個班, 也因此他厭煩蔣程黎二十多年。

    小時候他長得胖，借著體格差距沒少欺負蔣程黎, 長大了雖然面子上過得去，不過也同樣和蔣程黎相看兩厭過去二十年他一直這么以為。

    直到不久前, 他突然意識到蔣程黎可能是喜歡他的，否則為什么要屢次搶他的人？

    他等了許久沒等到蔣程黎表白, 他想著既然蔣程黎喜歡了他這么久，他主動一回也什么關系，就當是憐憫補償蔣程黎這些年暗戀。

    陸戰甚至還想象過在說出幫忙并且和蔣程黎在一起時他會有的的欣喜, 沒想到等來的確實蔣程黎泛紅的眼眶。

    他驀然震驚，自然認為那是蔣程黎激動難忍的表現，卻還是難免忐忑，又擔心他話說的難聽失了風度。

    于是他本來想追出去問清楚的腳步停了下來，告訴自己紳士要給對方平復心情的空間，就連紀尋出去他也按捺住沒管。

    所以現在蔣程黎嘴唇上的傷口是怎么回事？

    陸戰指尖煙頭變形，燃到頭燙到了手指，他被燙得手一顫，不耐嘖了一聲把煙頭摁滅在桌上。

    蔣程黎嘴上破皮一扯就疼，不想說話，腳下輕輕踢了紀尋一腳，面對著他摸了摸嘴角示意。

    紀尋愣怔著追著蔣程黎指尖盯了兩秒，隨后抿唇勾了勾唇角，扭過頭耳根發紅。

    蔣程黎挑了挑眉，也不知道紀尋這表現有沒有懂他意思，但好在紀尋下一秒的動作讓他放下心。

    紀尋從隨身公文包里翻出一沓裝訂好的資料，從擺滿煙酒的桌上騰出塊空地，把資料擺在陸戰面前：或許陸總已經看過我公司這批訂單的資料，但一定沒同時看過這三份。

    蔣程黎瞟了一眼那三份資料，分別是訂單、陸戰公司經營狀況、陸戰競爭公司的經營狀況，競爭公司正好是紀尋剛才跟他說過的那家方平集團。

    蔣程黎坐在角落光線十分昏暗，紀尋的公文包就放在他身側的角落里，拿走了這三份資料并不見少，還剩下厚厚一沓把公文包撐得鼓鼓的。

    最上面的一張紙蔣程黎看得很清楚，上面分門別類列了二三十個公司名稱，寫滿了字跡挺拔的筆記，有的公司后面打了勾畫了個圈寫有合作意向，大部分是打叉的寫拒絕合作，打勾的寥寥無幾。

    剩下的一大沓蔣程黎猜測都是其他各個公司的資料，如果同意合作的不是方平而是其他公司，紀尋拿出資料來的或許就是公文包里另外一份。

    最上面那張紙的邊角磨損，看起來整理了很久花費了不少心血，蔣程黎看了心里頗不是滋味，想象中是紀尋一家家公司聯系卻屢屢被拒絕的樣子，下意識把那張紙趁著角落隱蔽抽出來，折起來準備放進兜里。

    蔣程黎剛從中間翻折過來，紙張背面密密麻麻的字跡映入眼簾，他頓時一驚，就連耳邊紀尋和陸戰談判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仿佛是從天際傳來。

    蔣程黎三個字一個挨一個排滿了整張紙。

    蔣程黎幾乎是被燙到了般把紙塞進兜里，扭頭就對上紀尋疑惑的視線，而陸戰也被他的動作吸引過來。

    怎么了？紀尋湊在蔣程黎臉側，看著他輕聲問。

    沒事。蔣程黎搖搖頭，幾乎有些不敢對上紀尋的視線。

    蔣程黎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心突突跳胸腔震得發疼，手心不由自主出汗。

    紀尋深深看了他一眼，見他不說也沒再追問。

    蔣程黎平復了心情，再聽紀尋和陸戰的談判已經到了尾聲。

    要我道歉可以，不過我向來不吃威脅，陸戰眸子陰沉，盯著蔣程黎道：我之前說的話可能不好聽，但話說出去就不會再收回來，想要我幫忙只有那一條路。

    說完陸戰站起來向蔣程黎道了歉，如果蔣程黎選擇了方平對他來說確實有不小的影響，但他從來不是自己打自己臉的人，更別提是在蔣程黎面前。

    陸戰盯著蔣程黎的反應，見他聽到自己的話不止沒傷心猶豫，反而十分痛快：既然陸總誠心道歉，我們也不在追究。

    陸戰頓時臉色難看起來，狠厲森然，他緊盯著蔣程黎嘴上的傷口看：我問你一個問題。

    蔣程黎心神都被那張紙占據，說話一直心不在焉：你問。

    你為什么要每次從我身邊搶人？陸戰聲音低啞，看向蔣程黎的視線幾乎夾雜著恨意。

    向來只有他玩弄別人的份，這次他卻有了被人玩弄的錯覺，甚至對方根本沒察覺到這一點，從頭到尾都靠的他腦補，對方抽身得干干凈凈，獨留下他在這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陸戰開始后悔提起讓蔣程黎跟他的話，想必蔣程黎現在正在心里嘲笑看扁他。

    蔣程黎聞言這才從那張紙中回過神，他穿書過來的幾次都只是巧合，并且也說不上是搶，陸戰根本還沒和他們在一起。

    至于之前渣攻為什么要搶，原文沒提，蔣程黎只能猜測是為了報小時候被陸戰揍的仇。

    你自己難道不清楚？蔣程黎納悶，以為他和渣攻都心知肚明，猶豫停頓了片刻，隨后道，因為討厭你啊。

    蔣程黎笑容輕佻，讓人分不清是否在開玩笑，陸戰手中的酒杯卻頓時出現裂痕。

    蔣程黎本也不想得罪狠了陸戰，但對方先是羞辱他，現在又非得問這種問題，擺明了不想合作落井下石拿他找樂子。

    周圍人見氣氛不對勁，面面相覷也不敢開口，誰能想到好好的合作會落到這個地步。

    只有紀尋絲毫不受影響，輕笑了一聲：既然陸總問完了問題，我們也該走了。說完把資料裝回公文包。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再說我短了（抱頭

    55.第 55 章

    陸戰捏緊了拳頭, 擋在要走的蔣程黎和紀尋面前，胸膛起伏，臉崩得極緊眼神晦澀不明, 仿佛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難以預料的舉動。

    紀尋見狀跨了半步擋在蔣程黎面前, 神色同樣冰冷：陸總還有事？

    蔣程黎雖然被擋著但看到了陸戰的反應, 火氣也上來，原文里渣攻和陸戰也一見面就吵, 不過自從他高中搶了陸戰初戀打了一架, 之后再也沒動過手：惱羞成怒了, 想跟我打架？

    真打起來他和紀尋兩個打一個, 陸戰先挑釁就別怪他欺負人, 他瞟了一眼周圍想勸的朋友，他們估計只會勸架，不敢幫著陸戰打他們。

    蔣程黎穿書前性子還算不錯, 沒被欺負狠也不會跟人撕破臉，從沒打過架, 他在后面躍躍欲試思索一會挑哪下手。

    陸戰看著蔣程黎露出的衣角，眸底幾乎是恨意。

    他曾經想過如果和蔣程黎在一起后要怎么跟圈子里的人說, 甚至想過怎么勸他爸媽同意，卻唯獨沒想過都是他自導自演的獨角戲。

    陸戰視線從蔣程黎衣角前移開, 正視紀尋，掏出張名片給他：離開蔣程黎來我的公司, 我給你十倍的待遇，有想法聯系我, 我能給你的遠比那個慫貨要多。

    蔣程黎一聽更生氣了，這是報復他之前搶他的人，現在明目張膽轉過來挖他墻角。

    他剛想搶過那張名片撕掉, 卻不曾想紀尋快他一步，名片直直落在煙灰缸里。

    不用了。紀尋話說的干脆利落。

    說完紀尋拉著蔣程黎走了。

    回去的路上，蔣程黎坐在車里心里惦記著那張紙的事，佯裝看方平的資料避免和紀尋的交流，手機傳來消息，是陸戰的。

    蔣程黎點開一看，是一行字：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話不是玩笑，直到你同意都奏效。

    是陸總吧。正好是一個紅燈，天上下起了雨，紀尋停下車問。

    沒錯。

    還是用幫忙做籌碼？

    蔣程黎點點頭，眉頭緊皺盡是嫌惡。

    紀尋見狀神情晦澀不明，他自然能看出陸戰不是借此羞辱蔣程黎，真正的目的和自己相同，只是用錯了方法。

    只不過紀尋不可能把這一點告訴蔣程黎。

    少爺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沒必要為他生氣。紀尋知道陸戰和蔣程黎是發小，雖然明知蔣程黎厭煩陸戰，但看著蔣程黎為他情緒波動的樣子，還是十分刺眼。

    也是。蔣程黎把手機扔一邊，慢慢舒緩了眉頭。

    紀尋從觀后鏡看到蔣程黎的反應，輕輕翹起了唇角。

    對了，這些公司的資料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整理的？蔣程黎手揣在兜里，指尖撥弄著那張紙，心頭還是有些在意。

    兩個月前，我剛進公司就著手開始搜集。夜色漸濃，路燈和綠燈同時亮了，紀尋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打開雨刮器。

    雨絲落在車窗上流成雨線，映著昏黃路燈和紅綠相間的交通燈下，破碎割裂出一片朦朧霓虹。

    蔣程黎看著窗外，心跳微微加速。

    兩個月前，難怪那張紙看起來很舊。

    蔣程黎說不準是什么心情，有喜悅有忐忑。

    他從前只知道紀尋對他的欲望值是99，卻只是在腦海里有這樣一個數字的印象，而紀尋向來行事冷靜不露破綻，就像個把情緒拿捏精準的仿生人，他看不透紀尋的想法。

    這張紙上密密麻麻他的名字卻讓蔣程黎直觀的感受到紀尋對他的喜歡，卻又讓他擔心配不上這份喜歡，他甚至不知道做過什么讓紀尋這么喜歡他。

    你這次做的不錯，回去通知財務多發獎金。蔣程黎猜測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對紀尋伸出援手的人，并且出手大方，對他也算不錯，如果是別人紀尋說不定也會同樣喜歡。

    蔣程黎不由對陸戰之前要挖他墻角的話產生危機感，下意識想給紀尋更多。

    紀尋聞言笑容一滯，隨后又舒展開來：好。

    過了兩天，蔣程黎和方平簽了合同，工廠的風波過去，股票也慢慢回升。

    但蔣程黎怕顧蘇白再做什么，這兩天吃住都在公司，把原本游繁在公司的工作都交接給紀尋。

    原本游繁不止是渣攻的管家，同樣是他公司的副總裁，而現在游繁受了傷要修養，蔣程黎也打算給他放個長假。

    公司安頓下來，蔣程黎想起自從上次和系統交流被紀尋打斷后，系統已經好久沒出現，也沒再逼著他答應陸戰，但它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主角光芒就會降低。

    蔣程黎心底的不安更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這兩天投營養液的寶貝們，么么

    56.第 56 章

    原文里渣攻雖然劈腿劈的多, 但對陸戰、游繁卻從來沒有這方面糾葛。

    蔣程黎發現他穿的根本不是原文，而是渣攻模擬器。

    渣攻能吸引那么多人就已經離譜，蔣程黎還沒自戀到認為是個人都喜歡他的地步, 劈腿劈成八爪魚也總會有一天翻車, 更何況游繁是他小舅舅, 陸戰從小和他相看兩厭。

    少爺，這是方平最新的資料, 他們這周占據的市場份額第一次超過陸戰的霆越。紀尋發過來一份文件, 蔣程黎分出心神看了一眼。

    【陸戰的欲望值達到82?！繋滋鞗]出現的系統第一次發聲。

    蔣程黎心頭猛地一跳, 原本聽到欲望值上升會讓他激動, 因為這意味著他離脫離這個世界更近一步。

    而現在蔣程黎卻沒有半分激動, 反而是忐忑，一方面對離開紀尋不舍，另一方面他對欲望值增加的后果隱隱不安。

    在這個世界待了半年主角光環稍微下降就已經遇到這么多風波, 雖然不算真正致命，就已經落到公司危機差點破產的地步。

    如果不是公司底子還算深厚, 再加上紀尋的幫忙，蔣程黎覺得當時在包廂外的如果沒有紀尋說方平答應簽合同, 他可能真的會回包廂賠笑求陸戰幫忙也說不定。

    蔣程黎難以想象他在這個世界再多待一段時間會怎么樣，恐怕要淪落到賣房子賠錢的地步。

    系統說完后見蔣程黎沒反應, 半晌又道：【友情提示，再不加快任務進度, 主角光芒會掉的更快?！?/br>
    蔣程黎聞言心頭一沉，正了正神色：【你之前不還說待的時間越長掉的越快, 現在又變成不加快任務進度掉的快？】

    系統默然，沒回答。

    系統自從上次說讓他答應陸戰被紀尋打斷后，就再也沒出現, 既沒再提讓他答應陸戰。

    蔣程黎試探的結果讓他發覺系統在這件事上，對他好像頗為縱容。

    他就像是落入迷宮的螞蟻，看似能自由選擇方向，但其實真正的終點只有一個，而這終點，是明知道他會反抗所以偽裝成禮包的陷阱，否則系統沒必要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