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如果不同意,朕一定能拖到月燭溟攻來宣臨城。 應少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御文殿。 可爾察正在翻閱那些堆積的奏折,在宮中他們是孖離北國的使者。三個月來,月凜天一直不曾早朝,折子全都送來了御文殿,朝堂現今人員并不齊心,有的卻也猜測出了一點什么。 可爾察將那些折子全都翻閱了一遍,包括地方官上報的折子。 殿下。應少安推門進來。 可爾察抬眸看去,復又垂下眼睫,如何? 他依舊要占著皇帝的身份。應少安模樣疏離,低垂著頭,且未行跪拜之禮。 可爾察也沒介意,應少安是孖離北國的祭司,身份只次于他阿爹。 占著就占著,孖離北國的兵進不來,我們只能利用盛宣的兵。 可盛宣的兵,只聽命于兵符。而兵符沒有一塊在他們手里,皇城的侍衛營已經換成了他們的人,可護城衛雖然招納了新血,到底不是他們孖離北國的人,他們的一腔熱血,都只對盛宣,這對他們而言很難辦。 而應少安也不方便出面,他曾經本就是被月凜天通緝之人,不好公開露面。 聽命兵符這種事,就不能打破么?可爾察覺得盛宣的人真的迂腐,哪像他們孖離國,只看人,看什么兵符,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死板的規矩。 應少安但笑不語。 可爾察頭疼地揉了把臉,他還有什么要求? 沈牧亭。應少安依舊微笑。 沈牧亭?可爾察腦子里立即出現了四個月前城樓上的驚鴻一瞥,纖弱的身體,強悍的力量,臉上染血也滿臉微笑,不管面對什么,他都好似微笑著。 可爾察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那不就跟你想要他的目的不謀而合了嗎?可爾察摸著下巴,那雙深邃銳利的眸間閃過一絲什么,應少安看見了,卻依舊不動聲色。 那個人強大,淡然,平淡中隱含殘忍。 可爾察知道他不是一個軟柿子能隨意拿捏,可,他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控制月凜天。 極北邊疆那邊如何了?可爾察忽然轉了話題。 阿漭已經成功接手,只是想要孖離北國的兵穿過冰原很難。冰原上危險至極,就算能在冰原生存的好手也難以穿越。 可爾察嘴角勾起一個邪肆的弧度,那我們只要守住皇城,孖離國的兵渡過冰原也是遲早的事。 應少安默不作聲,甚至沒有提醒可爾察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 極北邊疆。 將軍,我們現在怎么辦?一個帳篷里坐滿了人,方時鏡坐于主位之上,看著手下的這些將領。 這些都是他從接手人手里救下來的。 極北邊疆中有些小部落,因為冰原中難以生存,便會屢次舉兵侵擾邊境,這些人,在軍中,這些人都是已經戰死的人。 軍中已經被新來的將領完全控制說話人后面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手段,使得軍中大多人對他們言聽計從。 而方時鏡又不能殺了將士。 方時鏡面色沉沉,掃了一眼周圍的將士,有的人身上的傷還沒好完全,潛伏在軍中的人也無法靠近那位將軍嗎? 他身邊都是他自己的人,外人根本靠近不了。而且他根本就不出軍帳,現在正直酷暑,若是孖離北國的人要舉兵而來,現在正是好時候。 等不了了。方時鏡扶在桌上的手捏緊了桌沿,我們必須盡快。 作者有話要說: 請幾天假呀,最遲周五回來。 第42章 順水推舟 又是半個月后, 身在歸燕城的月燭溟首次收到了方時鏡的密函,彼時,沈牧亭正坐在浴桶里, 趴在邊上看著寬衣只寬了一半的月燭溟, 慵懶地瞇著眼。 等月燭溟收了信, 沈牧亭才問,可有進展? 方時鏡準備夜襲。 他們只有幾百人, 就算對軍中部署熟悉, 行動起來也非常困難。 王爺之后要如何?沈牧亭態度淡然, 月燭溟這幾個月除了軟磨硬泡要他跟他比試之外, 對他簡直寵溺入骨。 京都傳來消息, 月凜天已經臥榻數月,且一直沒有早朝,月燭溟踏入浴桶, 從后抱著沈牧亭,把頭埋在沈牧亭的脖頸里, 洪蓮進不得內朝,無法探知太多, 應少安也在秘密籌備著什么,但他的目的很清晰。 感覺到月燭溟沉重地呼吸, 沈牧亭微微偏頭,我么? 他的嘴角依舊噙著笑, 態度平靜淡然得緊,卻讓月燭溟心里頭生出幾分空落來, 好似不論把懷里這個人抱得再緊,都好似沒有實感。 阿亭,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月燭溟的唇抵著沈牧亭的頸項, 噴灑的氣息若有似無。 不會。就算流亡,月燭溟也盡力給他一份安逸,他也知道月燭溟是怕自己不再他身邊,所以纏著他練功比試,他在為所有的可能或者不可能做準備。 沈牧亭雖然覺得月燭溟此番行為實在多余,卻也沒有駁了他的好意,讓他看著,感受著,或許他才能真正放心。 沈牧亭知道月燭溟為何會生出這種虛無感,那是來自他的身體,也來自應少安身邊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擔心自己準備得不夠充分,還要顧忌整個盛宣的百姓免受殃及,能把傷害降到最小就更好了。 沈牧亭原本想過,自私地讓月燭溟只屬于他一個人,不再管這世界的紛亂,可應少安盯上了他,也察覺到了他身體的異常,他們就這樣躲起來也不是辦法,再怎么躲,他都不能躲出這個世界。 得到沈牧亭毫不猶豫的肯定回答,月燭溟忽然一口咬在了沈牧亭的脖子上,咬得沈牧亭悶哼了一聲。 他們已經半個月不曾親熱過了,這場籌謀不容有失,月燭溟方方面面都要親自部署,他想一口氣,直接將孖離北國的兵驅逐出境。 而應少安說的也確實沒錯,半個月前林緋鈺等人匆匆回來一次,跟月燭溟商議了好幾天之后,便又匆匆啟程前往其他各城池州府,好消息源源不斷地傳來。 又是半個月,極北邊疆傳來消息,方時鏡將新接手的將領斬首示眾,原本被控制的士兵也盡數恢復。 那些士兵之所以會對那個孖離北國人言聽計從,是為中了藥。 沈牧亭聞言時,嘴角始終勾著清淺的笑。 這晚,月燭溟回來得很晚,他告訴沈牧亭,后天我就要帶兵離開歸燕城。 月燭溟是不想帶沈牧亭跟他奔波的,皆因宣臨城還有一個應少安,卻又不放心把他留在歸燕城,于是給沈牧亭留了歸燕城的大半兵馬。 沈牧亭只是沉默著,應少安能力如何沈牧亭能猜測一二,能在整個盛宣全力搜查還能完好回到孖離北國,不可謂本事不小。 只是沈牧亭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回到孖離北國的,他又為何會御得蟲子。 沈牧亭知道月燭溟這次的決心多大,把伏琴跟仇軒都留給了他,甚至讓林緋鈺把靜謐都叫了來。 阿溟,其實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沈牧亭窩在月燭溟的懷里,天氣依舊很熱,沈牧亭的身子卻如冬日般溫涼,那股溫涼絲絲縷縷的傳到月燭溟的皮膚上,而月燭溟火熱的體溫,也悉數傳給了沈牧亭。 對你,不得不小心。 這一晚,月燭溟非常瘋狂,向來清淡平靜的沈牧亭都求了饒,換來的卻是月燭更兇猛的瘋狂。 臨近天明,兩人的房間才稍稍停歇,沈牧亭整個人都軟成了一攤泥,勾唇輕笑著看向月燭溟,王爺這是打算將后半輩子的愛都給我么。太瘋狂了,沈牧亭覺得明日他肯定起不來床,而且也不想用異能讓自己恢復。 月燭溟心疼地摟著他,想到要跟你分開這么久,我就恨不得把你揣懷里帶走。 換來的卻是沈牧亭的陣陣輕笑。 沐完浴,他抱著沈牧亭回到榻上,等沈牧亭睡著了他才離開。 月燭溟一走,沈牧亭便掀開了眼皮,手指輕輕拂過身上被月燭溟印下的道道烙印,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 午時,江瑾來伺候沈牧亭起床,看著他身上的痕跡,嘖嘖了兩聲,王爺明日就要帶兵離開,公子不跟王爺粘著點兒?畢竟這一分別,快的話少說也要半個月,慢的話 沈牧亭卻沒有說話了,這幾個月通過江瑾,沈牧亭對應少安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應少安不能留在京都成為月燭溟的絆腳石,他不是喜歡玩兒蟲子嗎? 沈牧亭嘴角輕輕勾著,再粘著,我怕阿溟離開的時候會哭。 江瑾: 他很難想象月燭溟哭的樣子,只覺得沈牧亭在說瞎話。 而事實上,月燭溟確實哭過,第一次是在沙洲野外的那一次,還有一次是前幾天。 不過第二次是沈牧亭故意弄哭月燭溟的,那生氣又心疼外加暴戾的眼神,讓沈牧亭覺得無比滿足。 月燭溟的淚是咸里透著絲絲縷縷的甜,那甜不止于味覺,而是存在于心尖。 江瑾看著沈牧亭滿面春風,也不知道是該心疼月燭溟遇上這么個妖孽,還是該唾棄沈牧亭的不做人事。 今天,沈牧亭用過膳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關了一下午,美其名曰還找了大夫來調配傷藥,說是以防萬一。 只有江瑾知道,沈牧亭在房間里給自己放血,再用藥丸密封好封存在空心的藥丸里。 看著沈牧亭面不改色的給自己放血,江瑾面有不忍,擔心沈牧亭會因此失血過多。 直到太陽下了山,沈牧亭才蒼白著臉說好了,整整十多瓶。 江瑾不知道沈牧亭血的功效,只覺得沈牧亭瘋了。 臨行的前一晚,沈牧亭跟月燭溟相擁而眠,并沒有多余的話,兩人都沉默著,沈牧亭道:王爺睡吧,明天就要啟程了。 我想多看看你。月燭溟盯著他的臉,眼也不眨。 沈牧亭忽然站起身,那王爺可要看仔細了。 他的行為讓月燭溟忽地喉間發緊,直到沈牧亭跪坐在他身上,月燭溟都不敢動一下,只能咬緊了后槽牙。 換來的卻是沈牧亭毫不掩飾的大笑聲。 月燭溟想換成自己為主力,卻被沈牧亭摁了回去,今晚,我來! 房里除了兩人難忍的輕哼之聲,只剩曖昧的聲響。 月漸沉。 沈牧亭簡直精疲力盡,第一次知道,月燭溟究竟多難伺候。 月燭溟珍重地親吻著他,語氣無比眷念又不舍:我不在,有什么要做的都叫仇軒跟伏琴去。 好! 想我了可以命人給我送信。 好! 如果實在想我不行,我會抽空回來。 好! 夏日你體溫涼,我不在,你沐浴的時候少泡一會兒。 好! 多吃點消暑的,別在日光下曬太久,容易中暑。 好! 月燭溟一下囑咐了很多很多,他不細說,沈牧亭還沒什么感覺這些都是月燭溟在為他做,為他想。 說到后面,沈牧亭實在累極,回應他的是沈牧亭平穩的呼吸聲。 月燭溟抱緊了懷里的人,細細親吻著他的臉龐,脖頸 翌日,沈牧亭跟月燭溟同時起床,月燭溟讓他再睡會兒,沈牧亭卻不愿,他道:王爺此去生死難料,隨即拿出了昨天做好的瓶瓶罐罐,整整一箱,道:這是昨天我讓大夫做的療傷藥丸,不論什么傷,吃一粒。 萬能丹么?月燭溟輕笑,他們會帶軍醫隨行,卻也沒有拒絕沈牧亭的好意,將箱子收了起來。 沈牧亭將月燭溟送出了歸燕城外,看著外面早已整裝待發的將士,跟他輕輕相擁,之前只是說說沈牧亭還沒什么分開的感覺,而今看著那些士兵,第一次,沈牧亭心里生出了幾分悵然,我等你回來。 月燭溟翻身上馬,調轉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牧亭,那一眼深得很,老馬宵風踏著馬蹄過來,用頭拱了拱沈牧亭的臉,動作輕柔。 沈牧亭摸了摸宵風的臉,仰頭看向月燭溟。 照顧好自己。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不遠處的林緋鈺跟晏十風等人看著不舍的兩人,也沒出聲打斷,片刻后,月燭溟猛地一勒韁繩,吼了一聲:出發! 馬蹄踏踏,帶起陣陣煙塵,沈牧亭遙遙眺望著為首的那道身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他才垂下眼睫。 第一次分別這么久,不習慣也是正常的。江瑾從他身后出來,歸燕城早晚微涼,他給沈牧亭披上一件白色披風,安慰道:王爺會凱旋的。 沈牧亭自然知道這一點,不由笑了笑。 他自穿越到這里開始,從未跟月燭溟分開過,這是兩人第一次分開,時間還這么久。 回吧!沈牧亭拉了拉披風,這披風于他而言略長,不由看了江瑾一眼,江瑾跟在他后面,不動聲色。 江瑾這人其實心細得很,故意拿了月燭溟的披風給他。 沈牧亭沒有說話,回了城。 一連幾天,沈牧亭都沒有月燭溟的消息,沒了月燭溟暖/床,夜里沈牧亭睡得并不安穩,屢屢睡著后習慣性的伸手往旁邊伸過去,都是空蕩蕩的薄被,從而便會被驚醒。 這時候,沈牧亭才徹底的明白,他究竟有多習慣月燭溟在身邊,什么都為他安排得妥妥當當。 身邊盡管有伏琴跟仇軒,瑣事也無需他做,可他就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上午陽光不那么熾烈,沈牧亭總會在涼榻上微微闔目小憩。 這座宅邸沒了月燭溟,好像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去。 伏琴跟仇軒會在花園里比武,江瑾在沈牧亭小憩的時候會撫琴,一切都安靜而有序。 第五日,月燭溟終于來信,說他們已經到了宣臨城外,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沈牧亭就畫了一只狗以作回信。 駐扎城外的月燭溟收到信,總會一臉眷念又幸福的微笑。 月燭溟走了一個月了,隔幾日便會書信一封,沈牧亭變得愈發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