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對頭每天都在撩我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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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歐天氣冷,遺體能保存的時間很長,且這邊多信奉基督,私下里大都實行土葬,希望能讓逝者自然安眠,晏夫人本不必這么快送去火化,但晏董事長卻一力要求盡快。就連晏夫人的主治醫師都對比感到詫異。 但晏行川卻是理解的。 晏夫人剛來北歐療養院的那段日子,總喜歡和和晏董事長抱怨,說這里實在是太冷了,她還是喜歡暖和一點的地方。 人死以后,軀體也是一樣冷的。 晏董事長想,那就不如把他的妻子燒了,軀體焚在火里,然后他再把她的骨灰帶回昆明,灑在一年四季都有太陽的,四季花開不斷的地方。 這樣她就再也不會冷了。 靈堂里,晏行川看著那塊小小的靈牌,以及靈牌旁灰白色的遺照,握緊了身旁陸知序的手。 他把陸知序拉到堂前,正對著晏夫人年輕時的那張照片,然后小聲在心里說:阿姨,我把我喜歡了很多年的那個女孩子帶過來給你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來晚了,以后不會了! 第64章 “川川啊,你要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許藏著掖著,要帶回家來給阿姨看哦?!?/br> 這是晏行川讀高三那年,晏夫人最常和他說的話。 別人家孩子的高三,做家長的永遠在擔心孩子的學習成績和心理健康,但晏夫人的腦回路卻格外清奇—— 她每天都在盼著晏行川能拐個小姑娘回家。 蓋因晏夫人本人一直很想要個女兒。 晏夫人和晏董事長一直到快三十歲的時候才結婚,婚后,她還沒來得及有一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一場突如其來的zigong癌就徹底剝奪了她生育的能力。 收養晏行川后,她賊心不死,便干脆將拐個小姑娘回家的主意打到了晏行川身上。 畢竟十來歲的小晏總模樣俊俏,家世又好,一看就是塊可以被樹立成早戀典型的好材料。 每周末晏行川回家,她都要旁敲側擊地問問他有沒有春心萌動,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有沒有想早點戀愛。 每次得到的回答也都無一例外。 都是“沒有”。 晏夫人并不知道,那一年的晏行川,其實已經偷偷喜歡那一年的陸知序了。 那時候晏行川才剛成年,他一邊在反復試探中確定了自己對陸知序非同一般的用心,一邊又在高考倒計時不停減少的變化中感覺到了如影隨形的惶恐。 他想,如果就這樣畢業…… 那他對陸知序那點不為人知的喜歡,或許就會直接隨著時光被掩埋得一絲不剩。 沒有任何人會察覺。 他不想這樣。 因此,晏行川懷著心底那點隱秘的忐忑想了很久,終于想出了個餿主意。 他決定在高考前夕和陸知序表白。 他在圖書館的言情小說區徘徊了半個月,看了幾十本怎樣討女孩子喜歡的書,然后制定了一個他自己認為是天衣無縫,但實際上卻既幼稚又中二的表白計劃。 他做了一個巨大的八音盒,盒身上手工雕刻了一幅被他偷拍下來的、陸知序的側影,八音盒里播放的循環音樂也被他改成了《夢中的婚禮》。 那時候陸知序還住在學校附近的那間小公寓里。 晏行川考慮到她臉皮一向薄,大概率不會喜歡因為被人表白而弄得人盡皆知這種事,所以決定守在她家門口,當面和她說“我喜歡你”。 在他的設想中,他會提前在陸知序家門前的走廊頂上掛滿聲控的玫瑰花燈,這些花燈里會提前錄入陸知序的聲音信息,只要她的聲音響起來,花燈們就會發光。 晏行川到時候會在走廊里等陸知序,只要陸知序一出現,他就會喊她的名字。 陸知序大概率會下意識應答他,然后燈光亮起,斑駁的玫瑰花影驟然落下,并著八音盒里那首《夢中的婚禮》一起,悠悠揚揚地涌進他們的感官。 在這被晏行川設想出來的浪漫場景里,他會用十二萬分的鄭重和陸知序說:“我喜歡你,陸同學?!?/br> 但這件事情最終沒能落實。 不僅沒落實,晏行川偷偷在家里做的那個八音盒,還好死不死地被晏夫人發現了。 盒身上的側影被晏行川刻得歪歪扭扭,但依稀還能看出是個女孩子的模樣。 晏夫人十分稀罕地盯著那個八音盒看了好久,被放假回來的晏行川當場撞見。 晏行川手忙腳亂地上去搶,結果不小心碰到了八音盒開關。 于是音軌碰撞,那首《夢中的婚禮》當場流瀉而出。 晏行川:“……” 晏夫人在一片混亂中看了眼死死抱著那個八音盒不肯撒手的晏行川,忽然從他透出點紅來的耳垂間聞到了一線詭異的曖昧氣息。 雜物間里,那首叮叮咚咚的鋼琴曲響個不停,晏夫人沉默兩秒,終于沒忍住八卦了一句:“川川啊,你是不是……” “沒有!” 晏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行川忍無可忍地打斷了。 十八歲的晏行川別扭得要命,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去關那個八音盒,動作小心,一邊還非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這玩意兒只是他無聊時隨手做的一個工藝品,打發時間用的,跟什么女孩子都沒關系。 晏夫人從他每一個表露出的表情里都看出了貓膩。 但晏行川卻全然一副“你要是不信我,我就去死一死”的堅決,逼得晏夫人只好把滿肚子的話憋了回去。 那時候晏夫人以為,就算晏行川這小子嘴硬,但只要他有了喜歡的人,總有一天,他會把人帶回家的。 她從沒想過,她那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侄子,是位喜歡一個姑娘十年也不敢告白的慫貨。 乃至于一直到晏夫人去世,她也沒能見上她心心念念的“兒媳婦”一面。 寂靜的靈堂里,晏行川緊緊握著陸知序的手,抬頭對上了遺照中晏夫人含笑的雙目。 他眼底深處掠過一點很淡很淡的波瀾,然后在心里說:現在你不用八卦了,我把我喜歡的女孩子帶過來了,你想看就看吧。 照片里,晏夫人雙目直視鏡頭,唇邊綴著很溫和的笑意,被晏行川直盯著看時,有點像在注視著他。 仿佛在和二十七歲的晏行川隔空對話—— “喜歡了一個女孩子十年才把人追到手,你可真夠沒本事的啊?!?/br> 叫晏行川忽然想起了他高三那年。 那一年,被晏夫人敏銳察覺到自己心事的晏行川一邊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一邊卻又忍不住向有經驗人士旁敲側擊,十分隱晦地問晏夫人,如果要追女孩子,送些什么會比較好。 晏夫人就露出一個如今天一般,“你怎么這么沒出息”的神情,很久,才邊嘆氣邊無奈道,如果那個女孩子真的喜歡你,你送什么她都會喜歡的。 晏行川當時覺得這句話簡直是句廢話。 后來再想一想,他和陸知序表白那天,好像確實也什么都沒送。 那些看似浪漫的玫瑰花燈、八音盒,還有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小道具,最后都無一例外地被塵封在了時光里。 只有他這個人,和他說的那句“我喜歡你”,始終沒變過。 照片上的晏夫人眉目沉靜,依稀還帶著許多年前,早有預料的一點機敏。 晏行川看著照片里的人,近乎無聲地嘆了口氣。 ——行吧,你說得確實很對。 葬禮現場間或有三三兩兩的親戚朋友出現,晏行川給晏夫人上過香,又在她的遺像前沉默許久,直到夜色漸濃,才拉著陸知序準備退出去。 臨出門時,一直沒怎么在葬禮上現過身的晏董事長忽然在他們身后叫住了晏行川。 他從靈堂角落里走出來,目光在晏行川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到了他身后的陸知序身上,頗為客氣地朝陸知序點了點頭,說:“小陸也過來了啊?!?/br> “是?!?/br> 陸知序向后稍退兩步,同和她站得很近的晏行川拉開一點距離,沉默了兩秒,才緩緩抬頭道:“公司里的同事們很擔心您,您要節哀?!?/br> “節哀”這兩個字,晏董事長這兩天大概已經聽過無數回了。 但不管聽過多少回,每當這兩個字再被翻出來說一遍的時候,他強壓下去的那點心痛,就好像又會被牽出來一點。 寂靜的靈堂里,升起一點裊裊的香煙。 晏董事長回頭看了一眼晏夫人的遺像,很久,才點頭說了一句“嗯”。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陸知序,露出一個說不清是溫和還是平淡的神情,道:“我想單獨和行川說幾句話,方便把他暫借給我幾分鐘嗎?” 陸知序看著晏董事長的目光,下意識說了聲好。 直到她抬步退出去,坐回到車子里的時候,才忽然察覺到了晏董事長方才和她說的那句話的不妥之處:對晏董事長來說,晏行川是他的親侄子,而她只是一個對他們來說都無足輕重的下屬。 他和晏行川單獨說話,為什么要來問她的意見? ——為了不在晏夫人的葬禮上表現得太過火,以致讓晏董事長覺得晏行川是趁這個機會來帶她見家長的,陸知序特意站得離晏行川遠了幾步。 她甚至還說明了自己只是代表公司來看望晏夫人的。 晏董事長究竟是怎么看出她和晏行川關系不尋常的? 另一邊,靈堂大廳。 晏董事長帶著晏行川向里走了兩步,同他一起進了一間休息室,而后把手里的一份股權轉讓證明遞給他。 晏行川眉頭微挑,便聽晏董事長道:“上回董事會的人去得匆忙,我這邊還有一小部分股權轉讓協議沒來得及辦完手續,既然你來了,那就直接給你?!?/br> “行川,‘尋境’項目結束后,你就該正式接手晏氏了——” 晏董事長頓了頓,“以后要是遇上什么難題,盡量別來找我啦?!?/br> “我老了,想和你阿姨一起,安安心心在昆明養老,不想再折騰了?!?/br> 晏董事長說話時,語調里依稀有種說不上來的解脫意味。 晏行川抬手接過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書,指節輕輕動了一下。 晏董事長的目光順著協議書落到晏行川手腕上系著的一根淺色發圈上,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確定是她了嗎?” 晏行川微微一怔。 而后在休息室近乎沉悶的氛圍里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笑容,輕輕說:“確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