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 第71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敵營監獄看大門[無限]、七零反派俏嬌媳、當萬人迷被迫穿到無限電影中/當萬人迷被迫穿到恐怖電影中、反派大佬懷了我的蛋(穿越)、騙了陛下后我翻車了(穿越)、重生后死對頭每天都在撩我、嫁給殘疾戰王以后(穿越)、(穿書)渣攻拿了炮灰受劇本、花勝去年紅(1v1年下)、暗吻
想來太子和皇帝一定也都知道了。 太子心胸狹窄,疑心頗重,而皇帝……自然站在太子那一邊。 他沒有行差踏錯的機會,唯有將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雖不知緣由,但他心中一直明白,在父親的心里,自己和長兄,甚至和阿姊,都是不一樣的。 不能犯錯。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提防太子。 太子敢在河西對他動手,未必不敢在京中動手。他早已不是孑然一身,他的身后,還有阿芙需要保護。 …… 月芙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 大約因是冬日,離坊門關閉還有半個時辰,路上已只有寥寥幾個行人。 素秋怕她著風寒,便給她兜頭罩上一件厚實的大氅,這才讓她下去。 只是,一路回到院中,還未進屋,桂娘便等在門邊,一邊給她開門,一邊蹙眉道:“娘子,今日國公府里來了拜帖,說是明日想到府上來拜訪?!?/br> “國公府”指的自然是鄭國公府,月芙的娘家。 月芙的腳步頓了頓,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又低落了些。 她也不想看拜帖,直接問:“帖子上可說了什么事?” “不曾,是夫人寫的帖子,只說了明日想來拜訪?!?/br> 月芙沒說什么,將氅衣脫下,換了身衣裳,稍一思索,便大致猜到了。 在涼州的半年里,她收到過娘家寄來的兩封信。 一封關于meimei與趙仁初的婚事。趙仁初的養母英王妃權衡之后,到底還是接受了月蓉,兩家于六月訂下婚事,上個月已然完婚。 月芙看后,心中毫無波瀾,只寫了簡短的回信,讓人捎回長安,又送了一份不薄不厚的賀禮到建平王府,既是姊妹之間的情分,亦代表趙恒與趙仁初之間的兄弟之誼。 另一封,則是關于父親沈士槐的。 年末的官員任命中,沈士槐即將離開光祿寺,被調往晉州為長史,年后就要離京上任。 與光祿寺丞一樣是從六品上的官銜,可一個在京中,主掌宮廷采買,一個在地方,主理州府文書等雜務,其中的差別,可想而知。 況且,若換作年輕一些的官員,往地方上去,亦有大展宏圖的機會,沈士槐已年過四十,又在光祿寺渾渾噩噩多年,哪還有什么抱負?這一調走,恐怕一輩子都回不到京城了。 他自然不愿意,這才舔著臉,即便已同長女生疏至極,也寫了信去,旁敲側擊地請她幫忙。 聽說,今年的調令都是趙懷憫親自審的,二女婿趙仁初只是庶出子,又被過繼出去了,在朝中根本說不上話,唯有與趙懷憫一母同胞的趙恒還有幾分希望。 月芙當然不會幫他,回信中更是只寫了一句“恕女不孝,愛莫能助,好自為之”。 這一回要登門拜訪,恐怕也是為了此事。 坊門還開著,月芙想了想,道:“讓人即刻將帖子送回去吧,就說明日府中無人,別撲了空?!?/br> 桂娘拿著帖子快步出去,交代幾句,再回來時,手里又多了一份帖子,浣花箋,松煙墨,透著淡淡的芳香,看來十分講究。 “今日倒是奇了,又來一封帖子,竟是東宮太子妃命人送來的?!?/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10-31 23:59:11~2021-11-01 23:54: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0439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呦呦 5瓶;野有蔓草 3瓶;浪跡天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0章 栗子 月芙也十分詫異, 自己先前同太子妃鮮少打交道,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宴席上和入宮拜見的時候, 想不到自己竟會收到東宮的帖子。 況且, 近來因為賀延訥的案子,她多少看得出來, 太子趙懷憫對趙恒這個親弟弟,恐怕沒多少兄弟情誼,身為太子妃的崔桐玉自然與趙懷憫站在一條線上。 她滿心疑惑, 從桂娘手中接過帖子, 仔細看了看,這才明白過來。 臨近年關,宮中的大小事務越來越多, 不但有除夕的宴會,還有各種祭祀、典禮, 開春之后, 又緊接著要舉行親蠶禮。 往年, 這些事務都由崔桐玉主理, 薛貴妃協助。今年,崔桐玉想起她這位新弟媳,便邀她幾日后入宮,一道料理這些宮中雜務。 月芙對著這張花箋愣了許久。 到這時候,她才忽然意識到,在后位空置的大魏,太子妃便是舉國上下地位最尊貴的女子。而她, 身為嫡皇子的王妃, 地位僅次于太子妃, 可與薛貴妃、咸宜公主等人比肩。 只是,趙恒一向不受重視,令她也感到與其他人之間涇渭分明。 崔桐玉的這封帖子看起來合情合理,但月芙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做決定,而是在第二日到蘇府時,將事情告訴趙恒,與他商量。 趙恒才親自給蘇仁方喂了藥,將他周身的被衾掖好后,便坐到一旁,看了看月芙遞來的花箋,道:“無妨,你去吧,宮中人多眼雜,不會有人做什么,阿嫂一向處事周全,滴水不漏,她這么做,不無堵人口舌的意思?!?/br> 現下朝中有一些關于他們兄弟不合的風聲,崔桐玉做事從來不會留下把柄,這時請月芙過去幫襯,就是想扭轉朝中一些官員對東宮的看法。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皇帝授意的。 月芙聽了他的話,想起數月前入宮時,同崔桐玉的那一番短暫接觸,的確是個處事妥帖周到的人,聽聞太子對她也十分信任,其中不無道理。 “也罷,太子妃相邀,我若拒了,反倒是不識抬舉,給郎君惹麻煩,郎君這樣說,過幾日,我便放心地去了?!?/br> 兩人說完,床上沉睡的蘇仁方便又醒過來,喃喃地喚了句什么。 趙恒連忙過去,俯身聽清后,倒了一杯溫水,將他半扶起來。 月芙也跟上去,接過他手里的茶杯,一點點往蘇仁方的嘴邊喂。 只飲了兩口,蘇仁方便不再飲了。他已是彌留之際,吞咽變得越來越困難,御醫說,這般喝兩口水,都會讓他痛苦不已。 趙恒于心不忍,扶著他躺下后,又將溫水一點點蘸到他干裂的嘴唇上,讓他過得舒服些。 從昨日起,蘇府的管事已在準備之后的喪葬事宜,蘇家宗族中也已挑出一名代替孝子的宗族子弟。 經這幾日的時間,趙恒似乎已漸漸接受最親近的長輩即將離去的事實,情緒變得平和淡然,每日里除了盡自己所能照顧好蘇仁方外,再不想其他。 他告訴月芙,人這一輩子早晚都會有這一天,既然無力挽回,那就盡力做好最后的事。 只是,到了那一刻,他還是沒能克制住情緒。 蘇仁方走在兩日后的清晨。 不知是不是都有預感,月芙這日來得格外早,坊門一開便啟程,到蘇府時,天才剛亮。趙恒亦是守了整整一夜不曾闔眼,連日的疲憊讓他眼眶通紅。 兩人并肩跪坐在床邊,不知怎的,就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傷感情緒。 月芙忍不住伸手,在衣物的遮掩下悄悄握住趙恒的手,十指交纏。 蘇仁方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好不容易醒來,卻連睜開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輕微抽動著眼皮,嘴唇蠕動著張開一條縫,聲音極低地說著什么。 趙恒連忙湊過去,慢慢撫摸他的胸口替他順氣:“將軍說什么,我聽著呢?!?/br> 蘇仁方凹陷的臉頰抽動兩下,仿佛要使出生命中最后一分力氣,顫抖著掙扎片刻,終于以極低的氣聲說了出來。 “客兒,我、我得先去見你干娘同兩個兄長了……” 一直平靜的趙恒聽到這話,終于忍不住哽咽一聲,流下淚來。 “去吧,將軍,一家人團聚?!彼蛟谂赃?,低著頭抹淚。 月芙也眼眶含淚,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蘇仁方的眼睛只睜開一半,側著臉看著他們兩個,嘴角閃過笑意。 渾濁的眼眶中,最后一點星光如風中殘燭,噗呲熄滅。 趙恒抹去眼角的淚,又替蘇仁方將半睜的眼輕輕闔上,在原地靜默片刻才慢慢起身,走出屋子,輕聲道:“將軍薨了?!?/br> 外面的仆從們一陣靜默,隨后一個個低著頭落淚。 管事的紅著眼帶人進去,要給老人家料理身子。等在一旁的蘇氏宗族子弟也紛紛迎上去。在府中守候多日的宮廷內侍官也立刻將消息送往宮中。 府中上下,舉哀報喪。 趙恒不占孝子之位,與月芙兩個一同站在門邊,靜靜望著進出往來的人群。 “兩位兄長十多年前就過世了,沙場捐軀。沒多久,干娘也跟著去了。那時我還小,不懂將軍心中的悲痛難過,只顧日日哭泣,反要他來安慰我?!?/br> 他悄然低下頭,用極低的聲音與月芙說起那時候的事。 “我有愧于將軍一家。兩位兄長分明一直對我極好,可我幼時卻總偷偷想,為什么他們是將軍的親兒子,而我卻不是??扇缃窕叵肫饋?,將軍和干娘對我,比對親兒子都好?!?/br> 月芙仰頭看著他,心里涌起一陣一陣如浪潮一般的憐愛之意,卻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來,只能認真地聽著。 “去了也好,他們一家人,陰陽相隔已太久了?!?/br> 最后一句話,帶著嘆息與傷感。 他一向寡言,情緒更是鮮少外露,方才那一聲哭,已算放任,此刻將心里的話說出來后,便真真正正能平靜面對了。 自第二日起,便是入殮、停靈,迎接各方前來奔喪吊唁之人。 蘇仁方身份特殊,不但大多在京的朝臣們都陸續來過,連皇帝趙義顯也帶著太子趙懷憫親自來過一趟。 皇帝哭得傷心,口中喚“阿兄”,令眾人心里皆是一片凄惶。 吊唁過后,他又看向一直守在這里的趙恒,輕拍他的肩膀,道:“八郎,人已去,你也別太傷心。蘇將軍養育你一場,這幾日,你就留在這里幫著料理事務,等出殯以后,再入宮吧?!?/br> 趙恒點頭,一一應下。 喪儀雖有蘇氏宗族料理,但許多細節都要問過趙恒的意見。往來的客人,他也跟著一同接待,整整七日,忙得腳不沾地,直到出殯以后,才終于有一兩日空閑的時候。 已是臘月中旬,算時日,他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睡過一日好覺了。 月芙心疼不已,一早便催著他趕緊沐浴洗漱,熄燈上床。 他真的累極了,連多說一句話的精神也沒了,一將她抱在懷里,便沉沉睡去。 月芙看他睡得安穩,才覺得安心,也闔眼睡去。 因再隔一日,月芙就要入東宮幫著崔桐玉料理年節與親蠶禮的事務,兩人決定第二日留在家中,難得清閑一日。 只是,趙恒習慣了早起,哪怕累極,也仍舊天不亮就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