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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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芙行禮,看著趙恒一刻不停地快步離開,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有下一次,他完全沒拒絕。那只手釧,也一定被他收起來了。 現在,她該想的,是如何讓趙恒在不經意間發現是他誤會了她。 素秋聽見院門開關的“吱呀”聲,從屋里出來,要將幾案上的茶具收走:“可惜了,茶餅還剩了不少呢?!?/br> 月芙聞言,抬頭看看天色,重新走回榻邊,止住她的動作:“還早,不急著回去,不如我將余下的也煮了吧,咱們一道喝?!?/br> 兩人遂對坐案邊,重新炙、碾、篩、煮、酌,幽幽茶香重新彌散開來。 …… 山門外,趙恒跨上馬背,領著楊松等人飛馳而去。 他心情不佳,連帶著臉色也十分冷峻,一路上小心避開行人,速度卻不曾放慢。 楊松等人也不知他為何從寺中出來,就如此陰郁,只得緊緊跟在后面,一言不發。 直到出了晉昌坊,路上的行人多起來,他們才逐漸慢下來。 寬闊筆直的大道上,另一列車馬從城門的方向緩緩駛來。 數十名豪奴護于隊伍的兩側,將原本欲從兩邊通行的百姓們統統攔?。骸百F主先行!” 這樣架勢的“貴主”,長安只有一位。 趙恒心中不悅,但眼看百姓都已避讓開,便也不欲與之爭執,只勒住韁繩,和旁人一樣,讓到道邊,當馬車行近,才駕馬到近前,喚了一聲“阿秭”。 馬車的速度放緩,車簾被抹了鮮紅蔻丹的指尖撩起,露出趙襄兒含著睡意的臉龐。 “八郎,你怎么在這兒?”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慵懶和沙啞,似乎昨夜沒有睡好,想必又邀了一群紈绔,紙醉金迷了一整宿。 “我去了一趟慈恩寺?!壁w恒扭開眼,淡淡地回答。 趙襄兒聽見“慈恩寺”三個字,也沒多問,只當他又去祭拜了母親:“你有心。我和阿兄一直在長安,去慈恩寺的次數,反倒比你還少?!?/br> 事實上,她和趙懷憫幾乎從不去慈恩寺。慈恩寺雖奉了先皇后的蓮位,但太極宮中亦有佛堂,他們往日多只在太極宮中上香、做佛事。 “正因我留在長安的時間太少,才要多去幾回?!?/br> 這時,趙襄兒掀著簾子的手被另一只干凈修長的手取代,杜燕則跟著出現在車窗邊,沖趙恒低頭,喚了一聲“殿下”,算是行禮。 未婚夫妻,同乘一車,有些不妥。 不過,咸宜公主一向作風大膽,兩人都是成過婚的人了,倒也沒必要太過避諱。 只是,趙恒一見到杜燕則,就會不自覺想起沈月芙,進而感到一陣煩亂。 他冷漠地移開眼,對杜燕則的問候視而不見,令杜燕則雋秀的面龐間閃過一絲難堪。 趙襄兒看一眼未婚夫,也沒有在弟弟面前維護他的意思,只接著道:“聽阿父說,你明日又要離京,等回來,便該直接去行宮了。阿兄已讓舅父和阿嫂替你又挑了幾位年齡相仿,家世也清白的女郎,待你過去,不妨見一見?!?/br> 行宮的宴席、行獵、打球等玩樂事,一定比長安多得多,有的是機會。 “阿秭,我不——” 趙恒一聽,就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想要開口反駁,可趙襄兒也顯然早料到了,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當即擺擺手,道:“好了,我乏了,這就先回去。我的府邸還在修整,這幾日暫居東宮,明日便不去送你了,你路上小心些吧?!?/br> 說完,放下車簾,將趙恒的視線隔絕在外,令隊伍行快些,很快便走到了前面。 趙恒覺得心里的那股氣更盛了。 太子要給他另尋親事,這在意料之中。上次,他將崔賀樟的事透露給邱思鄺,即便事先給了提醒,幫東宮化解了可能出現的風波,太子的心里也一定留下了不滿。 況且,圣人同樣不看好他和沈家的婚事。 現在,甚至連他自己,都開始有些說不清的猶豫。 他緊抿著唇,直到行到了另一條道上,再看不見咸宜公主的儀仗,才摸了摸胸口處,從衣襟中取出個不及巴掌大的物件。 白玉鑲金,圓潤通透,正是沈月芙口中的那只手釧。 原可以直接還給她,可那時,他不愿承認,自己竟然將這東西帶在身邊。 也可讓身邊的侍衛代他將此物送回她的手中。 他也沒這么做。 她說“下一次”,他卻說“可以”。 作者有話說: 我發誓,這周我一定會加更的。感謝在2021-09-23 00:01:32~2021-09-23 22:32: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holiday、53111575 10瓶;時間停留在なら的nina 2瓶;中國聯通、致余之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1章 將軍 第二日一早, 趙懷憫和趙襄兒兩個果然沒來送行。 習慣了長久分離的兄弟姊妹,早已不把僅僅大半個月的離別放在心上。 離去前,只有兩名太極宮的內侍過來, 囑咐趙恒路上小心, 又送來一封圣人親筆寫下的書信,讓他轉交蘇仁方。 盡管蘇仁方此番回京, 就要長居于此,但唯有圣人親筆書信,方能表這些年來的謝意和器重。 趙恒謝過后, 接了信, 當即上馬,輕裝簡從,出長安城門, 沿著官道,朝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眾人一路披霜戴月, 日夜兼程, 行動之肅然有序, 宛若行軍途中, 終于在數日后抵達原州境內,與蘇仁方一行相遇于驛站。 “將軍,客兒來遲了。多日不見,一切可好?” 趙恒一下馬,將韁繩交給驛站中的雜役,也來不及整理儀容,便快步趕上去, 一向嚴肅到古板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 “客兒”是他的乳名, 當初, 因為他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便要旅居他鄉,母親才替他起了這個乳名。 許多年過去,除了蘇仁方,已再沒人這樣喚他了,連圣人也很少。 “好,好,我一切都好,年紀雖不小了,卻老當益壯,這點路,不礙事,別為我擔心?!?/br> 蘇仁方笑得十分爽朗,面上被西北風沙嚴寒割出來的道道深溝都擠到了一起。 他已年過花甲,比圣上還要年長不少,卻依然精神矍鑠,風采奕奕,若不是當年在天山征戰時,落下了嚴重的腿疾,如今越發嚴重,一到冬日,便痛得無法動彈,他也不會在這時候選擇致仕。 已到深秋,即將入冬,一出長安,再往西北來,便能明顯地感受到風霜的威力。 趙恒深知他的老毛病,二話不說,也不假他人之手,親自上前,扶著蘇仁方往屋里去。 兩人之間,雖無生恩,卻有養恩,親近自非旁人可比。 尤其蘇仁方的兩個兒子,都已在十年前一場戰事中捐軀,他獨身一人,越發將趙恒當作親子一般照看。 待進了屋,趙恒又親自倒了一杯溫水,奉至蘇仁方的面前:“路上風疾沙燥,將軍快多用些水吧?!?/br> 蘇仁方接過水,一口飲盡,接著,便拉還要給他再倒的趙恒坐下:“好孩子,我知你心地純善,但只在這兒就好,等回了京——” 他沒把話說明,也知趙恒一定早就明白。 他只是替圣上養育八王,連養父之名也沒有,斷不能承八王的情。八王的父親,始終只有一人,便是太極宮中的圣上,除此之外,誰也不能逾越。 稍有感念無妨,但若讓圣上知曉,八王對他如此尊敬,感情如此深厚,實在不妥。 “你的父親是圣上,該多孝敬圣上?!?/br> 趙恒低頭坐在簡陋的榻上,許久才沉聲道:“將軍,我明白的,只在這兒?!?/br> 蘇仁方露出欣慰的笑容,被花白的須發襯得格外慈祥:“我知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不過一直未曾表露罷了?!?/br> 趙恒是個很不一樣的孩子。幼年時,他就少言寡語,比同齡人更顯沉穩。只是,遇事時,他也多一言不發,曾一度教人疑心,這孩子是否有些木訥。 可時間久了,蘇仁方漸漸明白,趙恒一點也不木訥,相反,他其實十分聰敏,小小年紀,就已將自己的處境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涉及朝廷,涉及地位的事,不必任何人提醒,他就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圣人總以為,是蘇仁方教導有方??商K仁方清楚,他礙于趙恒皇子的身份,每每遇事,都只敢稍加引導,是趙恒自己秉性淳厚,明事理,懂進退。 “我本還擔心,你這一次一個人留在長安的時間太久,恐不習慣他們在朝中的規矩,不過,前幾日我收到邱老的信,便知你什么都清楚。你做得很好,不過,還是要小心些,畢竟是太子殿下……” 為人臣子,絕不該私下議論主君,只是,面對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蘇仁方總是不愿隱藏自己的肺腑之言。 趙恒向邱思鄺透露崔賀樟的行徑,為了不得罪太子,又提前向東宮透了口風,這樣的行事方式,簡直就是在夾縫中尋找平衡。 若太子是個胸懷寬廣的人也就罷了,這樣做的確是最佳的處理辦法??商臃置鞑皇?。再加上二十年前,圣上將八王送往邊塞,也有些隱情,若被太子知曉,恐怕要生變。 趙恒聽著他的話,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深意,不禁問:“將軍,是否發生了什么我不知曉的事?” 蘇仁方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撐著桌案將不太靈便的雙腿放松些,低聲道:“你是六月回京的,八月,安西都護府出了一件事,你在長安可有耳聞?” 趙恒點頭:“自然聽說了,安西都護府大都護秦武吉上疏朝廷,稱其麾下一名都護府司馬曾鈺徽私下與疏勒幾大貴族世家私下勾結,縱容其手下的盜匪搶掠往來途經龜茲的商隊,從中斂財得利,上月,太子和幾位宰相商議后,又上報圣人,將曾鈺徽革職問罪。此事有什么問題?” 這件事,說大不大,發生在遙遠的西域都護府,與長安的聯系實在少之又少,再加上秦武吉的及時稟報,按說應當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不過,西域一帶,雖已被大魏統治長達數十年,但周邊諸多大小國家,數十年來摩擦不斷,南面的高原上,還有吐蕃和吐谷渾的虎視眈眈,軍政大事,不容差池。 蘇仁方冷笑一聲,搖頭道:“這是上報至朝廷,給大臣們,給圣上的說法。你跟著我在西域都護府待過幾年,那時你雖還小,但想必多少也知道些情況,單一個都護府的司馬,看上去品級不低,卻絕不可能聯絡得了疏勒的貴族世家?!?/br> 趙恒幾乎不涉朝政,當初聽說此事,也未深思,如今經這般提醒,立刻明白過來。 如今大魏的安西四鎮,在許多年前,都是西域小國,被王族和幾大世家統治長達千年,其根基之深,幾乎滲透到當地的方方面面。后來,幾經征戰,大魏攻破諸多小國附庸的西突厥,才得以征服大片西域土地。 朝廷雖在各地置都護府,但皆只負責協調西域各方勢力,當地事務,仍由各世家大族決定。 一個都護府司馬,的確不夠分量——實際上,能說動西域貴族的,只有大都護秦武吉。 “秦武吉。他是太子的人,當初由太子保薦,方能一路高升?!壁w恒意識到事情的關鍵之處,面色變得十分嚴肅,“是太子和王大相公在保他。曾鈺徽只是替他頂罪的?!?/br> “是啊?!碧K仁方閉了閉眼,語氣里既有怒火,亦有無奈,“一名大都護,未能保一方安寧,反而做出這樣的事,實在令人不齒?!?/br> 他沒有指責太子和王玄治的包庇,趙恒明白緣由,有些話,即便私下里,也應當避諱。 東宮的地位看似極其穩固,圣人鐘愛發妻王氏的子女,對其他庶出子女關心甚少。 可一旦太子犯了大錯,被百官和百姓指責德不配位,下面也不乏能取而代之的人。 太子不想自己的人出事。 更重要的是,西域都護府雖遠離長安,卻十分重要,不能輕易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