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來到云氏科技的大樓前, 云臥白領著聞曉等人來到即將進行談判的會議室中。

    云氏這邊負責和莊錦年談判的是云氏的經理。

    云總不在嗎？莊錦年問。

    經理笑答：與貴司的談判, 之前兩次也是由我負責的。我們老板業務繁忙, 不是很重要的事務，一般不會麻煩他。

    聞曉抬手, 遮住幸災樂禍的嘴角。

    他可聽出來這個胖胖經理話里的潛臺詞了。是在說莊錦年這個合作不夠資格同云臥白親自談呢！

    經理看向聞曉：這位是莊總的新秘書？

    不是。

    那談判還是不要有無關人等在比較好呢, 莊總？經理笑。

    方小艾等人上前解釋, 他們正在綜藝錄制中。若談判中涉及商業隱私, 他們會消音處理, 并簽署保密協議并負相關責任。

    這我做不了主，我問下我們老板。

    經理拿起手機給云臥白打電話，不知對面說了什么, 經理突然看了一眼聞曉，眼神驚訝又好奇。

    您要過來？好的, 好的！

    聞曉心神一動，是云臥白要來嗎？

    經理收起手機, 再看向聞曉時，變成和藹親切得不行的表情：小先生, 我才知道您是老板的朋友，有失遠迎。您當然可以旁聽, 請先坐在沙發上等一下。

    聞曉突然有些羞澀，強裝自然地點頭, 走到墻邊的待客沙發上坐下。

    兩分鐘后，云臥白出現在會議室。

    老板！經理站起身，想把自己作者的位子讓出來。

    云臥白抬手制止, 說：說了和莊氏的談判由你負責。我只是來陪他的。

    云臥白在聞曉身邊坐下，這個他不言而喻。

    之前一公錄制匆匆一別，聞曉有幾天沒見云臥白了。乍見歡喜，傾身湊近的雙眸燦爛明亮：你怎么有時間下來啦？不是很忙嗎？

    見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云臥白亦垂首湊近，他的眼神清冷卻溫柔，溫柔得給了聞曉一種錯覺，好像若不是顧忌有那么多人在場，這個人就會摸摸自己的頭似的。

    前面長長的會議桌上，談判已經開始。聞曉忙止住話音，不讓自己影響到這次談判。

    莊總之前也派貴司的工作人員和我們接洽過了。您也是懂行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司還是原來的條件，貴公司若是想購買我司模擬3d技術的使用權，每年使用費5個億。

    誠然模擬3d技術是云氏領先世界，率先一步研制出來?？墒俏鍍|也過于獅子大開口了。我莊氏旗下的z視頻，是國內日流量最大的視頻網站，有沒有這個技術，對它不會有大影響。我是出于先進的觀看體驗，想買下技術使用權，是想長期使用的。細水長流，不如一年給云氏4.2億，再把時間簽長一點，五年，你覺得怎么樣？

    經理笑笑：正是因為細水長流，和氣生財，才給莊總報價5個億。誰不知道莊氏下的z視頻是個吸金獸呢，區區5個億，對莊總來說只是個小數。

    而且，莊總對這塊應該也很熟悉：模擬3d技術，是直接作用于影像源代碼上的，將2d影像直接不通過介質，就能變成3d影像，可以讓觀眾在觀影中丟掉3d眼鏡，解放他們的眼睛和鼻梁，主要是用于影院的。影院的技術推廣才是我們主要市場，一年10個億也不一定能拿下來。

    當然這個技術也可用于電視和視頻網站。z視頻確實是目前國內最大的視頻網，有沒有模擬3d 技術，對您沒什么影響。不過，電視臺很看重這個技術，他們的報價也比莊總更有誠意。不知加載了模擬3d技術的電視臺，是否會對網劇播放造成沖擊呢？

    這個道理，莊錦年自然看得通透。但他仍不想退步：既然如此，我也想表明我的誠意。我愿意簽5年的合同，就按一年5億，如何？

    說好的，是簽一年的合同呢，莊總。

    莊錦年捏著文件的手指暗中一緊，你們云氏，就這么放心這項技術嗎？科技日新月異，也許明年有更好的，模擬3d技術價值下跌，等明年再簽的時候，也許就不到5個億了。

    是的，我們就是很放心這項技術。所以，莊總能不能給個痛快話？我待會兒還要見愛貓網的總裁呢。

    聞曉在后面聽著，對專業詞匯根本不懂，但是商場上的你來我往，他還是能體會到的。

    他能看出來，在這場談判中，莊錦年已經失去了主導權。

    莊錦年不好過，他自然開心。

    聞曉依稀能看出來，云氏經理有這么大的信心，多是賴于這個沒聽說過的模擬3d技術。而這個技術，除了云氏科技的老大，還有誰能一力促成呢？

    慕強心理人人都有，聞曉佩服極了，他抬起纖細的脖頸，又湊到云臥白耳邊，他用手捂住嘴巴，小聲說：你好厲害。

    云臥白耳朵微癢，動了一下。他垂眸，猝不及防地看到聞曉瑩白的耳朵。

    小omega的耳朵白的像雪，只有耳垂是水蜜桃般的淺粉色。窗外燦爛的陽光灑進來，Omega的耳朵薄薄的，幾欲透明。

    云臥白心神恍惚，一時沒聽清聞曉又說了什么。

    臥白？見云臥白沒回答自己的問題，聞曉疑惑地喊了聲他。

    啊，抱歉，你說什么？

    聞曉正欲重復自己的問題，余光看見胖胖的經理往自己這邊瞥，以為對方是不滿自己打擾了談判，忙向云臥白搖頭，坐正身子，垂著雙眼，眼觀鼻鼻觀心，乖巧得很。

    云臥白唇角一動，心中驀地可惜。

    可是聞曉接下來再沒看他一眼，他只好收回目光，看了經理一眼。

    接受到老板冷颼颼的眼神，經理胖胖的肚腩抖了抖。

    夭壽啦，他只不過剛才沒忍住八卦之心，想看下那位能讓老板變得截然不同的漂亮男孩到底是何方神圣，并沒有其他意思??！

    哎，未免老板的氣越積越多，他還是早點結束這次談判，讓老板能好好和小男孩聊天才能將功折罪了。

    這場談判并沒有促成云莊兩家公司的合作。對于云氏科技來說，并沒有什么?，F在模擬3d技術的市場，是賣家市場，僧多粥少，不愁沒有買家。

    而莊錦年，則要重新考慮z視頻的下一步發展計劃了。

    談判結束，《我們離婚以后》的錄制也算基本結束了，不過后續還有一個雙人采訪。

    聞曉告別云臥白，準備和節目組一起離開。

    曉曉。

    在聞曉即將關上車門前，云臥白出聲叫住他。

    怎么啦？聞曉問。

    明天見。云臥白輕聲說。

    明天見！聞曉笑著揮手。

    直到車已開遠，聞曉才反應過來：明天見？明天要干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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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我們離婚以后》的ending錄制還差最后一個環節, 雙人采訪。

    聞曉和莊錦年兩人跟隨拍攝團隊來到a臺總部，一間事先準備好的會議室。

    桌子是三角形，兩人一人占據一個邊角。莊錦年抬頭看了聞曉一眼, 沒得到聞曉的一點回應。

    導演cue流程：節目就要結束了, 請兩位一起回顧一下曾經的相處吧。

    節目組放出一個視頻, 是兩人在《我們離婚以后》前幾期的剪輯片段，配有部分當時的網友彈幕。

    畫面慢慢展開, 第一幕是當初聞曉cos顧元, 和云臥白一起站在臺上, 而莊錦年在遠處靜靜凝視的畫面。

    隨著當時莊錦年身旁樓天影的一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彈幕也刷起來：

    【這么漂亮的老婆不香嗎？】

    【這兩個人為什么離婚??？聞曉之前的采訪說得很嚴重的樣子?！?/br>
    【莊總的眼睛好好看, 他看著聞曉的目光好認真，還愛著吧？還愛的吧！】

    聞曉眼尖地看到這個彈幕，不適地蹙眉。雖然莊錦年真正的前妻不是他, 而是大聞，但他只要想到莊錦年愛著大聞的可能, 就心梗得很。

    畫面一轉，是昏暗的酒店房間。

    一盆冷水, 高高傾泄，潑醒了莊錦年。

    聞曉看到這里, 沒忍住哈哈大笑。

    畫面里的兩人在對喊，這一刻都成為聞曉笑聲的背景音。

    莊錦年看著視頻里狼狽的自己, 和彈幕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輕咳一聲, 翹起一條腿。

    他覷了聞曉一眼，無奈：這么好笑？

    你管我？聞曉橫眉。

    視頻繼續，涵蓋了很多兩人的相處和單人場面。聞曉蹲在攝像頭下搜分化成a小技巧的帖子, 莊錦年一個人吸煙的背影，兩人發生爭執的畫面，莊錦年和樓天影間的沖突

    還有，樓氏娛樂的練習室里，莊錦年把聞曉壓在鏡子前，進行alpha的信息素壓制，Omega紅著臉，渾身顫栗，用發卡攻擊alpha的手卻穩又狠。

    【?。?！嗚嗚嗚霸道陰鶩alpha攻堅韌漂亮Omega受，我可以！復婚吧兩位！】

    【前面的連屎都能嗑？這是強|暴??！Alpha就能強|暴有理了嗎？？？】

    【太危險了！節目組有沒有良心？聞曉是個剛分化的Omega，莊錦年這是□□、性|sao|擾！為什么不讓莊錦年戴腺體貼？】

    【總裁就高人一等嗎？Alpha就能隨地用信息素攻擊一個Omega嗎？莊錦年給我退出錄制??！】

    【之前還有人說曉曉不識好歹，嘲他想不開和一個英俊多金的總裁a離婚，現在明白了吧？外形條件再好，擋不住惡臭本質！】

    莊錦年看到這里，那日皮rou見血的痛苦此時似乎再次復現，他的眼角微微抽搐，神經質地陣陣發痛。

    聞曉沒有說話，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莊錦年的后頸，意有所指。

    視頻結束，房間一時安靜下來，只聽見導演翻弄手卡的窸窣聲。

    那么，是這個綜藝在最后，留給兩位的兩個問題。導演緩聲說。

    你們，后悔和對方結婚嗎？

    不后悔。后悔。

    聞曉抬頭看向莊錦年，重復一遍：后悔的。

    雖然真正經歷了那十五年的人不是他，可是他同那個被婚姻磨敗的青年感同身受。而這些天和莊錦年的接觸，更讓聞曉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怎樣一個混蛋。

    后悔嗎？

    他肯定后悔啊。誰能遇到幾次愛情，誰又能擁有幾個十五年？

    莊先生不后悔？導演問。

    莊錦年眼皮低垂，視線落在桌上的鮮花。他的聲音冷冽而沉靜，和他說出來的話相比，有種割裂感，根本無法讓人信服。

    莊錦年說，對，我不后悔。

    若回到過去，我仍如此。

    聞曉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緊成拳，用力到手腕顫抖。

    導演看看兩人，臉上不知作何表情。這一刻，身為導演，他竟然違反節目利益地，想讓錄制早些結束。

    那，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愿意復婚嗎？

    聞曉似乎聽到什么好笑的事，當場笑出聲來，不過這笑聲實屬嘲諷，帶著冰冷。

    不愿意！

    聞曉說。

    當然不愿意！

    聞曉又說了一遍。

    導演只以為聞曉是因為太過氣憤才重復了一遍，可其實，聞曉是在替十五年后的自己回答。

    第一遍，他代表自己。若自己遇到莊錦年這種人，別說復婚，不把他身上扒層皮，他就不姓聞！

    第二遍，他代表十五年后的自己。

    聞曉知道，那個青年愛慘了莊錦年，愛到即便被強制標記，也在愛上之后輕易原諒。愛到即使已經被冷眼旁觀了十五年，也不想分開，甚至簽下一檔離婚綜藝，奢望挽救婚姻。

    但凡那個人不是十五年后的自己，聞曉都會罵一聲賤。

    可是，在知道那個青年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后，在知道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十五年后，在知道莊錦年到底是個怎樣自以為是剛愎自私的人后

    他根本舍不得罵不出口。

    幸運的是，即便為時已晚，但青年也撐著一身傷痛，抽身離開。

    青年領回離婚證，洗去莊錦年的標記，生活中擦去莊錦年的便簽。三十三歲歲的青年回到十五年前，回到那個還沒被莊錦年禍害過的年份，找回遠去的十八歲曾有的快樂與自由。

    那株開得正盛的石榴已落果，砸在地上的血紅的石榴漬無法洗去，但等來年盛夏，會再次開出絢爛的花，結出紅燦燦的果。這次，也許會有一個人，他小心捧住了熟透的果實，保護住了晶瑩甜美的石榴籽。

    那，莊先生呢？

    莊錦年犯了煙癮，聲音變?。核舨辉敢?，我的答案就沒有意義。

    嘖。這時候裝什么深情傷感？

    聞曉心中萬分不適，他站起身，看向導演。雖未說話，一切肢體語言卻表明他已不想多呆。

    導演嘆了口氣?？磥硎展俚膬x式感只能從程司和展虹眉那對身上找回來了。

    錄制結束，有緣再見。

    聞曉的肩膀瞬間放松下來。

    他一一告別感謝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走出a臺總部的大樓，站在門口，等助理馮跳跳把車從地庫開上來。

    聞曉

    沒有鏡頭也沒有別人的時候，聞曉一點也不屑遮掩他對莊錦年的厭惡：陰魂不散你想干嘛？

    莊錦年在聞曉身前站定，一點也沒受到聞曉惡聲惡氣的影響，問：你說可以和他聯系，能，能讓我和他聊聊嗎？

    聞曉撫頭：莊錦年，你說這話，和你以前可不一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他情根深種呢。那你和他離婚怎么解釋？出軌養小三怎么解釋？

    莊錦年蹙眉：我沒出軌，更沒有小三。

    聞曉呵了一聲，眉頭高豎：還狡辯哪？你在日記里寫得清清楚楚，什么等了十五年，什么把他送走，迎接我愛莊錦年，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