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體育課什么的，也從來沒有缺席過。

    連江夢都忍不住感慨，他們班的體育老師身體真的是特別健康，要知道她以前上學那會，班上的體育老師可是動不動就身體不適請假不來上課的。

    整個初三的學習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對于即將到來的中考，江夢自己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但她身邊的人，好像比她更快的適應了她是個初三生的這個身份。

    就比如夏教授和夏師母。

    江夢之前去夏教授那兒學畫都是一周兩次，升上初三之后都不用江夢主動提，夏教授就直接跟江夢說以后把學畫的時間壓縮至一周一次，而且每次她去學畫，夏教授都會給她做一桌好吃的，讓她好好補一補身體。吃完還會讓她帶一包好吃的走。

    再比如每天負責接送她的司機云姐。

    之前初一到初二江夢他們學校是不需要上晚自習的，只有各種奧數提優班和英語提優班什么的會放在傍晚和晚上，但現在上了初三，江夢就要開始上晚自習了。云姐每天早上接她的時候，會主動給她帶早餐，晚上接她的時候，還會順手給她帶一份宵夜。

    弄得江夢都不好意思了，云姐自己倒是很淡定：“沒事，我就當提前適應一下怎么照顧畢業班的孩子了，這樣以后等我家閨女上畢業班，我就有經驗了?！?/br>
    雖然都是很小的一些事情，但江夢就是那種會把人的小善舉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她逢年過節都會自掏腰包給夏教授夏師母買禮物，給云姐包紅包，然后謊稱是向林讓她準備的。

    一開始當然沒穿幫，直到忘了是個什么節日，云姐收到了江夢的紅包，又在微信上收到了向林親自發過來的節日紅包，云姐才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云姐當時什么都沒說，只是自那之后，給江夢準備吃的更加盡心盡力。之前可能很多吃的都是來的路上在外面順手買的，但自那之后，無論早餐還是宵夜，基本上都是她親手做的。

    其實云姐之前一直把接送江夢當成一件工作，向林給錢，她負責接送江夢，各取所需，兩不相欠。但跟江夢相處越久，云姐就越覺得這孩子可真是招人疼。

    以至于現在，云姐有甚至都會想，哪怕向林突然破產了，一時之間付不起她的工資，可能她都會堅持免費接送到江夢中考結束。

    -

    開學的時候是9月，天氣還是挺熱的，感覺跟夏天也沒差。但隨著時間進入十月，雖然a城白天的溫度還是挺高，太陽下也依然暴曬，但早晚就已經開始略帶涼意了。

    班上很多同學如今都把課外的興趣班給停了，尤其是各種音樂或者是美術類的，不過江夢倒是一直堅持著。只不過課外興趣班的時間都縮短了，連琵琶的練習時間也從之前的每天2小時變成了1小時。

    有時候作業多的時候甚至更短。

    而就在這個城市街頭的行人紛紛換上秋裝，樹木也開始飄落葉的時候，江立陽所在的醫院里，給他下達了第二次病危通知書。

    其實他去年第一次做開顱手術的時候，醫院就已經給他下過一次病危通知書了，只不過那時候江立陽一直覺得自己能扛過去，所以從簽字到進入手術室，都是他自己一手搞定，手術結束之后，也是特護照顧，所以壓根沒有通知身邊的家屬朋友。當然了，江立陽其實也沒什么家屬，更沒什么朋友。

    但這一次，可能是因為他自己慫了，也有可能是病魔沒有先擊垮他的身體而是擊垮了他的意志，反正收到醫院下達的第二次手術通知書和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給向林打電話。

    結果接電話的根本不是向林，當然也不是江夢。而是一個自稱向林助理的男人，自稱姓劉。聽江立陽說自己是向林的父親的時候，既詫異又客氣：“您是向林的父親？親生父親嗎？抱歉，我沒聽他提起過您，我還以為……”

    后面的話這位劉先生沒說完，但里面的潛臺詞江立陽是聽懂了的。向林從來沒有跟身邊的人提起過他這個父親，包括對自己的助理。所以這個助理先生可能以為他早就已經離世了。

    江立陽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他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跟一個助理去多說什么。所以他只問向林的助理：“向林呢？讓他接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br>
    結果助理特別為難的對他說道：“抱歉啊，向林現在正在拍戲，他拍戲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他。所以哪怕是孫燁哥或者是meimei的電話，也都是等他拍完戲之后才回過去的。要不您先跟我說說是什么事情，晚一點等他拍完戲，我讓他給您回電話？”

    江立陽想起一年前還是兩年前，具體時間忘了，反正當時他突發奇想地想約向林一起過節，那時候向林就跟他說“讓他找助理約檔期”，那會兒江立陽還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現在看來，這個兒子比他想象的要心狠多了。

    最后江立陽氣呼呼地留下一句：“你就跟他說，他老子快死了?！?/br>
    江立陽這天最終也沒接到向林的回電，不過他的銀行卡里倒是多了一筆錢。江立陽一開始也沒把這筆錢跟向林練習在一起，直到這天晚上向林給他回了條信息，問他錢收到了沒有，他才反應過來，這筆錢居然是向林給他的。

    江立陽氣死了，忍不住又把電話給向林打了回來。

    這次終于不再是向林的助理接的了，而是向林本人。

    電話一接通，江立陽就開始炸毛：“……向林你什么意思？老子缺你這點兒臭錢嗎？老子有的是錢。還是你覺得自己現在掙錢了，是大明星了，所以翅膀就硬了，就可以不管你父親的死活了？”

    向林很淡定地聽著他的控訴，等他說完了，氣呼呼地在電話那頭喘著粗氣，才淡淡說道：“我只是在向你學習。畢竟當初你就是這么對我的?！?/br>
    江立陽無言以對。

    向林：“我一直覺得，父母子女一場，其實就是一場輪回。當初你種下什么因，如今就會結出什么果。我以為當初你那樣對我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你年老的時候會是這樣的結果。就像你現在這么對江小夢，就應該預料到，你哪怕是死了，她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的?！?/br>
    江立陽：“……所以你現在是在替她打抱不平？”

    向林嘆口氣：“你到現在都不懂嗎？其實有時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你以為我當初為什么會收留她？難道真的是因為我人傻錢多嗎？不是的，我只是看到她，就看到了年少時候的我?！?/br>
    第184章

    向林最終也沒回去看江立陽。

    一來他拍戲確實不好請假, 二來還是那句話，一個人種什么因，就會結什么果, 在向林這兒，并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生病不行，甚至死亡，都不行。

    但他會不定期的給江立陽打錢, 而且數額都不小。

    他沒有算過當初江立陽養育他，供他上學讀書一共花了多少錢, 反正多一點少一點的, 本身也都是一筆糊涂帳。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江立陽壓根也不缺錢，畢竟他現在病得連命都快沒有了，要那么多錢又有什么用呢？

    但向林還是一筆一筆的給他打。至于江立陽到底用不用，那就不歸他管了。

    除了給江立陽打錢之外，向林還私下讓孫燁哥拖關系找了江立陽住院的那家醫院的院長, 拜托他幫忙照顧一下江立陽。

    當然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并沒有告訴江夢。

    倒也不是怕江夢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單純的覺得, 既然江夢不想跟江立陽這個父親扯上關系，那就盡量不要讓江夢知道太多關于江立陽的事情。就讓江夢待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靜靜地上她的學，過她自己想過的生活。

    至于他跟江立陽之間，談不上愛，但也談不上恨，就盡量做到不虧不欠, 希望如果有下輩子，再也不要有父子緣了，最好永不相見。

    孫燁哥算是除了向林之外，最清楚他跟江立陽之間種種的人了，甚至可能比江夢都要知道得多一些。所以向林的所作所為擱在外人那兒，可能得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但在孫燁看來，孫燁只覺得向林還是太心軟了。

    這要擱孫燁自己，攤上江立陽這么一個只管給錢從來不露面，而且即便露面也只是以打擊孩子為樂的父親，他才懶得管他死活呢！

    不過既然向林要管，孫燁還是盡職盡責地替向林找了人，托了關系。因為他充分尊重向林的自我意愿，這也是他們兩個能合作這么多年卻幾乎不鬧矛盾的根本原因。

    就我雖然不理解你的做法，但我充分尊重你的意愿。

    這期間孫燁還以經紀人的名義代替向林去醫院探望了一次江立陽。別看孫燁已經給向林當了四五年的經紀人了，但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江立陽本人。見面之前孫燁想象過江立陽的樣子，覺得大概會是個冷酷嚴肅的男人，但真正見了面，才發現就是個形銷骨立的小老頭。

    但論五官，向林大概跟他有六七分相似。就哪怕江立陽如今都已經瘦脫相了，也依然是帥的，可見他沒生病的時候，兩個人得像到什么程度。

    孫燁跟江立陽之間也沒什么共同的話題，唯一的共同話題大概就是聊向林了。

    所以孫燁這天坐在江立陽的單人病房里，逮著江立陽聊了半天的向林。聊自己當初剛簽向林的時候，向林比流浪狗都像流浪狗，聊自己一直以為向林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聊向林剛出道的時候有多么不容易，聊向林當初怎么被全網黑啊，怎么從一個非科班出身無人看好的電影新人變成如今的影帝……

    中途江立陽一句話都沒說，孫燁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

    但孫燁還是說得很起勁。

    他就覺得江立陽應該知道這些。哪怕知道了也于事無補，畢竟過去的早就已經過去了，但孫燁覺得他應該知道。

    孫燁走的時候，對江立陽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可能覺得你現在躺在病床上非常慘，但你的慘，不是別人造成的，是命運，是老天爺，所以你要怪的話就怪命運和老天爺。但向林和夢夢的慘，卻實打實都是你這個當父親的人一手造成的。如果我是你，我都沒臉出現在他倆面前?！?/br>
    -

    孫燁這天去醫院找江立陽“談心”的事情誰都沒告訴，所以無論是向林還是江夢都不知情。

    不過江夢心里其實也是很清楚江立陽的病情應該已經挺嚴重的了，因為按照原著劇情算算時間，江立陽去世也差不多就是她上初三的這一年會發生的事情了。

    江立陽去世的時候，是這年的年尾。

    他最終也沒扛過新年。

    從他查出生病，到他去世，其實也就短短一年的時間。生命的無常大抵就體現在了這一點上，很多人甚至都還沒接受江立陽生病的這一事實，就已經要接受江立陽去世的這一消息了。

    江立陽去世之后，包括他的葬禮和遺產，甚至是公司后續的相關事宜，都是他的助理一手安排的。這個助理江夢其實也見過，就是她穿書第一天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去警察局接她的那個秘書先生。

    這說明什么呢？說明哪怕是最混蛋的人，身邊也總有人對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江立陽之前說過，如果江夢不離開向林的話，那他去世之后的遺產就沒有向林的份了。但事實上他最后的遺囑里，他的遺產不僅有向林的份，甚至還有江夢的一份。當然他把大頭全都留給了向林，唯一留給江夢的，是他那棟位于郊區的別墅。

    也就是江夢第一次跟著向林去見江立陽的時候的那棟別墅，那也是向林從小生活的地方。

    江夢總覺得江立陽之所以把這套房子留給她，不是為了給她留作紀念的，可能他到死也沒有放棄想把江夢跟向林分開的這個念頭吧！他可能是覺得江夢之所以不肯離開向林，是因為她無家可歸，有了這棟別墅，她就有家了，就能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江夢后來挑了個時間，一個人去看了這棟別墅。

    她就來過一次，原本還擔心找不到地方，后來發現地方還挺好找的。別墅里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都沒人打理的緣故，別墅看上去雖然依舊氣派，但已經隱隱有了一絲頹敗的氣息。

    就連院子里都多了不少的枯枝敗葉。

    江夢站在這棟院子里，看著這棟空曠的別墅，不知道為什么就莫名的有點兒想哭。不是為了去世的江立陽，也不是為了柳棉，是為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小江夢。

    要知道柳棉當初之所以選擇生下小江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走進這棟別墅里，成為這棟別墅真正的女主人。為此，柳棉不惜毀掉了自己的一生，也毀掉了小江夢的一生。

    這一刻江夢站在這棟別墅外面，不為別的，就是純粹在替小江夢覺得不值。

    江夢本來都不想再往里面走了的，但后來一想，這棟別墅里也有向林少年時代的記憶，她也想看看少年時候的向林生活過的地方，所以到底還是進去轉了一圈。但其實也就是匆匆而過，根本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或者是房間多做停留。

    因為這棟別墅給江夢的感覺也不太好，太壓抑了，而且安靜。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江夢走的時候都在想，那時候小小年紀又剛失去了母親的向林，一個人被江立陽留在這棟別墅里，是這么度過那么多個漫漫長夜的呢？

    要知道向林還是那么怕黑怕鬼的一個人。

    這棟別墅里，有沒有留下向林的歡聲笑語江夢不清楚，但大抵是留下過很多向林的眼淚吧！畢竟他是在這棟別墅里失去了母親，然后又是在這棟別墅里，度過里孤獨而漫長的青春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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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夢從別墅出來之后，第一時間給向林打了個電話。

    其實在這之前，江夢已經跟向林討論過這棟別墅的處理問題了。向林的意思是既然是江立陽留給她的東西，那就隨便她怎么處理，想賣就賣，想留就留。江夢那個時候其實也沒想好，所以才會決定過來看看。

    今天過來看過了，就覺得這種地方沒有任何留下來的必要。所以她給向林打電話的目的，就是告訴向林自己的決定。

    她想把這棟別墅給賣了。

    向林倒是絲毫不意外江夢的這個決定：“想賣就賣吧！你自己決定就好。不過你現在是初三，學習重要，這些事情你自己就不用管了，我讓孫燁哥來幫忙處理。到時候賣出去的錢我給你存下來，等你18歲的時候給你，就當是他送給你的成人禮了?！?/br>
    江夢：“不用。你直接讓孫燁哥給我捐出去吧！捐給那些留守兒童?！?/br>
    向林：“想好了？”

    江夢：“嗯，想好了。本來就不是我的?！?/br>
    向林：“那就捐吧！”

    江夢：“對了，之前他給過我3萬，那3萬我也不打算要他的?！?/br>
    所以這是要跟江立陽徹底清算的意思了！向林太清楚這樣的心情，所以聽完江夢這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淡淡問道：“所以要多加3萬塊一起捐出去嗎？”

    江夢：“不是，我打算用這3萬塊給江立陽豎塊碑，雕梁畫棟的那種。當初答應過他的，我跟他不一樣，他這個人向來敢做不敢當，我說到就要做到?！?/br>
    向林倒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出，聞言忍不住詫異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夢：“反正有這么回事?！?/br>
    向林：“那碑上要刻字嗎？”

    江夢想了想，說：“刻吧！就刻一句兩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