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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灰頭土臉的,都帶著面罩。其中走在前頭的鼻梁較高,兩眼卻小,看不清是否睜眼了沒。他的聲音有點中硬,“哪有人?你倆聽錯了吧?!蹦腥吮梢牡某砗髢尚〔钜劭戳艘谎?,“就這陰森森的,差不多都死完了?!?/br> 他趕緊叫兩個小弟開路往回走,這幽靜小巷在一陣突發的荒唐中又歸于沉靜。 人走后,拂吟的掌心又多了一簇焰火,幽藍色的熒光映照在少年的臉上。慕音抬頭去看他,卻發現那一直笑嘻嘻的少年,奶眸下多了一層陰鶩。 而一直緘口不言的【521】是趴在哪個地方都不合適。它看了眼宿主,再看了眼任務目標,輕嘆一口氣。兩只毛茸茸的耳朵都不自在的來回轉。 它當然知道他們在氣什么,氣那些差役泯滅人性,見死不救,氣那些高官不思對策,只想著對付瘟疫只要一把火燒了這里。 可這里是技術不發達的古代,瘟疫蔓延的代價可不是這些古代人能承受得起的。 忽而,它眸子一亮,湊到了慕音跟前,語調微揚,“上次那牯黎不是給了你一顆解百毒的神藥嗎,你拿來試試?!?/br> 慕音神色淡淡的掠了它一眼,仿佛看傻子一般,“瘟疫是病毒,病毒不是毒?!?/br> 狐貍愣住,第一次覺得有了人性的系統不好,智商會斷崖式下降。 慕音又扭頭去看婦人,垂眸看著襁褓中早已沒了呼吸的嬰兒,她扯下口罩,輕輕勾了嘴角,低聲說: “大娘,您的孩子很健康?!?/br> 僵站著不動的拂吟聽到了話,也蹲了下來。 那骨瘦的大娘僵硬的把頭抬起,將視線從嬰兒身上轉移,深坳的眼眶陷著兩枚珠子,仿佛一個不小心,眼珠就會掉出來。 大娘兩邊的嘴角泛起層層褶皺,也是笑,卻是瘆人。 狐貍雖然見過宿主穿過末世,但是再見這畫風不同的喪尸模樣,還是毫無預兆的被嚇出了心理陰影。 大娘張口,似乎想說話,但拂吟一瞟那干癟的沒有血色的舌頭,還是驚的變了神色。 慕音仿佛懂了意思,點點頭站起了身。拂吟也隨她站起,兩人默契的走出了深黑的巷子。 幽藍火焰漸漸消沒在漆黑的夜里,那大娘斂起猙獰的笑臉,沉沉覆上干澀的眼皮。 她的孩子……很健康。 孩子剛出生沒多久,村鎮里就染上了瘟疫。 他們家,是她丈夫最先出現了癥狀,發熱了好幾天,大夫請不到。她就用土法子熬著,沒幾天,丈夫就在臥榻上沒了呼吸。 瘟疫挺兇猛的,村里大部分都染上了病,才來了官人管。 誰知道是封村呢。 一開始是有糧送進來,后來幾戶鄰居去鬧,就突然斷了供應糧。 鬧的人多了,守著村口的差役也多了,那些人都拿著銳利的矛或者長刀,泛著銀光,嚇人的緊。 后來,她累于丈夫的病逝,自己也染上了瘟疫。 聽說大夫也跑了,綽走了家里值錢的東西,賄賂了守衛,逃出去了。 家里的儲備糧只夠幾天的,她精打細算,最后還是餓著了自己和孩子。 孩子餓了想吃奶,一開始白嫩的可以掐出紅印,后來染了瘟疫,她就這樣看著孩子消瘦下去,這幾天哭啊鬧啊的。 家里被那些窮鄰居打劫了個精光,房屋也被占了,她就被掃到了屋旁的小黑巷。 昨晚她就哼著童謠哄孩子入睡,想著到了夢里就感覺不到餓了吧。 調子有點跑,但她還是盡量從干澀的喉嚨里發出聲響。 漸漸的,孩子不哭也不鬧了。 她一低頭啊,就看到孩子嘴角帶笑,睡得香甜。 ☆、府尹抓人 被封了村的街道零七零八的躺著幾具腐臭的尸體,或者吊了一口氣藏匿于干稻草之中等人來救的,或者了無希望就癱躺在泥地看星星等放火燒村的。 慕音將口罩重新撩了上去,看了眼無人巡邏的街道,心口一股壓抑。 不過瘟疫罷了,她心道。 “師姐,”拂吟牽她的手,“回去嗎?” 那雙奶眸有些無助。 慕音“啊”了一聲,走到一處草席旁。輕撩上面的蓋層,下面露出一撮灰蒙蒙的頭發。拂吟這時才反應過來那里原來蓋著一個人。 看樣子慕音似乎在跟人低聲詢問什么,沒多時,她又放下了蓋席,走了回來。 “師姐?”拂吟眨了眨眼,不知道慕音低眸在想什么。 其實他覺得周圍的環境,過于壓抑了,了無生氣。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慕音不動聲色的從袖袋里抽出一副純白色橡膠手套,戴上手時還富有彈性,緊緊貼著女人細長的手指。 “我們去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看看,看完就回去?!?/br> 拂吟點頭。 這村唯一一口井卻養了整個村的人好多年且不干涸。不敢保證全村人都吃同一種大米或者用同一種布料,但是每天洗米喝水卻是用的同一口井的水。 能讓一個偌大的村莊一夜暴發瘟疫,席卷全村,跟這口井絕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啊,等等……她什么時候這么愛管閑事了? * 剛剛慕音打聽到,這口井在整個村的中心,一家祠堂。 拂吟掌中一簇幽藍焰火,照亮了破舊祠堂的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