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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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丟了手機下去,啪的一聲,細不可查的響聲從地面傳了上來。 他沒接呢。林照面無表情地看向樓下,我的手上是他的作品,我的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他的。 林照回頭,看向賀慈,你猜猜,新聞會怎么寫? 賀慈,我要你的小藝術家,這輩子都要像你一樣,永遠活在我的陰影里! 就在這里,葬送他的后半生! 林照說完,閉上雙眼,緩緩伸展開他的雙臂,以擁吻的姿態向下倒去。 下面是驚慌失措的人群,無奈的狂喊著,林照享受著下墜的快感,死之前被大家這樣的關注,似乎也是件不錯的選擇。 他會永遠熱烈明朗。 耳邊響起賀慈低啞的聲音,林照看到同他一樣懸在半空的賀慈,瞳孔劇烈收縮著。 不敢相信,賀慈居然真的跳了下來,他手里緊緊攥著言喻跨在他身上的小熊針織的毛線帶,另一端勾在天臺凸起來的地釘上。 兩個人以懸空的姿態落在教學樓五層的窗口處。 毛線的針織品極其結實,但負擔兩個人的重量,對于賀慈來說,并不是件輕松的事。 很快,過細的承重帶在賀慈手心勒出一條深紅的印子,殷紅地血跡透過指縫緩緩流到手腕上。 賀慈眉頭緊緊皺著。 他不會!林照在他手里死死掙扎著,賀慈...你撐不住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不怕那只手廢掉嗎? 不擔心言喻會嫌棄你是個廢人嗎?林照整張臉近乎扭曲,對了,你是個程序員啊,我差點忘了,沒了右手,你能做什么呢? 林照的不斷掙扎,饒是賀慈也撐不住。 頭頂傳來一陣毛線被水泥天臺割裂的聲音,兩個人不堪重負地又往下滑了一大截。 林照嘴角仰著得意的笑,快放手吧,賀慈,沒有人會愛一個廢物,你們倆總有一個人要毀掉,然后另一個人痛不欲生啊哈哈哈... 他癲狂地笑著。 閉嘴!賀慈沒有多余的力氣聽他廢話,掌心的血跡順著手肘,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人群里又是一陣炸裂聲,消防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充氣墊在下方以極快的速度撐了起來。 賀慈抬頭,看了眼撐不了多久就會斷掉的帶子,然而下方的充氣墊也才充了一半的樣子。 頭頂的烈日焦躁,額前的汗滴順著側頰往下落,賀慈忽然想起來冰箱里左邊放的是昨天的剩菜,不知道他的小藝術家有沒有那么聰明,要先吃右邊的,是他今天出門特意做的。 他會愛我。賀慈低喃,他會一直愛我。 今天出門的時候,言喻親他了,不知道明天言喻會不會更想他,但也可能會少一點想他,因為他今天說謊了。 他不會!林照的掙扎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沒有人愿意去照顧一個廢人! 包里的糖從扯出的縫隙里一顆一顆的往下掉,賀慈聽不見他那些怨懟,此刻卻分外懷念那顆沒有被他遲到的水蜜桃味兒的軟糖。 嘣的一聲,賀慈瞳孔瞬間放大。 帶子斷了。 第72章 完結 林照當然也聽到了那一道斷裂的聲音, 后頸忍不住微微浸出冷汗,害怕的同時,緊跟著也松了一口氣。 終于斷了, 連帶著他這一輩子糟糕透頂的人生。 急速下墜的強烈感襲來的一瞬間, 賀慈下意識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沒見到想見的人時, 不經意紅了眼,那一瞬間居然還有還從心里淡出了幾分慶幸。 慶幸自己很早之前把銀行卡給了他, 也慶幸他沒來, 也慶幸自己在他心里依舊還是那么一個溫溫柔柔的人。 但也遺憾。 遺憾沒能再見到最后一面。 耳邊恍然傳來細碎的哭聲和低低的喘息聲。 賀慈一瞬間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真真切切的感悟到自己拽著的帶子被人揪在手里, 恍惚間抬頭, 最先看到的就是言喻那雙白凈的手腕上, 毛線帶被死死纏了好幾圈。 賀慈!松手!言喻咬著牙。 額角的汗水混著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賀慈的脖頸上,言喻的胳膊緊緊擦著水泥澆筑的窗臺, 白色的襯衫被泛黃的窗臺擦出一道不明顯的裂縫, 透過那條縫隙隱約能看見被擦破皮的胳膊, 以及微微滲透血跡的棉絮邊緣。 言喻整個人一半的身子落在窗外, 好像林照稍微那么一掙扎, 三個人不到片刻都會掉下去。 他會把你拖下去的! 言喻使勁晃著腦袋, 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 手肘上的青筋被線繩勒的凸起,周遭瘦瘦的一層皮rou凹陷下去,深紅的勒痕觸目驚心,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清瘦的可憐。 賀慈搖頭。 他不能在我手上出事,賀慈目光落在言喻被勒出血的手腕上, 目光里的破碎依稀可見,一點一點松開手上的線繩,我們都要清清白白。 不要了賀慈,我不想你做好人了! 言喻顧不得那么多,費勁兒地墊著腳,探出手,往下夠著賀慈的手,他急的話也說不利索,帶著哭腔,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賀慈你要是敢松手,我明天就跟別人好,我把你的照片放在床頭,天天看著我跟別人上床! 賀慈我不準你松手! 算我求你了賀慈!你再使點勁兒,往上夠著我的手,言喻紅著眼睛,急得語無倫次,落的臉上哪里都是淚痕,沖賀慈伸著手,沒有你我不行的,我一個人不行的! 松開他!我沒那么多力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充氣墊就在下面,他不會怎么樣的!言喻腕上滲著血。 賀慈,松手!老蔣一把搶過校長手里的大喇叭,在下面拼了命的喊著,有消防員在,他不會有事的! 快松手,班長! 松手啊同學!消防員也著急地在下面喊,他會拖累你們兩個人! 慈哥,你快松手,為了他不值得! 趙輕輕幾個人不由分說地就往五樓的教室里沖。 賀慈瞥了眼下方膨脹起來的墊子,尚未來得及做出思考,耳邊就傳來言喻帶著哭腔的委屈聲,即便在烈烈風聲和人群的恐慌中,也沒能消逝。 賀慈,我疼。 他抬頭,言喻沖他晃著手腕,入目可見的紅色斑駁盤桓在言喻本該拿著畫筆的腕間。 他在喊疼。 吧嗒一聲,頭頂一滴冰涼的淚珠濺在賀慈手腕上,滲進血液里,帶著難言的蝕骨滋味兒。 賀慈心口沒來由地猛的一疼,他最受不住言喻掉眼淚了。 鬼使神差的,賀慈緊緊攥著林照的胳膊動了動。 他想抬手,給難過的言喻擦擦眼淚。 快牽我! 言喻不知道害怕一樣,探著身子順勢又往下墜了些,緊緊拉住賀慈手腕的那一刻,他突然沒來由地開始掉眼淚。 難過的不想出聲。 他當初只教會了賀慈怎么學著去善待這個世界,卻忘了教會他怎么善待自己。 是以真正握住賀慈掌心的那一刻,言喻只覺得心里沒來由地安穩,眼淚混著賀慈手腕上濕黏的血液一點一點往下淌著,冰冰涼涼的,他也顧不得那么多,賀慈是臟的還是干凈的,都是他的。 撐住言喻! 身后傳來幾聲焦急地呼喊,言喻手腕上的力氣猛然一輕松,從他背后爭先探出幾雙手,把兩人先后拉了上去。 陸宣一看賀慈和言喻滿身的狼狽,心里的怒火撐不住地就想往外冒。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你!要死死遠點,少他媽跟我們扯上關系,想脫誰下水! 你媽的死跟賀慈有什么關系,你爸和宋美云那樣,是賀慈愿意的嗎?你陰魂不散地糾纏了我們這么多年,也該反省反省了,當初是賀慈自己要參加國賽的嗎,是不是你那幾天天天教室門口堵著他,正常人誰受得???他為什么退賽,他家里出了事,他也身不由己,憑什么人人都要圍著你們家轉?他如果知道你媽是那樣的,他死也不會退賽! 林照雙眼呆滯地看著面前這群人,藏在袖口的拳頭緊緊攥起來,不過片刻,又像是全身的力氣被狠狠抽走一般,手無力地松開。 這間教室里,滿滿當當站著的人,全都在圍著賀慈轉,不管他怎么努力,站在人群中間那個,會第一眼被他母親注意到的那個人,永遠不是他。 陸宣一腳踹在林照肩頭,踹的他在地上滾了幾遭,渾身沾滿了老教室里的泥土,踹了幾腳,又覺得不夠解氣,帶著一伙人拎著林照的衣領就往隔壁教室走過去。 言喻無暇和他們那些人去計較什么,滿腦子空蕩蕩的,后怕地坐在地上,臉上的淚痕沾著泥,像個臟小孩似的,沉默地看著靠在墻角的賀慈,也不掉眼淚了。 兩人這么靜默了幾分鐘,賀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他也不敢說話,只是低著頭,雙手合攏著,攥著言喻的手指,卻又不敢用多大的力氣。 言喻一哭,他是最束手無策的。 見他不說話,言喻抽出手,從地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朝教室外面走過去,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時間去重新規劃賀慈對世界的定義。 賀慈不需要多善良,如果光明正大地活下來對他很難的話。 忽然腰上猛的被束縛,身后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起來,腰間那雙緊緊箍著他的手,生怕他離開似的,力氣大的可怕。 言喻也不掙扎,任由他抱著。 我錯了。賀慈雙手交叉著,鎖在言喻腰間,額心抵著他的后頸,整個人以微微蜷縮著的姿態,把言喻禁錮在懷里。 言喻很少看見賀慈流露出這樣的姿態,但他也知道,這是賀慈極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他用我來要挾你,言喻垂著眸子,聲音低低的,是不是? 沒有。賀慈回答的干脆利落。 是嗎? 言喻的語氣輕飄飄的,他以前沒少用賀妗要挾你做什么吧?這次能讓你退步,要么是我,要么就是你還喜歡誰? 賀慈不說話,只是箍著他的手越發緊了。 言喻其實也是很聰明的,賀慈教他課業的時候就發現了,很多題賀慈講一遍,言喻就能明白個大概,第二遍第三遍換了題型,他也很少有出錯的時候。 賀慈。言喻低低開口,我不希望自己是你的累贅或者怎么樣,我也不希望自己一句話會讓你連你的命也不要。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覺得,在這份感情里,對你是不公平的。 你明白嗎賀慈? 從剛才起,言喻展現給賀慈的,一直是非常理智的狀態。 這樣的言喻很難讓賀慈不害怕。 言喻每次一開口,賀慈的心都是緊緊繃著的。他無法想象如果言喻真的說出了那一句我們不合適或者是我們分手吧,這樣之類的話,他會崩潰到什么程度。 你教教我。賀慈抵著他,鎖著的手微微顫抖著,像個不會上學的小孩,聲音近乎沙啞的懇求,我學的很快,別放棄我。 賀慈,言喻在他懷里艱難地轉身,對上那雙無助的眸子時,心口還是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因為你騙我... 是,賀慈害怕的唇色也帶著些慘白,下次不會了。 低血糖的時候,賀慈總會這樣,他實在被言喻嚇怕了。 所以我決定,言喻伸手,給他擦掉眼角溢出來的冰涼今天不要像昨天那么想你了。 言喻看著賀慈那雙略顯呆滯的目光,像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神色里摻雜著難以反應過來的無措和慌張,干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不知道他是不敢說還是不知道怎么說。 就這么看著他,言喻心口鈍鈍地疼。 他從兜里拿出一顆水蜜桃味兒的軟糖,塞進賀慈嘴里,沖他攤開雙手。 來吧,臟小孩,要不要抱一抱, 賀慈聽著言喻的話,整個人的情緒仿佛開閘泄洪的山口,緊緊把言喻抱在懷里,崩潰的一塌糊涂。 言喻我不想學著怎么去獨立,怎么去習慣有一天沒有你,賀慈抵著他的肩頭,洶涌的濕意滲透了言喻的白色襯衫。 不要講道理跟我聽。 不想聽也學不會。 不要聽他們怎么說,我不在乎他們怎么看我,我是壞是好只聽你講。 賀慈抬頭,捧著言喻的臉,急不可耐地把他抵在后門口,帶些干澀的唇角混著彼此的眼淚,互相觸碰的那一刻,他隱藏的天性瞬間被激發,對言喻強烈的不可磨滅的占有欲,從guntang的血液淌進身體的各個部分。 言喻,本能讓我愛你。 ** 老蔣覺著自己能一口氣爬到五樓完全都是吊著半條命在跑,即便是一早在下面瞄準了哪間教室,他也著實是沒做好隔著老遠一條走廊,就透過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見賀慈把言喻抵在墻角。 當時他還尋思說什么悄悄話呢,直到賀慈低頭,言喻安撫性地踮著腳尖,仰著腦袋一點點湊向賀慈,兩個人難舍難分的時候,老蔣忽然想起來那句話。 他倆睡一張床怎么了,又不是沒洗澡。 他覺得,自己吊著半條命上到五樓,可能還得吊著剩下的半條命再回到一樓。 緊跟著上來的當然也不止他一個,還有一堆成蜂窩一樣涌上來的數不清的記者,老蔣哪敢真的讓他們上去,攔在五樓的走廊口,撐開雙手,拿著喇叭大喊著不要影響醫務人員在教室里面參與治療。 絲毫不把混在記者堆里,被老蔣堵著怎么也不讓進的校醫放在眼里。 聽說上次在羅浮游樂場參與救貓的也是他們兩個?一個記者直接轉移了注意力,話筒被擠得直直往老蔣嘴上戳,我還聽說他們兩個是您的學生,請問您是怎么看待他們兩個人呢? 我怎么看?老蔣回退一步,想起剛才那畫面他就頭疼,想當年他抓初戀的的時候,這兩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誰能想到還真被他倆這毛頭小子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