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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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里的是什么?】 殷嘉茗聽到輕輕的一聲噗嗤,十分好奇: 【可樂?】 是氣泡水。 葉懷?;卮穑?/br> 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灌了點兒碳酸的飲用水而已。 他將瓶口湊到唇邊,喝了幾口,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 對了,你能看到我手里的瓶子嗎? 殷嘉茗的虛影頭部上下輕晃,做了個點頭的動作。 【能看到個大體輪廓?!?/br> 殷嘉茗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沿著葉懷睿手中那只類似瓶子的虛影描了個邊,【差不多就是這樣吧?!?/br> 而在葉懷睿的角度,他看到的是對面那團模糊的虛影伸出了一根手指,像撫摸什么珍玩異寶似的,沿著礦泉水瓶子的邊緣細細描畫,指尖還不時落到他握住瓶身的手上,與他的手指重疊在一起。 葉懷睿的心臟重重地連蹦了兩下。 這畫面偏偏跟他腦中《人鬼情○了》里某個經典鏡頭互相重疊,。 若是兩人再一起伸出手,掌心相對來個無法碰觸的touch,簡直就可以直接配個《Uned Melody》當BGM了。 葉法醫被自己不合時宜的聯想給雷了個哆嗦。 他收回蘇打水瓶,扔是覺得有些心虛,又扭開瓶子,接連喝了幾口。 殷嘉茗不知葉懷睿的想法,也沒看過八年后才會拍出來的電影,單純就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可愛,便輕聲笑了兩聲。 葉懷睿抬眼看他。 【總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讓樂樂盡量減少過來的次數?!?/br> 殷嘉茗笑著擺了擺手,將話題引回到了重點上。 【還有翠花他們那邊,我也會想辦法提醒他們注意安全的?!?/br> 看到身邊的人影動了動,身體前傾,殷嘉茗知道葉懷睿是有話想說,立刻又補充道: 【嗯,我明白的,樂樂跟我的聯系越少人知道,她才能越安全,對吧?】 葉懷睿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殷嘉茗不再說話了。 他開始琢磨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趙翠花和樂樂等人不會受到牽連。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叩叩幾聲輕響。 殷嘉茗聞聲抬頭,發現是葉懷睿在用手指叩擊地板,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嗯?】 他轉頭看向對方,【阿睿,怎么了?】 其實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葉懷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金城大劫案的卷宗并沒有涉及到阿虎的死,所以現在葉法醫也暫時無法確定,阿虎這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又找沒找到兇手。 葉懷睿是想等臺風天結束后,到檔案室再仔細翻找一下卷宗,看能不能找出阿虎這樁舊案的。 只是現在連阿虎都被殺害了很顯然,不止他們急著找到兇手,兇手怕是也很想盡快找到殷嘉茗。 一想到卷宗里記錄的,殷嘉茗的結局,葉懷睿就心口憋悶,糾結難言。 他簡直無法想象,殷嘉茗真的會死。 他會背負永久的污名,身中一槍,墜入大海,尸骨無存。 再過不久,自己就再也見不著、聽不到,和身邊這人永遠失去聯系了。 而距離殷嘉茗的中槍落海,只剩四十天而已。 換而言之,他們只剩四十天整了。 殷嘉茗:【你要告訴我什么?】 殷少爺無從得知葉懷睿所知的未來,這會兒仍然滿腦子都是怎么找到兇手,怎么替阿虎報仇,如何替自己洗脫冤情反而成了其次了。 葉懷睿: 他沉默了數秒,才緩緩地開口。 我們在芙蘭村后山找到的那具白骨尸,確實是那個失蹤的劫案司機司徒英雄。 【哦?】 殷嘉茗面露驚喜: 【是你說的那什么基】 他一下子忘了基因這個對他們八十年代人來說還太過新奇的名詞,【反正,就是那什么新奇的檢驗方式,爛成骨頭也能確定身份的,對吧!】 嗯。 葉懷睿說道: 我們檢測了白骨尸的線粒體脫氧核糖核酸,與司徒英雄的同胞meimei基本一致,說明那確實是司徒英雄本人。 聽不懂的詞語就忽略,殷嘉茗只要知道個結論就可以了。 【如此一來,我們可以推測,司徒英雄很早就被劫案的犯人給滅口了】 他想了想: 【芙蘭村離伏龍港不遠,我覺得,八成是在出逃失敗當然,兇徒就把司徒英雄直接給殺了,然后埋在了后山的荒地里所以警察才會連他的一點兒蹤跡都找不到!】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葉懷睿頓了頓,才慢慢地說出了他真正想說的話: 如果我們的推論沒錯,司徒英雄在劫案發生后沒多久就被兇手殺害的話,那么,他在你的時間里,現在應該已經埋進土里了。 殷嘉茗:【??!】 他一愣,然后瞬間明白了葉法醫想要表達的意思。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葉懷睿說道: 我們在尸體的襯衣內側口袋里發現了一些零錢,還有一張小紙條,從大小來看,應該是便簽或是收據之類的東西。 他抬手比劃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果然,殷嘉茗一聽紙條二字,立刻來了精神: 【上面寫了什么???能知道他們藏在什么地方嗎???】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初期,可沒有現在那么普遍的手機電腦電子記事本,連傳呼機都是稍微有點兒財力的人才用得起的稀罕貨,平常要記點兒什么資訊,比如一個電話號碼、一行地址什么的,基本都得靠紙筆。 那么這些紙質載體,就是最好的破案線索了。 若是能知道司機司徒英雄在生前打過什么電話,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就可以迅速鎖定他的交際圈,指不定便能順藤摸瓜,找到在逃的三名兇徒了! 對不起。 葉懷睿卻搖了搖頭,遺憾地回答: 那張紙在地下埋得太久,已經爛成碎紙末了,我們什么看不出來。 殷嘉茗:【】 葉懷??此恢?,又嘆了一口氣,畢竟,三十九年了呀。 【我明白了!】 話說到這份上,殷嘉茗哪還有不懂的道理! 【司徒英雄的尸體埋在哪里?我現在就去將他挖出來!這才過了半個月呢,紙片肯定還沒爛的!】 第38章 9.自縊01 若不是沒得選擇, 葉懷睿其實是很不愿意讓殷嘉茗去挖司徒英雄的尸體的。 因為這風險實在太大了。 一個不小心在挖的時候被警察逮個正著,那就是連人帶尸,人證物證俱全, 不是你殺的也肯定得是你埋的, 難道還可以跟警察說是有個未來人給你劇透了尸體所在嗎? 如此一來,即便殷嘉茗長了一百張嘴也肯定說不清楚,屆時再想脫罪,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現在調查已陷入了死胡同,除了讓殷嘉茗鋌而走險去刨出司徒英雄的尸體, 賭那個天知道有多大概率的線索之外, 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可即便殷嘉茗知道司徒英雄的尸體被埋在了芙蘭村的后山處,但后山也是很大一片范圍, 這要是隨隨便便就揮鏟子一通亂挖,哪怕挖到明年今日也定然挖不出來。 葉懷??刹幌M蠹诬Q然行事, 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 好在他們的勘查報告都是要附上現場平面圖的。 在平面圖上不僅注明了尸骨的自然狀態,還有和周圍主要景物的關系, 以及最重要的,標明了尸體與實際景物的南北方位和比例尺寸。 然而圖紙十分專業, 普通人看著平面圖上那一個個由格子分割的區域, 只會一頭霧水滿心困惑。而且葉懷睿也沒法兒將2021年的圖紙逆時空傳回給1982年的殷嘉茗。 是以葉懷睿只能使用最老土的方法。 他倒了一杯水, 然后坐在地上, 對照著白骨尸的現場平面圖, 詳詳細細、認認真真, 拿出考研沖刺班的突擊強化精神來,給殷嘉茗講解如何找到司徒英雄的尸體。 是的, 葉懷睿發現, 不拘泥于桌子, 只要二人處在同一個范圍時,他留在地上的水漬,殷嘉茗都能看得到。 只是這個范圍不大,大約也就長寬四十公分左右,再遠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沒辦法,為了充分利用這個本來就不大的可視區域,葉懷睿和殷嘉茗只能緊緊靠坐在一起,肩膀挨著肩膀,手臂貼著手臂。 萬幸二人對于對方來說,都像個只有人形輪廓的3D投影,并無實體,即便靠得如此緊密也不礙事。 好幾次,葉懷睿在寫畫時動作幅度大了些,又或是殷嘉茗拿紙筆抄寫時頭湊得太近了,兩人豈止半身,整個人都幾乎完全貼合在了一起。 【嗯,明白了,直線距離十二米?!?/br> 殷嘉茗一邊重復葉懷睿給的數據,一邊用鋼筆在一本雜志的廣告頁邊緣抄記下來。 ??! 葉懷睿打了個激靈。 這一聲低語離得極近,幾乎就是貼在葉懷睿耳邊響起來的。 他猝然回頭,才發現自己和殷嘉茗此時此刻的距離到底有多近! 他現在差不多就等于直接坐到了殷嘉茗的懷里,被對方一條胳膊從側后方環住腰身,姿勢曖昧到了極點。 可憐葉法醫多么正經的一個人,這會兒一顆心也不由砰砰直跳,蹦跶得幾乎要亂了心神。 【怎么了?】 看葉懷睿半天沒有接著往下說,殷嘉茗奇怪的低頭去看自己身前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半窩在自己懷里的那團半透明的虛影,【還有呢?】 大概因為懷里摟著的人形沒有實體,殷嘉茗半點沒覺出兩人現在這距離、這姿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好似擔心葉懷睿聽不清他說話一般,把頭湊得更近了三分,柔聲問: 【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我! 葉懷睿差點兒就忍不住要伸手捂耳了。 他的耳廓特別敏感,本身又有些顏控聲控,實在受不得一個俊美的年輕男人,用這樣磁性的低啞嗓音貼在他耳邊呢喃! 水沒了,我去倒點! 葉懷睿一把抄起擱在旁邊的馬克杯,騰一下站起身,用堪稱逃竄的速度躥出了殷嘉茗用胳膊圈出的桎梏,跑到書桌前。 冷靜! 別想歪!別自作多情! 他一邊倒水,一邊警告自己。 你跟殷嘉茗是純潔的戰友關系!不可能摻雜其他感情! 而且他的真實年紀可比你大了將近三十四歲! 葉懷睿咬了咬牙,狠狠的想: 別想太多,好好把案子破了再說! 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葉懷?;氐綁?,繼續跟殷嘉茗研究如何挖尸。 他先讓殷少爺認真記下埋尸地的特點,又問了他打算什么時候動手,如何動手。 挖尸當然是不可能徒手進行的,殷嘉茗得等樂樂什么時候再來時,拜托她幫忙帶一把鏟子。 但殷嘉茗自己明白,他現在就生怕樂樂來得太頻繁,暴露了她和自己之間的聯系,給姑娘帶來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其實并不想開這個口。 【對了,或許可以】 殷嘉茗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輕聲就說了出來。 葉懷睿聽到了他的低語,側頭問:你剛才說什么? 殷嘉茗搖了搖頭,【沒事?!?/br> 他可不打算將自己心里所想的或許說出來,徒惹他家阿睿擔心。 葉懷睿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又絮絮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做好準備再動手,待到真正要挖尸前,務必先跟他說一聲。 雖然葉法醫也清楚,這個提前知會自己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三十九年后的他根本就幫不上忙,只會讓自己在這邊等得無比心焦而已。 但葉懷睿就是生怕殷嘉茗不吱聲就擅自行動。 哪怕只是在腦中假設一下某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有個什么好歹,葉懷睿那一貫引以為傲的理智就很難維持,只恨自己不能穿回去,陪在他身邊幫忙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午夜,葉懷睿已經在地下室里呆了整整六個小時了。 期間殷嘉茗吃了只面包,而葉懷睿也上樓泡了碗方便面,晚餐一個比一個應付得湊合。 他們誰都沒有提起休息二字。 兩人都知道這場臺風雨來得不易,以后怕是再無如此充裕的共處機會了,故而皆心照不宣,似是要將整場大雨的時間都花在彼此身上。 那黏糊勁兒,簡直就像兩個異地戀的小情人好不容易才見了面,連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開一般。 然而這時,葉懷睿的手機響了起來。 葉懷睿低頭一看號碼,立刻手指一劃,接通了電話。 在殷少爺看來,葉法醫的手機就像塊發著微光的長方形小板子,只能看出個大小形狀,看不清細節。 他就看到身邊那人影將會發光的薄板貼到耳邊,再開口時,嗓音已變得凝肅: 黃警官,什么事? 電話那頭的人用的是金城當地方言,音量很大,殷嘉茗斷斷續續聽到了大概似乎是有什么人死了。 我知道了。 待到黃警官說完,葉懷?;卮穑?/br> 我馬上到。 語畢,他掛斷手機,轉頭對殷嘉茗說: 有案子,我要出門了。 說話間,他已站起身,朝地下室的門走去。 【等等!】 殷嘉茗下意識就想去抓葉懷睿的胳膊,手伸過去卻抓了個空。 【你要去哪里?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