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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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獄長的下屬救下了我,典獄長在黑獄里給了我一份工作。 我愿用一生來回報他們的恩情! 可是 貓族半獸人臉上晦暗一瞬,像我這樣奴隸出身,不被承認正式身份,不許在外拋頭露面的軍人,不是少數。監獄外還好,監獄內,階層仍舊涇渭分明,奴隸與奴隸抱團,人類與人類交游。 虞煜上輩子的某些回憶,印證了貓族半獸人的話。 正因如此,他才會感到詫異。 然而半個多月前,三皇子殿下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在軍隊內部召開的接見儀式上,他親切地說,半獸人與普通人類,在帝國內應當享有平等的權利與義務。 我們不是被詛咒的怪胎,相反,能夠cao控精神力,才是我們超乎尋常的天賦所在! 混血軍人眼睛里洋溢著憧憬的光。 也許未來會有那么一天,我們的孩子不再一生下來便是奴隸,在荒星以外的廣大領域,混血也能擁有和平民同等的權利。 充滿期盼的喃喃自語,一下一下,重重敲擊著虞煜的心房。 三皇子,謝景。 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非常謝謝您!虞煜假裝難掩興奮,繼續套著話,詢問著他所關心的問題。 與此同時,沈榭舟也抵達了目的地。 走廊最深處,他進入機關重重的密室門。 沈榭舟拉下兜帽,露出原本黑發藍眼的相貌,抬眸凝視著密室內的一切。 金屬門在他身后,悄然合攏。 第二個自由日。 大量原住民涌入,A區首次迎來如此熙熙攘攘的盛景。 大庭廣眾之下,典獄長在進行發言以后,退場離去,將舞臺交給今日的中心。 隨即三皇子謝景從幕后走出,與離場的典獄長對視一眼,緩緩登上高臺。 見到這一幕,虞煜抿唇。 灰發灰眼的皇子現身一瞬間,臺下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劇烈歡呼,以及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虞煜本想往后退,離開這里,結果身后洶涌的人潮反而將他愈發擠到最前,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前面辛苦維護秩序的軍人身上。 脊背忽然傳來一陣寒意,像是有人在盯著他。 虞煜猛地抬頭! 謝景此刻正垂眸,居高臨下地向下看,灰眸里閃動著不明所以的眸光。 在對視之前,謝景移開視線,抬手分開在身側,緊接著平攤下壓,示意安靜。 我的子民們。謝景提高聲音,很高興此時此刻,我能站在黑獄星,同你們相見。 匆匆搭就的簡單高臺之上,虞煜沒有發現任何擴音設備的蹤跡。 然而謝景的聲音清晰地落在耳際,連淺淺的換氣聲都聽得清。 那是種很特殊的感覺,虞煜相信不是自己一個人有這種經歷。 謝景開口說完第一句話,原本始終難以安靜的全場忽然唰地陷入消音,人們抬起頭,不約而同看向正在說話的人。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往后,我相信它會在帝國的史書里,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頁。 被越擠越前,從最底下最靠前的視角,只能看得見謝景優越的下頜線。 凌厲的線條下,是滾動的喉結,脖頸處的起伏走勢 虞煜忽地心中一動。 他還沒摸得清從腦海里劃過的一點靈光是什么,眼前突然又開始扭曲,模糊。 尖銳的刺痛仿佛從額前刺入,穿透顱內直插后心! 而在此過程中,謝景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清楚,回蕩在耳邊,仿佛已經滲透腦內最深處,產生共鳴似的回環往復。 虞煜渾身一顫,他倏地抬手按住脖頸,遮掩住淡金色獸紋下不斷浮現出的血色紋路,精神力不受控制地開始涌動。 嗚 忽如其來的異狀,已經引起了近在咫尺的軍人關注。 精神力感知到不遠處軍靴轉向,幾欲抬腿朝這邊走來,虞煜強忍著痛苦,低頭拉住兜帽,轉身鉆入人群中余出的縫隙。 除去謝景的演講,與隨著演講聲或心潮澎湃、或心生不滿的竊竊私語,他還能聽見軍人推開人群的惱火聲音。 麻煩讓讓,喂你們這些人,混蛋! 混蛋,說的什么狗屁話,去死吧! 虞煜還聽見人群里有信奉極端純血的信徒在咒罵與吶喊。 等下那是什么閃光 好不容易擠到邊緣,矮著身體的他不由得停下腳步,直起身體回眸望去。 而下一秒。 胸口中槍的身影從高臺墜落,被一擁而上的軍人護在身后,警報響徹A區高空。 三皇子遇刺事件,在誰也沒能料想到的時刻,悍然拉開帷幕! 而在戒嚴與嚴酷甄別中,暴露偽裝的虞煜被當做頭號嫌犯,被帶走押送到了 某棟空無一人的建筑物。 虞煜認得這個關押自己的地方 因為這是沈榭舟的家。 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的婚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5 23:07:33~20210719 22:03: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19489062 2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8章 混血鮫皇(15) 就算他被當做是參與謀害三皇子的重要嫌犯, 為什么他會被關到沈榭舟的家中?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到,不得不讓虞煜產生某些浮想聯翩的聯想。 然而他還記得公開演講時,曾與沈榭舟擦身而過, 還相□□頭略一示意的謝景。 這讓他們倆或許是同一個人的猜想,短暫落了空。 他現在身處沈榭舟的家,這個家原本的主人沈榭舟又去了哪里呢? 踱著步子, 墻上搖顫的憧影映照出虞煜復雜的思緒。 被關在沈謝舟的臥室中,他倒是不缺吃喝,只是外面有守衛守著, 很難脫身。 愁緒的波一陣翻似一陣, 溢滿了胸腔。 他把目光回轉到室內來。 這輩子沈榭舟臥室室干凈得有些過于異常, 除去最基本的家具設施外,簡直像是一棟白慘慘的牢房, 四面八方摧殘著人的活力。 很難想象有人能夠長年累月在這里居住。 甚至,就連休息也躺在冰冷金屬制成的維生艙內, 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真正的機器人。 被關押的這段日子,虞煜再一次睡進了維生艙內,找回了偷渡時睡在集裝箱底部的難受感覺。 穿透頂部透明的維生艙罩, 凝視著頭頂上白蒙蒙的光線,寂寥與凄清蓋在身上, 滲入骨髓。 每日伴著這樣一幅畫面入睡,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虞煜想象自己是沈榭舟,猜測著沈榭舟的心路歷程。 他閉上眼, 躺在維生艙內, 壓抑的空氣擠滿了肺,傳來溺水般的窒息感。 房間里靜悄悄的,靜得能聽見體內的五臟六腑, 靜極生動,驟然增大耳鳴聲幾乎令人錯覺,周圍的一切越走越遠,蒙上一層敲不碎的毛玻璃。 曾經沈榭舟的家,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婚房,更不會如這般冰冷死寂。 腦海里模糊的猜測,在夜復一夜的難以入眠中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也許重生的,擁有著上輩子記憶的人 不只是他,和安維! 也對。 兩個主要角色都回到了曾經,狀似發瘋的世界之靈,怎么可能會落下重要的男二呢? 在被沈榭舟掌控的荒星,他能夠順利逃出黑獄,改換身份,說不定也離不開沈榭舟的默許與暗中幫助。 當初逃出c區時,廣播里忽然下達了更改的任務指令。 如果不是執行清點任務的士兵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恰到好處地離開了崗位,很難說逃獄行為會不會因此胎死腹中。 還有,在上一個自由日,那個格外巧合的相遇,以及突兀提出的交易。 這不是沈謝舟的性格。 虞煜其實是知道的。 然而。 他下意識逃避著沈榭舟可能重生的結果。 再留下又一次無法更改的慘烈回憶,有必要嗎? 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在虞煜的心頭反復跳踢踏舞,重擊叩問著他的內心世界。 隨即他又露出苦澀的笑意。 但凡撥開用來遮蔽眼睛的自欺的葉片,來自內心深處的答案昭然若揭。 他現在站在荒星,就是最無法辯駁的證明。 那么沈榭舟他又抱有著怎樣的想法呢? 三皇子受襲一事背后,是否有他的手筆? 否則,很難解釋怎么會有攜帶致命遠程武器的刺客,潛入看似疏落、實則密不透風的黑獄A區核心地帶,在大庭廣眾之下發動悍然偷襲。 帝國神秘的三皇子,謝景,并非易于相處之人物。 經過多次有意無意的試探,虞煜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確認,謝景與那天在水下襲擊他和安維的消失怪物脫不開關系。 再加上,他演講時竟還動用了精神力! 臺下傾聽的受眾無意識受精神力所影響,潛意識里會傾向于信賴他的話語,這也是現場沒有發生明顯sao亂,僅僅只存在死忠頑固純血信徒微弱咒罵聲的原因。 虞煜對謝景身份的猜測肯定率,直接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也是受謝景強大的精神力影響,虞煜被秘法強行壓抑下去的精神圖景變得活躍起來,身體也因頭疼而出現異狀。 原本做的偽裝因異狀化為烏有,直接導致他在搜查中暴露身份,被當做頭號可疑分子抓了起來,在沈榭舟的臥室里關押到現在。 根據送餐頻率來推測,保守也有一周以上。 帝國的三皇子,竟然也是一位隱藏起來的混血半獸人! 難怪當初他見虞煜暴露身份時,態度與尋常的貴族截然不同,很是耐人尋味。 想必這就是謝景之所以多年來被藏在深宮,不被允許在外拋頭露面的根本原因。 當初沈榭舟曾無意提及過一個關于老皇帝的風流軼事,如今受關鍵詞觸發,浮現在虞煜腦海。 聽說,老皇帝初登基時,曾有過一個常用面紗蒙著臉的異族侍妾。 又有傳言說,那個有幸能憩息在陛下寢宮側殿中的寵妾,是個天真美麗,落淚成珠的珍貴鮫女。 除去老皇帝本人,沒有人見到過寵妾的真面目。 但她死于鮫人星上的一場滅頂之火,卻是確鑿無疑的事實。 鮫人的秘寶,出產自深海最盡頭的地獄之火 這個常被多情的鮫人作為表白與致歉信物,在爭吵后討好心上人的浪漫特產,某天突如其來地自海底噴發,浩瀚汪洋被源源不斷的火焰燒灼成為沸海,再到焚盡了鮫人族的母星,讓整個星球淪為焦土。 海藍色的鮫人星化為烈焰的火球,就連帝國科技也無法制造出登陸靠近的飛船。 鮫人星死了。 自此地獄之火的被嚴厲禁絕,消息也被帝國全力封鎖。 鮫人畏火的弱點不脛而走,隨著帝國對外戰爭高唱凱歌,帝國人的情緒越來越高昂而不受控制,對半獸人的惡意與蔑視,隨著一場場勝利愈發與日俱增。 全面戰爭結束。 流落在外、失去母星后盾的稀少鮫人徹底喪失了不受侵犯的獨特地位,與其他半獸人一同被馴化,淪為帝國貴族的奴隸與玩寵。 到最后,本就生育力極度低下,偏生又出落得美貌驚人,身懷諸多妙處的鮫人,竟在淪為奴隸的短短數年間就宣告滅絕了。 現在虞煜知曉了。 那個死于火海的鮫女,應當是謝景的生母。 不出意外,謝景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鮫人。 中槍的謝景,聽守衛無意中說漏嘴,據說還處于意識昏迷狀態。 當他死去之時,鮫人一族才是真的滅絕了。 說實話,謝景重傷未醒這件事,虞煜是不信的。 和謝景打過幾次交道的經歷,令虞煜多出一種格外敏感的嗅覺,他嗅到了當日襲擊一事背后的不對勁。 沈榭舟也是混血。 雖然他始終不肯讓虞煜瞧他的真身,說過于丑陋會嚇到虞煜。 虞煜不會在意沈榭舟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但戀人態度那么抗拒,他自然要尊重沈榭舟的意愿,維護他基本的**空間。 謝景是混血。 所以他提出要提高半獸人的地位,虞煜理解,盡管他不相信謝景是個沒有預備應對后果的莽撞家伙。 沈榭舟同為混血。 按理來說,謝景的主張與他利益一致,他不應該是策劃此次襲擊的幕后黑手。 除非 除非! 他們是商量好的,共同出演一場大戲! 這段終于貫通起來的邏輯思路,是支撐著虞煜在遭受關押期間按兵不動的精神動力。 一天、兩天 直到第十四天,也就是虞煜開始絕食的第二天,始終緊閉的房門終于豁然洞開。 來人是個陌生面孔,眉宇壓抑著疲憊與勞累,帶著遠道而來未曾稍作休憩的風塵仆仆。 陛下要見你。他簡明扼要地傳達了來自皇帝的指令。 風格干脆利落,與往日那些皇宮內侍文縐縐的遣詞造句,美名其曰的貴族風度,給人感受截然不同。 什么?虞煜幾乎疑心是自己聽錯。 病重的老皇帝指名道姓要見他? 是認為他害了謝景,還是因偷渡黑獄的行為要抓他回去治罪?! 可以。虞煜想了想,回王都星也不是不行,只是這一天,來得比他預想中要快上太多。 外面的天空流動著黃沙的顏色,壓抑的高溫隨著呼吸進入氣管,又隨著啟唇而緩緩呼出。 虞煜向眼前這位似乎地位不凡的皇帝來使,提出了一個請求:讓我再見沈榭舟一面。 他頓了頓,欲蓋彌彰地補充道:為了我的父親。 陌生來客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