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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景辭離開東宮的時候心情是頗愉悅的,可是這份愉悅在回到西苑的時候戛然而止。 “宋舟沒有住在西苑?那她住在哪里?” 沈越止輕咳一聲,“在驛館?!?/br> 見太子殿下神色不善地盯著自己,沈越止聳聳肩,“可不能怪我沒說啊,我說了的,人家也說得很清楚,‘這瓜田李下的,可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我還能說什么?只能把人安排在驛館唄?!?/br> 季景辭沉默了,也不說話,進了大門就往臨風齋走,沈越止揮開內侍,親自上前推著,低了頭悄悄道:“嘿,表哥,可別說表弟沒給你出主意啊,那天我跟宋姑娘出宮的時候她那鐲子給斷開了?!?/br> 見季景辭一臉不解,沈越止有些恨鐵不成鋼,朝季景辭一個勁兒眨眼,“我看宋姑娘挺喜歡那手鐲的呢?!?/br> 季景辭終于想起來了,那一日在灰燼中宋舟拾起的那個手鐲,看她當時的神色,喜不喜歡倒看不出來,不過應該是挺重視的。 他點點頭,“唔,知道了?!?/br> 就就這?沈越止斜斜睨了一眼,心想這可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季景辭回了臨風齋,沈越止很有眼色的退下了,知道太子殿下喜靜,宮人也躬身有序地離開了。 好幾個月沒回來,這屋內陳設還是跟離開時一模一樣,是他慣常的風格,不染纖塵,季景辭坐在案桌前,覺得好似多了不少東西,忽然頂上的一張銀票吸引了他的注意。 西苑是從不需要這種東西的,又怎么會出現在他的案頭,他伸手拿了起來,下面是一張被墨染了的信箋,還有分成一小沓一小沓的手稿,一手清秀端正的簪花小楷躍然紙上,這可不正是宋舟的字跡。 宋舟的房子已經被燒了,這是什么時候傳送過來的?季景辭翻開手稿,每一小沓都寫了時間,最近的一沓,首頁上赫然清楚地記著‘整理謄抄于顯德二十年,九月初三’。 是他去到渝州城之前的日子。 季景辭還記得宋舟曾經抄完一沓就一本正經的用繩子整個捆扎起來,再用牛皮紙包了,說是防止不小心傳送到他這兒來了,可是這些手稿并沒有被捆起來,而像是故意分成一小沓一小沓的,甚至還編了號。 應該是她發現性命受到威脅之后準備進入疫區之前拆掉的。 這是要托付給他的意思嗎? 季景辭重新拿起銀票,對著燈光看了看除了墨團一無所有的信箋,忽地笑了。 他在她心里是值得信賴托付的吧。 可是為什么真正見了面之后反倒疏遠了呢?季景辭不解。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吱呀”一聲推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哪個大膽包天的竟然敢就這樣推門而入,他蹙眉回身,就見宋舟正神色復雜地望著自己。 第44章 訴衷腸宋舟,難道你心里當真沒有一點…… 季景辭看了看宋舟身后的小格扇門,明顯不是臨風齋的樣式,他趨身向前,明顯越過了某一處交界后,果然,她的影像又漸行漸遠,他重新回到交界處,挑眉,“你早就發現了?” 宋舟輕咳一聲,去到圓木桌前坐下,“倒也沒,就剛剛發現的,只是之前有點預感?!?/br> 宋舟伸出手腕,“我初初倒不知這是何物,似鐲非鐲,只心下覺得不一般才自廢墟里撿了起來,可是剛剛無緣無故的閃著微微熒光,就似傳說中的夜明珠那般,我心下奇怪趕緊進了屋,沒想到就看見你了?!?/br> 季景辭看了看閃著幽綠熒光的手鐲,“阿止不是說這個鐲子斷開了?” “說來也怪,當時在出宮的時候怎么也帶不上,等回來了我再試,它很容易就又合上了,也沒有任何斷開過的痕跡?!?/br> “這倒讓我想起一件前朝軼事?!?/br> “什么?” “怪物志曾言:成化元年,有身著異服者自云端現,皆手戴異環,言及此地矇昧,特來教化?!?/br> “異環?” “這事兒你最好不要再告訴第三個人,”季景辭看了看宋舟,怕她不聽勸,他吐出一個殘忍的事情,“怪物志不過提上這一句,但我曾見過密報,當年我祖父恐懼有人禍亂民心,將這些人皆以妖言惑眾處死,還曾言他們若真是仙人,當有仙法自救,然而并沒有……” “那他們真是仙人嗎?就這樣處死了會不會太殘忍?” 季景辭抿唇,“這倒不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祖父的做法無可厚非,任何想要動蕩帝國統治的,都是敵人,若能掐死于襁褓之中,最好不過?!?/br> 宋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并不能理解他的世界,在她眼里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都是非常重要的,不過大家立場不同,選擇不同,這也無可指摘。 她把玩著散發著幽綠熒光的手環,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今日我聽驛館的人說王知州跟王鼎盛已經判了車裂?” “嗯,因著臨近過年就明年開春行刑,不過王氏闔族流放,已經押解上路了?!?/br> 季景辭看了一眼宋舟,忍不住問道:“你可還有什么心愿?” 宋舟搖頭“他們罪有應得,也算是對無辜死去的百姓有所交代了,此事既了,我也要回渝州城了?!?/br> 季景辭本隨意翻著案桌上的白麻紙,聞言一頓,不動聲色道:“哦,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明日就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