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你倒是大方?!?/br> 他難得反著夸她一句,宋舟“噗嗤”笑出聲來,“對于不重要的東西我向來大方著?!?/br> “不重要的東西?前幾日我看你日日都要賞玩幾遍,”季景辭瞄了一眼宋舟,見她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復問道:“是東西不再重要,還是人不再重要?” 面對他的追問,宋舟重重擱下硯臺,有些不耐,“往日也沒見你這么多話,今日干嘛老追問我?” 對啊,為什么想知道這件事情? 季景辭沉默,眼前的她黛眉微蹙,嬌艷的唇瓣因為不滿微微抿著,半晌,他終于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既是回答她,又是說服自己。 “我得時刻關注你的狀況,不然好不容易習慣的人換個新的來豈不是又要重新熟悉?” “......” 宋舟噎了一下,好像是這個理,這些日子兩人相處還算和平,換個人還真不一定,索性也不再追問,打掃干凈墨跡,又將干了的筆記用皮紙包起來一疊一疊放進箱子。 季景辭推著動椅停在交界處,看宋舟纖細的身影自顧忙碌,他整了整衣角好奇問道:“你這是在作何?” 宋舟指了指桌上的一沓抄好的筆記,“這些,都是我師父的心血,可不能給傳到你那里了,用皮紙包了,還可以防潮防蛀?!?/br> 季景辭之前就很奇怪,為何宋舟將寫過的紙吹干后都放箱子里裝好,原來是怕莫名其妙到他這里。 他其實也有整理文史心得的習慣,東宮雖有專門做這些事的文吏,但他得空了也會親自整理。 看宋舟小心翼翼的模樣,季景辭忽然感嘆了一句:“你師父有你這樣的徒弟,也算是幸運了?!?/br> “遇上師父,才是我的幸運?!彼沃勖虼?,“我能為他做的不多,他一生救人無數,若有一日這些筆記能被更多人看到,我想他一定很開心?!?/br> 她滿懷期待的眼眸似有光華流轉,晃到了季景辭的眼睛,他移開目光,似贊似嘆,“別人都是藏著掖著,你倒是大方?!?/br> 言畢,又話鋒一轉,“不過你可要努力賺錢了,這得花不少銀子刊印?!?/br> 說到這宋舟又有些喪氣,“銀子不好掙,這渝州城藥材都被掌握著,我也只能撿別人剩下的,將將糊口罷了?!?/br> 聽到這,季景辭皺了眉,“向來只聽過榷鹽榷鐵,什么時候藥材也成了榷貨?” “不是官府,是兩個大藥商,這東南之地不止渝州城,其他都是這樣的,誰要用這些藥材都得從他們兩家拿,價格高不說,不聽話還會受排擠?!?/br> 聽到東南,季景辭沉吟了,這可不正是齊王的封地,兩個藥商能有這么大能量?想來是官商勾結罷了,就不知道他那二哥在這其中可有什么勾連,他不準備摻和這事兒,不過倒是可以把這消息透給他大哥。 “為什么一定要從他們那里買?” “聽說是水路跟陸路都被他們買斷了,誰想出了城進貨多半回不來,其實具體怎么做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很多事都是道聽途說?!?/br> “呵,天高皇帝遠?!奔揪稗o冷笑。 宋舟嘆氣,“有錢人家倒是無所謂,只可憐了平民百姓,生個病幾乎掏空家底,只能賣身賣田,最后越發難過,甚至有的就干脆不治了?!?/br> 宋舟沒有得到回答,抬頭見他一臉冷肅,眸似寒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時間屋子里又沉默下來。 突然,外院傳來了陣陣拍門聲。 “快,快開門,宋大夫,快開門?!?/br> “啪啪啪”的拍門聲在夜晚顯得特別響亮,惹起了玉林街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會過來? 季景辭也聽見了,見宋舟匆匆推門而去,他摩挲著腰間的盤龍玉佩,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16章 心跡睡不著,宋大夫給看看不寐怎么治…… 宋舟出來的時候跟剛穿好衣衫的阿禾撞個正著,她睡得死,這會兒還蒙蒙的,見宋舟也出來了她打了個呵欠,“小姐,這么晚了誰會來敲門?” “不知?!?/br> 宋舟應了聲松開門栓,剛打開大門就見街頭布店的掌柜一腳邁了進來。 張掌柜年過四十,身材矮胖,此時額頭汗水簌簌下落,見宋舟開了門他邊擦汗邊道:“宋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家內人,她昏過去了!” “張叔,你先說說是怎么回事?”宋舟繞過屏風拿了藥箱就跟著張掌柜出門,叮囑阿禾留下看門。 兩人邊走邊說,臨近他們家門口的時候前因后果宋舟總算弄明白了。 原來張大嬸今日用過夕食后,覺得有些脘腹脹滿,就吃了幾粒在千金堂開的正氣丸,誰知道癥狀不僅沒有緩解,還將夕食都吐了出來,隨后開始腹瀉不止,開始她說還能忍受,后來整個人直接昏倒在茅廁了,還是他家大丫頭見她久久沒有出來發現的。 宋舟跟著張掌柜一路來到正屋,張家大丫一臉焦灼,見宋舟來了趕緊哭道:“宋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娘嗚嗚......” “哭什么哭,趕緊讓開?!毕騺頊睾偷膹堈乒駳獠淮蛞惶巵?,拉開了哭哭啼啼的大丫。 張大嬸臉色青白,血色全無,屋內還殘留著嘔吐穢物留下的沖人氣味,宋舟將她的頭偏向外側,拇指刺激她的人中,又吩咐大丫趕緊去廚房兌一碗淡鹽水過來,讓掌柜的開窗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