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棠嘴上沒有答應，但卻徑直走向何煥。

    “哥哥你真的是世界冠軍嗎？”

    這邊何煥還在被不愿意訓練的小孩子圍攻，六個人把他圍得嚴嚴實實，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鉆。

    “是……”

    “可是看起來你不像很厲害的樣子??？”

    “……哪里不像……”

    “你看埃文斯小哥哥就很像冠軍，我看過他的采訪?！?/br>
    “……可我贏他了啊……”

    “你怎么贏的？不如給我們講講？”

    “我給你們講講？”

    冷不防一句讓人寒噤的聲音，何煥循聲看過去，尹棠坐在圍擋寬寬的軟墊頂，正把背包扔在場外地上。

    “你怎么來了？”何煥問他。

    “胡教練讓我跑個腿?！币碾m然是在和何煥說話，但卻盯著幾個難纏的小不點，“你們知道為什么今天是世界冠軍來教你們嗎？”

    小孩子被他氣場嚇住，全都滑到何煥背后，膽子最大的才敢搖搖頭。

    “因為他不好好訓練，在這里不好好訓練就會挨罰，你們想挨罰嗎？”

    何煥覺得小孩子們都快哭了，小小手掌揪得他訓練服全都勒緊。

    尹棠居高臨下看人時顯得格外冷淡，眼神兇且銳利，小孩子見了便不敢亂說話，比和自己耍賴頑皮要聽話得多。

    “不想挨罰就聽話訓練，速戰速決，現在開始?！币睦渎曌詈笸?，“到你們教練面前站好一排?！?/br>
    小孩子最擅長憑本能看人，何煥看上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卻耐心脾氣好，即使真的不耐煩也不會輕易流露，說話慢悠悠，孩子們欺負他全無心理負擔。

    但尹棠不同，他不怒自威瞥人一眼，成年人都得心里咯噔嘀咕，是不是哪里惹他發毛，更別提小孩子。剛才還跟何煥撒嬌腿疼牙疼胳膊疼的小不點全都老老實實站成一排，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偷瞄尹棠，仿佛怕他把自己生吞活剝。

    尹棠很滿意現在的教學氛圍，側頭問何煥：“你在教他們什么？”

    “畫圖案?！?/br>
    “教這么無聊的內容小孩子愿意聽才怪了?！?/br>
    “但這是基礎，我們小時候都是這樣學過來的?！焙螣ㄈ滩蛔樽约旱膯⒚山逃??！倍移鋵嵧τ幸馑嫉??！?/br>
    “那你快畫，一會兒安保室該下班了?！币囊桓睉械煤退麪庌q的表情說道。

    何煥便隨便在冰上用刀刃深深踩出一個圓，抬頭對小孩子們說：“按照這個痕跡滑，盡量控制刀刃的力量，爭取一模一樣?！?/br>
    “就這？”尹棠忍不住說，“就一個破圈有什么好練的？”

    “他們剛學，這個就是最基礎的?！焙螣ㄕf道。

    尹棠一副你怎么這點腦子都沒有的表情說道：“你滑個復雜點圖案，夠折磨他們一個下午的那種?！?/br>
    何煥恍然大悟，趕緊在圈里添上兩道S型長線。

    看著在自己畫得圈里暈頭轉向的小孩子，何煥終于稍顯放松，靠著墊子喝口水，對尹棠說道：“這比拿世界冠軍難多了?！?/br>
    “小孩子最好收拾，是你太笨?！币牟灰詾槿恍α诵?，“對了，謝謝你的三個名額?！?/br>
    何煥愣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尹棠跟自己說謝謝，半天才哦了一聲，“不用客氣，奧運賽季一起加油就好?！?/br>
    “奧運賽季可和你之前這幾個普通賽季不一樣?！币膶螣ㄝp描淡寫的語氣不滿，斜著瞪他一眼。

    何煥忙著扶剛摔倒的小孩子，什么都沒看見，只是順口回應，“我記得這也是你第一個奧運賽季?！彼仡^時話已經說出口，對視著尹棠兇意殺機的目光，知道可能又說錯了話為時已晚，只能嘆氣，“我就不該長這張嘴……”

    他這樣說，尹棠倒覺得自己生氣實在太沒意思，可又按捺不住教訓何煥的心，“你也知道自己禍從口出，之前那個采訪看得胡教練都血壓拉滿，實話就算要說，也不能以實話的方式說出來，尤其是說給媒體，懂嗎？”

    “懂不懂都已經說了，隨便吧?！?/br>
    何煥不像尹棠從小在國家隊，被媒體圍著轉，打交道經驗多自然會應付，他和同齡人交流都很少，自然不留心注意話術，雖然也有挑事兒的人挑何煥話里的毛病過度解讀，但畢竟剛拿下世界冠軍，還創造了自由滑歷史第二好成績，暫時沒人找他麻煩。

    尹棠懶得和他講道理，看了看手機，眉毛又蹙回一起，“都教了這么半天，還沒下課？胡教練還等你們呢?！?/br>
    “這才多一會兒？”何煥雖然不喜歡吵鬧的小孩子，但聽話的小孩子勉強可以應付，此時已經不那么局促了。

    尹棠才不管這個，跳回路上朝冰面幾個小孩子喊：“你們幾個，學會了嗎？”

    他聲音比摔倒過的冰面都涼上幾分，小朋友哪敢說不，點頭的速度都快趕上啄米。

    “好了他們學會了，可以走了?！鳖H為滿意自己的教學方式，尹棠略顯得意地笑。

    何煥現在覺得尹棠比這些小孩子還難應付，但時間確實已晚，讓胡教練等久也不是道理，于是跟其他助教說一聲后與成明赫還有陸鹿鷗隨尹棠去國家隊訓練中心報道。

    雖然是臨時訓練，但手續卻格外復雜，全部錄入后已是將近晚上七點，胡教練留幾個人吃飯，何煥卻急著去找謝老師先一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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