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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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虎杖悠仁真正想要說出口的那天。 反正,他最不缺少的東西,就是時間了。 地牢的光很暗,五條悟揣著筆記一步步的走下深邃的長廊,每走一階梯,就點亮一盞已經陳舊的浸潤著燭油的燈盞。 這間地牢,在今年之前,已經許久都沒有被使用過了。 今年倒是使用的頻繁,先是虎杖悠仁進來住了兩三次,如今,又關押住了^夏油杰。 昨天五條悟從夏油杰的手中搶回虎杖悠仁的時候,就和夏油杰大打出手了一番。 在此期間,五條悟所設想的,是夏油杰起死回生的戲碼完全熄滅,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記憶中的夏油杰,反而是一個披著夏油杰的皮囊胡作非為的惡鬼。 故此他根本就沒有留情,直接開了領域,下手狠厲的擊擊擊中要害,夏油杰的體術并不厲害,在他的領域中更像是一只被籠子囚住的鳥,插翅難飛。 五條悟本來想在領域里就擊殺夏油杰,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可是當他的手掌貫穿夏油杰的身體的時候,他卻突然間聽見一聲很輕很輕的聲音。 帶著血腥味,又熟悉的讓人心口發疼。 悟。 五條悟的瞳孔瑟縮了下,如同一年前濺到他身上的鮮血一般濃厚,他被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淹沒的時候,五條悟下意識的抱住了夏油杰朝著他倒來的身軀。 是錯覺嗎? 好像并不是,五條悟的喉頭突然間哽咽了一下,第一次憎恨起自己出塵的記憶力來,如果,沒有好的記憶的話,大概他那句恍如隔世的聲音就不會在此時一次次的在他的耳旁回響了吧。 他被無助的茫然和突如其來的驚恐而淹沒。 杰,方才是你的聲音嗎。 此時,被我殺死的人,是你嗎? 其實五條悟大抵知道,他那時候的想法有很大的可能,是那個占據了夏油杰身體的惡鬼發出的聲響,但是他還是被鬼迷了心竅,用反轉術式,穩固住了夏油杰的命。 并且,又一次誰也沒有告訴的,藏在了地牢中。 五條悟輕輕的推開了地牢的大門,潮濕的地牢中,遍地的符紙和舊燈盞,映亮了地牢中被囚禁的人的身影。 夏油杰的頭垂著,四肢都被鎖鏈困住,纏繞著他的手臂和腿,吊掛在十字架上,袈裟上染著血漬,拖曳在地上,染上了泥,及腰的黑發垂了下來,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已然死寂。 五條悟卻并沒有在乎,他扯過一把椅子,在夏油杰的面前坐下,很近的距離,夏油杰身上的血腥味直接傳到了他的鼻息間,五條悟缺恍若未聞的勾起唇,笑瞇瞇的伸手扣住夏油杰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夏油杰的五官又深邃了許多,一年前見面的時候,五條悟沒有仔細的打量他的臉。 此時認真一看,他的眉眼又長開了,隱隱有成人的成熟性感而在,只是蒼白的面容映襯著沒有血色的嘴唇,他的眼睫緊閉著,讓他看上去好像是一只破碎的蝶翼,已然衰敗之象。 又見面了呀。五條悟不缺懷念的說。 面前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于是五條悟又說:假裝沉睡對我來說,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哦,咒靈,我數三個數,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話 他輕笑了下,輕描淡寫的撩下一句殺氣十足的話:那我就殺了你,怎么樣?要是是在這里的話,會直接死掉哦,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你逃不掉的。 五條悟的六眼天生神通,任何破綻在他的面前都無所遁形,更何況,他不僅對自己的反轉術式充滿信心的同時,也對夏油杰的特征了若指掌。 三。五條悟笑吟吟的數著數。 二??圩∷掳偷氖种竿禄?,落在了他的脖頸間,五條悟輕觸著他毫無脈動的肌理,夏油杰的肌膚特別白,冷白的好像是無光的瓷器,泛著陳舊的光。 一。 他的大拇指摁住了夏油杰的喉骨,調情似的慵懶摩挲了下,磅礴的咒力突然釋放,夏油杰被迫睜開的雙眼,他的喉骨被五條悟壓迫著,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響。 嘛。五條悟笑了起來,果然沒有睡著嘛,乖乖睜開眼睛不就好了嘛?不過 五條悟的眼神緩緩的沉了下來,他對著夏油杰滿是戒備的眼神,手下的動作更重了一點,大拇指直接在夏油杰冷白色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個重色的紅痕:可不要用杰的身體,以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哦,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讓你沒有交代完后續,就直接死掉哦。 說罷,他松開了手,托著腮笑瞇瞇的看著夏油杰:想來,你也是一個聰明人吧? 夏油杰在五條悟松開手后,皺著眉咳嗽了數聲,原本蒼白的面頰,此時倒是因為咳嗽而泛起了一抹潮紅色,潮濕的黑發黏在他的面頰上,他沙啞的開口:要是被你們那些高層知道了,你囚禁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五條悟無所謂:是哦,被你猜到了哦,我私藏杰的身體這件事情,確實被曝光了哦。 但是。五條悟歪了下頭,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這又怎么樣? 在咒術界,十年前就沒有人敢脅迫五條悟做一些他不情愿的事情,十年后的現在,更沒有人敢對五條悟指指點點。 夏油杰的瞳孔收縮了下,他沒想到五條悟的行為方式竟然這樣的任性妄為,之前他只是借著漏瑚的手曾經和五條悟交鋒過,只能勉強的揣摩出五條悟到底有多強,和五條悟對咒術界有很強的歸屬心,在咒術界的束縛下,會做出一些不符合心意的事情,這才讓他決定一定要用獄門疆去封印五條悟。 事實證明,五條悟確實因為那件事被他引出來了,他也確實快得手了,在他用夏油杰的身體現身的時候,五條悟確實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就快要被他抓住的時候,可惜虎杖悠仁出來攪了局。 自從那天開始,五條悟身上的某種特性就好像撕開了封印,暴露了出來。 變得格外的,邪性。 昏暗的地牢中,銀發的五條悟唇角銜著笑,蒼藍色的眼睛,卻波瀾無光。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看。 想要評論。 第26章 獄門疆。 夏油杰斟酌著要怎么回五條悟的話,因為這個時候的五條悟很危險。 他能從五條悟的肢體動作上感受他的危險。 雖然五條悟分明手上也沒有拿著什么威脅性的刀具,甚至就只是那么松松垮垮的坐著,像是一個來赴友人約會的普通人一樣。 五條悟盯著夏油杰的面龐,也不需要夏油杰的回答,五條悟只是用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這張恍如隔世的面龐。 看他錯落起伏的眉眼,看他柔軟的黑發,看他原本光滑,而此時蹣跚著一道巨型傷疤的額角,每一處每一處,都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 又或許,都是熟悉的。 只是相隔的這么多年,讓他生疏了,畢竟從很久很久以前起,他就沒有安安靜靜的呆在夏油杰的身邊,什么也不做,只是粘著他跟他湊在一起,虛度過一個下午的機會了。 沉默了許久,夏油杰抬起頭,黑發纏綿的黏在他的臉頰上,混雜著鮮血暈染開的粉色,他的眼神拋棄了一切的悲喜,凝望著五條悟,開口啞聲說:你想要知道什么? 夏油杰決定識趣一點,探一探五條悟的底。 知道什么? 五條悟喃喃了一句,其實也并不知道他要做一些什么,只是單純的不希望夏油杰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樣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刺眼,見夏油杰收斂了眼神,他托著腮看了夏油杰一會兒,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便被他輕巧的摘了下來,架在了一邊,他開口問,你是在哪里占領杰的身體的? 話落,他似乎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卻又不改口,只是增加了句:什么時間。 夏油杰聞言就癡癡的笑起來,咧唇道:原來是想要問這個啊,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啊,把他的身體葬在了那里,正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可以霸占夏油杰的身體啊。 五條悟的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他看著夏油杰的面龐,似笑非笑道:原來,我還是你的共犯啊。 是啊。五條悟的聲音越冷,夏油杰笑得就越是歡,他用眼神勾著五條悟的視線,繼續說道,不過遠在此之前,我就已經和他打過很多次的交道了,讓我想想,第一次初見是什么時候? 哦。 夏油杰恍然大悟般輕笑出聲:是他和你訣別的那一次啊,哪怕是叛逃也心如鐵石一般,堅定著自己的大義的夏油杰,在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終于讓我找到了一絲的縫隙,得以在他喝醉的時候,和他見面。 夏油杰不缺懷念道:那時候的他好像是一條一無所有的狗啊,高坐在教堂的主座上,所有人都好想殺死他,偏偏又畏懼他,終于下定決心去見你,卻是為了打破他的好形象。 他在深深的嫉妒著你啊。 夏油杰輕聲呢喃道,聲音輕的好像是拉人入地獄的惡魔:嫉妒你進步神速,嫉妒你沒過幾年就狠狠的把他摔在了身后,嫉妒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他想要做到的所有事情。 甚至嫉妒,從此以后,五條悟的身邊,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那天分別,五條悟垂頭坐在車站沉寂了多久,夏油杰就在不遠處看了他多久,他隱沒在人群中,面上帶著如同神佛一般慈悲的微笑,藏在袈裟下的手卻緊緊的握緊。 五條悟在悲痛的時候,他也同樣在悲痛,悲痛從此以后,身后再也沒有可以放松片刻的對象了。 與此同時,又隱隱帶著些高興。 未來的未來,不管夏油杰成為了誰,披上了什么樣的污名,都與五條悟無關了。 那個在盛夏笑起來好像是燦然生花的少年,永遠不需要走下神壇。 可惜,聽了這么一段故事,五條悟的眼神都毫無波動,沒有流露出一絲神情,他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是嗎,后來呢?他的語氣越來越穩重,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夏油杰幾乎要大笑出聲,他為了自己之前的謀劃而悲戚。 怎么沒有發現呢,只要是人,都會擁有弱點,而五條悟的弱點,就是五條悟的感情啊。 親口說出,愛就是最惡毒的詛咒的五條悟,早就在他眼睜睜的看著夏油杰死去的那天,受到了來自夏油杰的詛咒吧。 從此以后,回憶就好像是呼吸一樣,侵蝕入骨,在每一個夢醒時分勾著五條悟回憶過去,一次次的看著夏油杰死去,一次次的回顧過去。 他再也沒有辦法忘記一個死去的人,就好像是他就算刻意忘記呼吸清晨的空氣,仍然會在某個偶然的日子,不受控制的在黎明清醒。 夏油杰言語更加煽動起來:后來?后來他心懷大義,又被這個大義折磨,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做好了被你殺死的準備,無論是在后來他出手做的那些事情,還是那一場百鬼夜行。 但是他沒有想到。 夏油杰大笑出聲:你竟然不舍得殺死他,你竟然看透了這么多事情,也不愿意出手殺死夏油杰,五條悟啊,就是在那一刻,我奪了他的身體,因為他的堅定不移的內心,在那一刻,出現了裂縫。 爭奪意志是一件極其苦痛的事情,尤其是放棄自己的意志,我看他在識海中掙扎,明明痛的面無血色,卻還是硬撐著對你說,想要一顆糖,可惜,在后面,他就被我吞噬掉了。 五條悟的臉上最后一絲神色也被剝奪,他伸手掐住了夏油杰的臉。 他的手指是出了名的漂亮,根根修長,指骨分明,冷白色的肌膚上沒有留下一絲的傷疤,當年夏油杰夸贊五條悟說,以后如果干不下去咒術師了,說不好可以去當手模,指定餓不死五條悟。 可是現在這雙漂亮的出奇的雙手,卻掐著夏油杰的下顎,松松垮垮的搭著,按著的地方卻已經開始滲血。 夏油杰的臉像是一層破碎的瓷器一般一點點碎裂開始,痛的他眉頭緊皺,他仍死不悔改,開口諷刺:多謝你啊,五條君。 是啊。五條悟微微彎下腰,原本清澈如同蒼穹的眼眸微彎,映出無限的深淵,他看著夏油杰漆黑的雙眼,忍不住的笑了下。 不用客氣。五條悟親昵的開口,他湊近夏油杰的面龐,眼眸微斂,纖長的睫毛落到了夏油杰的臉上,酥酥麻麻的,兩個人親近的好像是在耳語,他吐出的氣打在夏油杰的耳畔。 五條悟緩慢的開口,語氣又輕又柔,不知道是在寬慰夏油杰還是在寬慰自己:不急,不需要這么客氣,我會讓你也嘗嘗的。 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五條悟的眼眸徹底的閉上了,與此同時,屬于五條悟的領域。 徹底打開。 水江奕突然捂住了心口,就在剛剛,心臟不明所以的傳來一陣沉悶的痛楚,那種痛楚不是來自于虎杖悠仁的身體的,而是來自他自己的精神世界的,讓他不受控制的皺起眉拽緊了被子,心頭萌生出一種不確認的后怕來。 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這種瀕臨世界破碎一樣的壓迫感,第一次,是在他在地下室睜開眼的時候。 是五條悟又出了什么問題嗎?家入硝子不是說他只是去出任務了嗎? 之前和五條悟碰面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五條悟身上有什么不對勁啊。 水江奕暗罵系統沒用,每次到了這種危機的時候,系統都會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跟主系統有什么好匯報的,次次他最需要系統的時候,系統都轉身不見。 恰逢此時,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水江奕抬起頭,以為是家入硝子回來了,開口就想問:家入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