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十里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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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鷹在有效射程內制造出的傷口通常都是貫穿傷。因為后坐力過大,所以會導致彈道上揚。而陸司丞肩上的傷口,正是被0.41口徑的沙漠之鷹傷到的。加上全世界的正規軍隊都沒有列裝這款武器,所以他的身份肯定不是特種部隊的后勤保障那么簡單。 因為冉莀從小就愛玩槍,加上冉振東和冉甫明的關系,所以冉苒從小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不過有的時候冉莀也會坑meimei,通常以遭到暴打為結束。 思及至此,冉苒忍不住大嘆一口氣。 果然,不管好不好看的男人都是大騙子??! 第11章 為人民服務的勞碌命 陸司丞已經失蹤九天了。 冉苒剛開始還會每天有事沒事撥那個號碼,可始終無人接聽讓她不得不消極的懷疑這家伙不會留了一個假號碼吧? 有了這個不好的假設之后,冉苒越想越糟,最后氣得把手機關機,直接扔到辦公室的抽屜里四五天沒拿出來。 好在大醫院從來不缺前來看病的病人和忙到沒空吃飯的工作。當冉苒結束了這個月最后一臺預約手術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些時候可能會下雪,你下午去上班的時候記得得多穿點?!焙L娜嗔巳嗨念^頂,“醫生首先要保證自己的身體健康,才能去拯救病人的生命啊?!?/br> 居高臨下的看著縮在被子里的人,最近四天她連軸上了好幾臺手術,日夜顛倒的過日子,聽說前天晚上還是在手術室外囫圇睡了個覺就繼續工作了。 昨晚半夜才回來,眼眶下面都有了烏青,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海棠心疼的給她在熱水里溫著牛奶,臨走前又在她的常服旁邊準備了一件厚厚地羊絨大衣才出門上班。 冉苒含含糊糊的答應著,翻了個身裹緊棉被繼續睡。她昨晚最后那臺手術做到凌晨兩點才下,今天下午還要出半天的門診。 為人民服務的勞碌命。 …… 下午上班的時候,窗外的云層好像又厚了一點,霧沉沉的。沒怎么睡夠就起來上班的冉苒歪著腦袋盯了老半天。 可能快要下雪了吧。 洛城的天氣就是這樣,即使是在春暖花開的春天,偶爾也會突如而至幾場薄雪。 無數沉甸甸的云朵緩慢又冗長的在頭頂聚集,偶有發芽的深褐色樹枝如同鋒利地裁紙刀一般將視線撕扯成不規則形狀,空氣里不斷涌動著北風洶涌的聲音。 “你在看什么?!蓖蝗灰粋€沒什么情緒起伏的聲音在身后冒了出來,嚇得冉苒抖了個激靈。 她轉過頭,看見那個穿著淺灰色長絨大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正站在桌子對面,雙手插著衣兜的盯著自己,他的眼底仿佛有一大片寒風凜冽里的森林,刮干凈胡渣的下巴隱隱顯出一股避之不及的英氣。冉苒愣愣的望著他,目光所及全是他。 是陸司丞。 “你怎么來了?!坝行┍且舻恼Z氣像一只才斷奶的貓崽,渾身上下散發著不高興的低氣壓。 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陸司丞倒是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帶來的病歷本?!敖裉焓嵌Y拜三?!?/br> 也許是在部隊的時間久了,他連坐在椅子上都保持著脊梁筆直的狀態,風從窗戶里偷偷地吹進來,撩起鵝黃色的窗簾落在他的睫毛上,在臉上有了細致的光影。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連風都是涼颼颼的穿過厚厚地毛衣扎在肋骨上。 冉苒拿著棉球站在他背后哼了一聲,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面前這個男人。幾天不見,他的脖子上居然又多出一道被利物劃破的傷口,不深但很長。她戳了一下這個沒有處理過的傷口,男人神經反應的縮了縮。她低著頭專心地處理著肩上的傷,輕笑到,“你在躲什么?” “你給我打電話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山谷里淡淡地回響,在不大的辦公室里蕩漾出一圈略帶色彩的漣漪。 “嗯,打了?!比杰蹖⒂眠^的棉球扔進垃圾桶,漫不經心的點頭道,“怕你橫尸街頭?!?/br> 男人正穿著衣服,聽到這里,忍不住挑了挑眉站起身,瞇著眼彎下腰平視她正好轉過來的臉,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距離突然拉近,氣壓瞬間降低。 淡淡地沐浴乳香沾上鼻尖,讓冉苒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看要撞上身后的桌子。 陸司丞彎著腰,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擋在她的后背和桌角之間,兩個人的距離近的都能看清彼此眼里的自己?!澳俏沂遣皇且x謝醫生的關心了?” 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又一下。 “那你請我吃飯吧?!比杰壅麄€人都被圈進了他的陰影里,略帶苦味的藥劑氣味一絲不落的被吸進她的肺里。她微仰著下巴,唇角微翹。 “理由?!?/br> “你多了一道傷要處理?!?/br> “答應?!?/br> 第12章 那些和你有關的巧合 晚餐的餐廳是冉苒選的,她挑食的很厲害,這個不喜歡,那個也討厭。 向來雷厲風行的陸司丞這回難得有耐心地坐在她對面,因為部隊規定,所以他其實不常出門吃飯??粗е种割^,一頁一頁的翻著菜單,皺巴巴的臉上氣色不是太好。 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冉苒轉過臉正好看見對面的男人正靠在扶手上,單手撐著下巴,一副頗為認真地盯著自己瞧。 “是不是覺得在這么高級的燈光下,我變得更好看了?”她雙手捧著臉,歪著腦袋撐在桌子上,圓滾滾的眼睛也學著他的樣子,一瞬不瞬的眨了眨。 后者嘴角翹了翹,“很好看?!?/br> 聽他這么一說,冉苒眉眼笑的更深了。 鵝黃色的燈光下的陸司丞雖然翹著嘴角,眼底nongnong地盛滿了溫暖的光線,但毛絨絨的線衫還是沒能軟化他鋒利地線條,渾身上下依舊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打深了陰影的五官也變得愈發立體。 她突然發現自己哪怕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內心都會有無數個小人不停地旋轉跳躍,而之前藏在心里的那些陰暗的不愉快,也隨著他的出現,一溜煙的跑不見了。 …… 吃完晚餐,他們倆并肩走在息壤的街頭。冉苒圍了厚厚地羊毛圍巾,小小的臉被遮去了一大半。而陸司丞已經很久都沒有這么心平氣和的走在馬路上了,他走在車來的方向,雙手揣在衣兜里,歪頭聽著身邊的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醫院里的事情。 冉苒說,“前天半夜急診接了一個刀傷的病人,夫妻倆吵架,結果男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言情劇,居然用手去接女生的菜刀,硬是折騰到早上七點多……” 冉苒說,“之前有一個三十幾歲的病人因為喝水嗆了嗓子,造成肺部感染被送來我們科室……” 冉苒說,“半年前我好不容易救活一個酒鬼,說以后都得滴酒不沾,結果出院的第二天就被急診送回來了。聽說是因為一班朋友為了慶祝他出院,一高興又喝了好多……” 冉苒說,“那天早上等你的時候,我接了一個會診,忙了半天,結果是因為吃無花果沒有去皮,造成了喉嚨嚴重過敏……” 冉苒說…… 冉苒說…… 眉飛色舞。 陸司丞望著矮自己許多的冉苒,“醫生平時都這么忙嗎?” “救死扶傷嘛?!辈⒓缱咴谝黄鸬臅r候,她把頭悄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然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澳悄隳?,不老老實實來換藥,是因為軍人也都這么忙嗎?” “保家衛國嘛?!标懰矩┨裘?。 “那真是好巧呀?!彼策^頭看他,突然笑瞇瞇地跳到他面前,歪著腦袋,雙手背在身后倒著走?!澳闶擒娙?,我也是。你是上尉,我也是。真的很巧啊?!?/br> 冉苒的笑聲淡淡的從鼻尖傳出來,如同花瓣落進湖水的聲響,又如同隕石墜落在大地上。男人跟著揚了揚嘴角,順便伸手扶了她一把,以免她撞上后面的樹。 “哇!下雪了??!”冉苒忽然驚喜的喊了一聲。陸司丞順著小姑娘的視線抬起頭,紛紛揚揚的雪粒子穿過樹枝落了下來,落在了她的頭發上,手心里。 冉苒小心地攤開手掌,潔白的雪花就那么落進了她的手心,眼睛立刻彎彎的像只小狐貍。陸司丞低頭看了眼,小姑娘的手心紋路清晰,手指修長,因為太冷還有些冰涼的泛著胭脂紅。 “今年的第一場雪,是我們一起看到的。這也很巧,是不是?”雪越下越大,兩個人都頭發很快就落滿了雪。 只要是和你有關,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巧合,是我無比希望的巧合。 仰頭看著稀稀落落的雪粒從深黑色的天空慢慢墜落進五光十色的凡間,沖淡了可見的高熱溫度。冉苒突然真心開始期待一場大雪,一場不間斷地大雪,一場可以將所有熱烈情感曝露在雪白世界里的大雪。 在這座城市火樹銀花的燈光下,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在上演著悲歡離合,而她的身邊就是陸司丞,當獵獵作響的風穿過城市的縫隙卻吹不進那件灰色的風衣里,溫暖的仿佛隨時都能夠安心的睡著。 我們徒步在彼此的生命里遷徙往潮濕又溫和的南方,不問前路還有多漫長。 第13章 你在賄賂你的主治醫生嗎? 溫暖的車廂里干爽的散發著淡淡地苦薄荷氣味,在冉苒不斷強調如果長時間在過高的溫度里就會容易滋生皺紋的瑟瑟發抖里,陸司丞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一些。 到醫院宿舍樓下的時候,陸司丞開口叫住了準備下車的人。 “難道上尉這是舍不得我走了嗎?那我可以看在你是我的傷患的份上,再勉為其難多陪你一下下噢?!比杰垩劬潖澋?。 陸司丞側身越過椅背,從后座拿了一份扎著銀灰色綢帶的玻璃罐子,里面塞滿了包裝漂亮的糖果。 “我昨天看你辦公室桌子上的那個糖罐好像快要空了?!彼嬷?,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面的人。細碎的光線穿過眼瞼深深淺淺的落在他微微發亮的眼睛里,溫柔的如同那顆長滿玫瑰的星球。 看了眼懷里的糖罐,冉苒不由得笑出聲,像只小狐貍似的彎著大眼睛,嘖嘖到?!吧衔粳F在是在賄賂你的主治醫生嗎?” “是啊,希望主治醫生能在給我治傷的時候多費心?!彼麚沃X袋,嘴角翹了翹。 冉苒突然越過扶手湊了過去,擋風玻璃外明明滅滅的車燈照著她亮亮的眼睛。她細細地盯著他簇黑的瞳孔,竟也能從里面瞧見模糊的自己,“可我除了上尉的美色之外,不想接受任何一種賄賂?!?/br> 車廂里的苦薄荷味道被突然上升的溫度熏得好像更濃了一些,讓人有些頭腦昏聵,身體發熱,四肢百骸的血液緩緩地涌上顱腔。 “明天我來接你下班?”陸司丞歪了一下腦袋,聲音低醇性感。 “呀,陸上尉這是打算用美色勾引了嗎?”冉苒一臉壞笑的仰著腦袋盯著他看了很久,慢悠悠的又往前湊了湊,鼻尖上沐浴乳的味道更重了。 “那,冉醫生接受嗎?”陸司丞俊朗的半張臉都沉浸在過路車的車燈里,硬朗的輪廓在難得柔和了下來。 借著幽暗空間里唯一一點的光,她慢慢地的靠近他櫻桃色的嘴唇,小心翼翼的。 陸司丞倏爾停下了敲打方向盤的動作,怔怔的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清明。她背著光,亂翹的頭發在暖光中分割出柔軟的暗色線條。唯獨那雙眼睛亮如星辰,盛滿了一秋的霧氣。 氣氛緩慢而熱氣騰騰的蒸發著兩人之間稀薄的空氣,開始有些難以呼吸起來。彼此的氣息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交纏在一塊,變得混沌和不安。 “勉強接受吧?!闭f完,冉苒轉身推開車門,抱著糖罐蹦下車,轉身拍了拍車窗玻璃,聲音甜甜糯糯的仿佛塞了一百克的白砂糖,“路上開車小心!” 穿著駝色大衣的人蹦蹦跳跳的進了宿舍樓,陸司丞坐在車里看著樓層的路燈一層一層亮起,最后停在了五樓。很快,一個腦袋從窗戶里露出來?!巴戆?!” 他低頭笑了笑,發動車子,沖進無光的黑暗中。 那些深邃的時日淺淺的壓褶過彼此的生命,如同光裸著腳踩在厚厚地青苔上,我們終將不復向后的朝著來時的光往前奔跑。 第14章 頻繁出沒的男人 當冉苒給陸司丞換了第十次藥之后,他們已經吃過九次飯,看過三場電影。期間還參觀了一場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