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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聽戲,但也見過戲園子里唱旦的男角,她總覺得那些人弱柳扶風,毫無陽剛之氣。 簡而言之,就是不男不女。 這一路上她低頭看著手機,也偶爾和張叔說幾句話,但全程無視掉車后的那位裴姓的漂亮“娘炮”。 到了地方她拎上校服下車,跟張叔說了再見。 然后熟門熟路地走進旁邊的小胡同,兩邊墻角縫兒里冒著青苔,家家戶戶的大門上貼著門神像,門口臥著兩座石獅子。 奶奶家的大門敞開著,傳出來陣陣飯菜香。 許星塵聞見這香味,肚子里的饞蟲被勾起,進去的腳步都加快了些,沖著廚房喊了聲,“奶奶,我聞到紅燒排骨的香味了?!?/br> 隔著層玻璃,廚房里的人抬起頭,頭發里冒著白絲,看見她進來,不自覺的笑,“星塵,快洗手準備吃飯?!?/br> 許星塵先進屋把書包放下,然后把手洗干凈,才去了廚房。 她抬腳跨進門檻,許久未見,難得rou麻,“奶奶,星塵想死你了?!?/br> “想奶奶,還是想奶奶做的紅燒排骨?”老人往桌子上端著菜,無意看見她領口露出來的消瘦鎖骨,忍不住嘮叨,“你看你這胳膊腿瘦的,他們倆在家都不給你做飯嗎,下次見了我得好好說說他?!?/br> 一提起她爸媽,許星塵整個人都很煩躁,但是美食當前,她決定選擇性雙耳失聰,伸手拿起筷子,順勢轉移話題,“今天中午,我一定要吃兩碗飯?!?/br> 老人笑了笑,點頭道,“行,管夠?!?/br> 她剛坐下夾了塊紅燒排骨,余光就瞥見外面又有兩個人進來。 許星塵咬了口排骨rou,往那頭定神一看,一個是她爺爺,一個是…… 那個娘炮? 在她的注視之下,二人前后進屋。 爺爺似乎跟那個男人關系不錯,主動給他介紹說,“這是我孫女兒,許星塵,還在上高中?!?/br> 裴祁川點了點頭,彬彬有禮,“班主,我今天見過了?!?/br> 許爺爺先是一怔,很快又笑了起來,“啊對,我就忘了,你們是一起回來的?!?/br> 奶奶又端了兩盤菜出來,熱情招呼他,“小裴,快坐下準備吃飯吧?!?/br> 他微微頷首,應了聲,“嗯?!?/br> 許星塵看著他在自己對面坐下,爺爺倒了杯茶,又把話題拋了過來,“星塵,你暑假有什么不會的作業都可以問他,小裴可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br> “……” 她戳著碗里排骨默默搖頭:不要,她實在是不愿意跟一個娘炮有任何交流。 但是面對爺爺的話,她也只是敷衍的“哦?!绷艘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對于男人唱旦有偏見,又或許是因為那個男人剛好就坐在自己對面。 這一頓飯她視線時不時就會落在他身上,他似是不負眾望,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種優雅的清冷貴氣。 坐標城鄉結合部,樸素四方桌前吃紅燒排骨,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昂貴感。 許星塵就著奶奶的紅燒排骨干了兩碗大米飯,而那個男人卻只吃了小半碗,筷子也是偶爾夾兩下青菜。 許星塵吃完拿著蒲扇扇風,心想這個男人果然,比她還娘。 飽餐一頓后她回房間進行午睡,結果一覺醒過來就是下午五點鐘了。 許星塵看了眼手機,然后又磨蹭了一小會兒才起身。 往日里這個點兒戲園那邊應該已經熱鬧起來了,偏鄉下的地方背靠大山,地處陰涼,除了晌午,夏天其余時間就算不用空調也不會覺得熱。 這會兒接近傍晚,正是涼風習習,吹的人渾身舒爽。 許星塵在院子里轉悠了一圈都沒看見人,想著爺爺奶奶應該是去戲園了,閑著無聊也就跟了過去。 這個戲班的名字叫做四喜班,還配著一個古樸的戲樓叫做迎春樓,爺爺身為班主,可以說是十歲學戲,就在戲園子里待了一輩子。 聽爺爺說,民國時期這兒可是唱/紅了不少的名角兒,下面坐著的都是達官顯貴,多數時間都是一票難求。 只可惜時過境遷,現如今比當年落魄了不少。 如今的戲園已經早就沒了盈利的性質,單純開鑼圖個熱鬧,成為街坊鄰居飯后納涼的好去處。 這些年也是靠她父親出資,養著這整個戲班的人。 二三十口人的工資和伙食,這些錢對于她父親來說也只能算是毛毛雨,權當是給家里老人找點喜歡的事情做。 許星塵遛著彎去了戲園,在門口涼亭下買了瓶冰鎮的橘子汽水,玻璃瓶子上戳了一根白色吸管。 配著這戲園,莫名有些復古的風味。 許星塵接過汽水,隨口問,“多少錢?” “三塊?!?/br> 她左右看了下都沒有可以掃的二維碼,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尷尬道,“那個,能微信嗎?” 賣汽水的老伯看上去比爺爺年紀還大,朝她擺了擺手,“我的手機沒有微信,得現金?!?/br> 許星塵頓時有種吃了霸王餐的感覺,窘迫地指了指戲園大門,“老伯,我去找我爺爺要錢行不行,我爺爺就是這個戲班的班主,我馬上回來?!?/br> 老伯也不為難她,街里街坊的,不至于為了三塊錢鬧得難看,沖她笑了笑,“行,你去吧?!?/br> 她拿著汽水飛快的溜進戲園,生怕被人看見她江湖“狗哥”買水不給錢,誤以為她欺負賣冷飲的大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