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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唇角抿起了一點笑,不以為意似的:“尊者嗓子不好,就不必再同本君繞圈子了?!彼唤浺饪壑郎系牟柰?,并沒有什么尊老愛幼的意思,偏他氣質平靜疏冷,倒將一身鋒芒都掩去了,看起來居然是個講道理的樣子,“喚醒尊者并非是為了幫你,故而你不必多慮,本君也不覺你欠了本君什么情。喚醒你,”茶托嗒的一聲,“是為了同你做一筆交易?!?/br> 昭曦忽有不妙預感,他試著運了運力,果然感到靈脈不通,四體凝滯。這才明白面前這人在為他凝魂換體之時封印了他的法力??沼腥酥髦旰筒粶缦绍|,卻無絲毫法力保護它們,這是一樁不可想象之事。連三的確可以同他做交易,他的籌碼很足。 做了數萬年受人尊崇的姑媱山神使,無須說人族,便是神魔妖鬼四族,也從沒有人敢觸他的霉頭,今日竟在連三身上栽了這樣的跟頭,昭曦第一反應是愣住了。他再次運力,身體卻依然無所回應,雙肩一下子傾頹,他倍感狼狽,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憤慨:“新神紀的神族們可知,他們盼望了多年的水神卻是這樣一個乘人之危的卑劣人物?” 被他斥作卑劣,青年也沒有什么喜怒:“八荒皆知,本君是不太好打交道?!彼⑻Я颂а燮?,“可喜的是,有一樁尊者必然知曉之事,本君亦想知道,只要尊者將此事告知本君,從今往后便再不需同本君打交道了?!?/br> 這算什么可喜之事,昭曦按捺住心中怒意:“你方才用藏無探過我的記憶?!彼靼走^來,蹙眉疑惑,“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青年的手指依然扣著茶托:“祖媞神的下落?!?/br> 六字入耳,昭曦腦中驀地嗡了一下:這人竟發現了尊上復生之事;他果然不知成玉的身份;但他為何要尋找尊上,難道他已得知了尊上和他那段命定之緣? 許久,昭曦開口,嗓音發寒:“你和她……你知道了……”他猛地打住,“你,如此處心積慮尋覓尊上下落,目的何在?” 青年看了他好一會兒,若有所思:“看來尊者不欲讓本君知曉的事還挺多?!钡膊⒉粚Υ烁信d趣似的,不再就此多言,只道,“祖媞神雖復生了,但未歸正位之前形魂皆弱,無須本君言明,尊者作為她的神使,自該知道天地間有多少人覬覦她吧?本君如今,不過是想做一樁好事罷了?!?/br>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得太過寡白,彼此便都能了解對方之意。確然,天地間對祖媞心懷不軌者眾,可如何確保眼前的青年不是其中之一?目下有殷臨守在尊上身邊,她其實不會有事,但倘若讓這位水神知曉了她的身份,又會生出多少枝蔓……念及此,昭曦微微肅神:“尊上乃無垢之光神,世間打她主意的不良之徒的確甚多,對此尊上也早有預料,因此才會點化我們四位神使常侍在她左右。保護尊上是我們神使之職,便不勞水神費心了?!?/br> “尊者怕是理解錯了本君的意思,”玉桌旁的青年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個笑,但因面色淡然,只是唇角微動,那笑便顯得有些怠慢,“關于護佑祖媞神這件事,本君并不是在征詢尊者的意見,本君是在同尊者做交易,”言辭不疾不徐,話中威壓卻深,半點不給人面子,“交易的意思是,只有讓本君幫上這個忙,尊者才能拿回你被本君封印的法力,尊者并沒有選擇的余地?!?/br> 昭曦并非容易被人激怒的脾性,奈何青年氣人的本事高超?!澳氵@黃毛小兒,”昭曦寒聲相斥,“安敢迫我辱我至此?!” 青年根本不當回事:“本君對尊者,已算很禮貌了?!彼仆蝗挥辛艘稽c額外的談興,“平日里當本君想要強迫人的時候,喜歡將人用捆仙鎖鎖在石柱之上用刑?!笔持覆恢每煞竦厍弥种行?,“九重天上處罰犯錯的神眾,并不只有粗蠻的天火和雷刑,也有一些復雜精致的刑罰,刑司沒人掌管的時候,本君兼過幾十年主事,對每一項刑罰都有研究?!?/br> 這是個威脅。 “你……”昭曦捂住胸口,被氣得仰倒,如果法力在身,勢必立刻要和他廝打起來,然形勢如此,只能強行忍住,“無知豎子,”郁氣終是難咽,他冷笑,“你就沒有聽你的前輩神尊們同你提起過,人主帝昭曦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若是認為酷刑加身,我便能對你言聽計從,你盡可試試!” 青年考慮了片刻,笑了笑:“本君方才想了一下,也沒有試的必要,尊者同本君,其實不必走到那一步?!彼坏?,“天道所限,本君不能無故誅仙,尊者既不懼酷刑,用刑到最后,本君其實只能將你放了。但若你我走到那步田地,尊者身上的封印,本君是絕不會動手幫你解了,你便只能等到祖媞神歸位那日讓她幫你解印?!彼粗?,目光沉靜,“但沒有法力護持仙魂仙體,你能不能活著等到那日,會是一個問題?!?/br> 昭曦心中發沉,他緩緩道:“我不信這世間只你和尊上二人能解開此印?!?/br> “你說得對,”青年淡淡回答,“其實洪荒上神們皆可解此封印,但此印乃我所下,他們不會惹這個麻煩?!彼瓶闯隽怂闹兴?,青年補充,“你的那些同僚神使們,譬如殷臨,便不用指望了,他解不開?!?/br> 懸在半空的心直直墜下去,昭曦整個人都震了震,這一刻方明白,面前這慪人本事已臻化境的白衣青年,不僅是傲慢難搞而已,無論是心性、手段還是修為,都不可小覷。是他方才輕了敵。 --